不,不對,還是留下了最重要的變故源頭——


    後山頂緩步踏出一道縹緲的青色身影,憑空而立,麵如冷玉,眸定青山,手持雪色寒劍,長袖盪起一道風起的弧度,尚未落下,人已經出現在了山崖這邊。


    他仿佛又長高了些,身姿愈發挺拔如玉鬆,氣質從外放的俊美傲氣變得內斂清冷,仿佛蒙塵的美玉終於被洗去了所有晦暗雜質,露出了瑩潤通透、光華隱隱的本相,從溫雅斯文的青衣書生,脫胎換骨變成了清冷超脫的青衣謫仙。


    除此之外,從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絲被雷雲籠罩了足足七天的痕跡,誰也不知道,雷雲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七天他又是怎麽撐過來的。


    張三豐自然而然地迎上前一步,而宋遠橋等人卻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翼護到張三豐身側,神情複雜警惕地看著白錦——不用動手,每個人都明顯地感受到了,他們不是眼前人的對手,甚至放眼江湖,恐怕沒有一人能接住他方才劈開雷雲的那一劍!


    他們五人便是結成真武七截陣,也未必能擋住他的一招半式!


    這已經不能簡單用武功高強去解釋了,武功高強者固然能做到劍氣外放,可是能高強到劈雲斬霧嗎?輕功高強者可以踏雪無痕,但能高強到滯留在半空中如履平地嗎?


    眼前這個五官熟悉至極、氣質卻已發生天翻地覆變化的疏冷青年,還是他們認識的宋青書嗎?


    白錦注意到了宋遠橋等人緊張戒備的眼神,並沒有放在心上,但他也忽然理解了宋青書的叛逆。


    原來,這個青年自始至終也沒有得到長輩全心全意的信任。


    在他的人生中,他也許得到了大部分的疼愛,但這種疼愛是虛的,膚淺的,流於形式的,是出現一個命運悲慘的張無忌,就能迅速轉移的。


    是他的慘死,都不能夠讓他父親痛徹心扉,不顧一切為他出頭的。


    在外人眼裏,宋青書貴為武當第三代首徒,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玉樹臨風,相貌堂堂,出身根正苗紅,習武有名師教導,除了橫空出世的張無忌,武功也算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整個人生完美到幾乎沒有任何缺憾,所以,宋青書若是背叛武當,外人是怎麽也想不通。


    實際上,不過是一個順風順水沒遭受過挫折的名門少年,忽然間情感上備受打擊、感覺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被奪走,卻不知道該怎麽奪迴,進而產生了滿腔不平和鬱憤。


    如果宋遠橋等人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心理變化,進而做正確的疏導開解,那他可能不會一步步泥足深陷,走上自絕之路——但話說迴來,天底下除了父母,又有誰必須要無條件照顧他的感受,什麽都以他為中心呢?


    白錦的共情心實在不足,他很早就明白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宋青書卻天真地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說到底,還是內心不夠強大,胸襟不夠豁達,眼界不夠開闊,實實在在辜負了他玉麵孟嚐的好名聲。


    他人有他人的精彩人生,自己亦是自己生命中的主角,何須過於在意旁人的看法,無形中妄自菲薄?


    「青書,身體如何,可有甚不妥?」


    張三豐關心地道,被雷電連續劈了七天,一般人早就性命難保了,至於青書,透過他氣質內息的變化,張三豐有一個大膽的揣測,對於別人是索命閻羅的雷電,對於青書,可能反而是一種莫大的好處,一種用於淬鍊打磨體質的好處。


    「我一切都好,恭喜太師父更進一步。」


    白錦朝判若兩人的張三豐道,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同喜同喜,老道是託了青書的福,才隱約窺到了那方天地,青書想必已經踏過門檻了吧?」張三豐笑嗬嗬地捋著鬍鬚,詼諧地問道。


    「也不過是初窺門徑,於玄學道法我認知尚淺,修行過程中又產生了許多疑問,不得其解,正想向太師父請教。」


    白錦十分坦然,他雖然從未間斷過學習,早非吳下阿蒙,但學無止境達者為師,他永遠也不會小瞧任何一個在專業領域裏取得成就的人,倚天世界,若能道法精深,張三豐認第二,就沒人能認第一了。


    「好好好,咱們爺孫互相請教,老道也有許多疑問哩,青書可要好好給老道講講。」


    張三豐滿口答應,上前握住白錦手腕,拉著他就走,把一眾護著他的弟子都扔在了腦後。


    白錦也沒有和他們和解的意思,時間總能給所有事物一個答案,他需要的,不過就是尋常新對待,冷處理而已。


    早在來武當山的路上,他就有了離開武當山的打算,原想著徐徐圖之,盡量保證各方的穩定和平靜,隻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如今提前突破境界,功力高漲,論實力已不可同日而語,再不適合留在武當山了,雖然張三豐完全是講理但是護短的態度,但他沒得到明確的懲罰卻武功進階是不爭的事實。


    消息如果傳到峨眉派耳中,他是無所謂,但張三豐就難做人了。


    他亦知曉張三豐百年裏唯一的遺憾,並不希望自己成為武當峨眉鬧翻的導火索,如今不過是將他的計劃提前罷了,倒也不算叛逃。


    「你想好啦?」張三豐嘆了口氣,倒也不意外。


    「那邊清淨,沒人打擾,我雖升了一階,但境界不穩,還需要時間好好鞏固一番。」白錦笑了笑,「所謂樹大分枝,我所學已與武當心法絕學大相逕庭,雖同出一源,終究還是要分道揚鑣,正好,擇期不如撞期,就算我另立門派,難道就不是武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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