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方才投下,忽得吹起一陣奇奇怪怪的風,吹得柳拓一時迷了眼,待他揉著眼睛,再次看向藥爐時,便見那紙張已然皺起被徹底燒成了黑色的灰。


    他舒了口氣,這才放心地折身迴了屋。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刻鍾後,那張他本以為已付之一炬的紙,卻被呈到了禦書房的桌案之上,隻燒損了一角。


    仲七單膝跪地,拱手恭敬地稟道:「陛下命我們監視那柳太醫,今日果真讓仲九發現了柳太醫可疑的行跡,他趁著無人,偷偷摸摸不知想焚毀什麽,幸好及時被仲九截了下來。」


    桌案前,季淵麵色寒沉,將那紙張上的字一一攬過,倏然手掌一用力,揉皺了半張紙。


    命蠱?


    當真是荒唐!


    第29章 她們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去……


    仲七雖未抬頭, 卻感受到殿內的氣息愈發壓抑,他清楚那是季淵盛怒的表現,始終垂著頭,未敢吭聲。


    少頃, 才聽案前人道:「朕讓你查的另一邊, 如何了?」


    「迴稟陛下, 那燕貴人的身子確實是弱,常要昏睡到午後才會醒轉。」仲七頓了頓道, 「看起來並未有什麽異常。」


    凝玉閣那廂, 是仲七親自去盯的, 本以為這位燕貴人應當大有問題,可盯了那麽多天, 卻並未發現這位燕貴人有絲毫可疑之處,平素就一直呆在凝玉閣中, 根本不外出。


    「朕知道了, 退下吧。」季淵淡淡道。


    「是。」仲七應答。


    桌案上的燭火晃動了一下,花梨木桌案前中已是空無一人。


    季淵凝眸盯著那燒毀了一角的紙張看了半晌,忽而站起身,往東側的小榻而去。


    小榻的軟墊上,躺著一個毛茸茸的小傢夥,它唿吸平穩,可季淵明白, 它根本喚不醒。


    他唇角微揚,忽得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既為那紙上所描述之物的荒唐,又為這荒唐之物竟解釋了先前所有的不合理。


    若那紙上所說為真,那眼前的狸奴之所以患上昏睡之症, 根本不是得了什麽奇疾,而是命蠱所致。


    中蠱之人白天附在貓身,身子昏迷不醒,夜間迴到人身,則狸奴會反之陷入沉睡。


    季淵緩緩將視線落在東麵的一片白牆上。


    他本疑惑這條密道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的,而今再想,知道這條密道的應該依然隻有他和這隻狸奴。


    因狸奴身上附著的是人的魂魄,所以它清清楚楚地知道密道在何處,那竹林女子消失在露華宮中的詭異之事也得到了解釋。


    按紙上所說,命蠱有起死迴生之效,而這宮中確實有一個本該中毒而亡,卻半途生還之人。


    季淵眸色愈沉,若幽潭般冰冷徹骨,令人不寒而慄。


    是或不是,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翌日,燕沅睜開眼,瞧見眼前飄舞的雪白毛髮,便知自己又變成狸奴了。


    她略有些喪氣,畢竟這幾日她著實辛苦,每日早晨一睜眼,看見的就是金碧輝煌的宮殿,還有底下烏泱泱一堆頭戴冠帽,手持笏板,頭埋得一個比一個低的大臣。


    最讓她覺得辛苦的是每日都得舔一舔暴君,以表達自己的歡喜。


    燕沅不由得在心下感慨,當狸奴可真難!


    她伸了個懶腰,然定睛一瞧,卻發現自己並未在朝明殿,而是她熟悉的禦書房。


    再三確認暴君不在殿內後,她不由得驚喜地自小榻旁的窗子跳出去,跑到禦花園的院子裏,盡情撒歡。


    在泥地裏打了會兒滾後,燕沅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她伸長脖子一探,果見季淵闊步往殿中而去。


    雖說暴君每日帶她上朝的行徑確實有些奇怪,可她最近的夥食和玩意兒也因此提升了許多。


    人都是懂得感恩的,更何況她如今是狸奴的樣子,要什麽出息,得討好主子,才能有美味的雞腿和小魚幹吃。


    她軟軟地「喵」了一聲,朝殿門的方向跑去,圓滾滾的身子隨著跑動一晃一晃的。


    待湊到季淵腳邊,她斜著腦袋在他腿上蹭了蹭,極盡討好之意。


    一隻大掌旋即將她撈了起來,燕沅本以為自己又能落入寬闊的懷抱時,對上的卻是一雙格外冰冷陰鷙的眸子。


    她身子一僵,隻覺這眼神讓人瘮得慌。


    她迴想了半晌,實在想不到自己到底又做了什麽得罪了眼前這人。


    但與她對視了一會兒,季淵到底還是將她抱在了懷裏,提步進了殿內,隻是沒像平素那般摸她的頭,也沒將她放在了膝上,而是隨手擱在了花梨木桌案上。


    還沉浸在季淵方才可怕的眼神中,略有些瑟瑟的燕沅很安分地團起了身子,縮在那裏。


    雖身側的暴君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可燕沅總覺得今日的氣氛格外壓抑,連殿內的溫度都涼了幾分,且總有一道令人發寒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暴君這人時常陰晴不定,燕沅已然習慣了。


    她索性裝作不知,閉上眼休憩,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


    她睜開眼,便見孟德豫疾步進了殿內,神色略顯慌亂,同季淵稟報導:「陛下,淑妃薨了。」


    本躺在桌案上懶洋洋的燕沅霎時清醒了過來。


    淑妃死了!


    她不是被打入冷宮了嗎?如何死的?


    底下的孟德豫繼續道:「今日一早,冷宮附近的一個宮婢去井裏打水時發現的,聽淑妃身邊的婢女說,她家主子自被打入冷宮後便一直神智不清,整日嚷嚷著要見陛下。昨夜那婢女一時疏忽打了個盹,不曾想被淑妃逃了出去,許是天黑,一時不意掉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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