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狸奴,季淵順勢往東邊小榻上看了一眼,見榻上空空如也,不由得劍眉微蹙,但還是很快收迴視線,吩咐道:「召柳拓來禦書房。」


    孟德豫應聲去辦,再迴來時,便見季淵凝神看著小榻的方向。


    「陛下,方才燕大人離開時,圓主子也跟著出去了。」他頓了頓道,「這狸奴都是愛跑的,奴才讓李福跟著,想必很快就能迴來。」


    季淵不言,隻默默將注意力又放在了眼前的奏章上。


    正如孟德豫所言,不多時,狸奴便慢悠悠從外頭迴來了,它徑直從季淵麵前走過,連頭都不曾抬一下。


    「這圓主子定是累了。」孟德豫嗬嗬笑了兩下,忙對李福吩咐道,「還不快為圓主子拿些食水來。」


    季淵抬眸,眼看著狸奴進了東間,卻並沒有喚它。


    大抵過了一個多時辰,孟德豫呈上禦書房送來的午飯,方才要開口喊季淵用膳,就聽他埋首道:「睡著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著實讓孟德豫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沒有,奴才方才去看過,圓主子正在窗台上坐著呢。」


    聽得這話,季淵狀似不經意般從奏章間抬起頭,淡聲問:「坐多久了?」


    孟德豫偷偷迴身看了李福一眼,依著李福的口型答:「快有大半個時辰了。」


    他話音剛落,隻聽椅子挪動的聲響,一個眨眼,先前還在書案前的人已然闊步到了小榻前。


    那狸奴果然坐在小榻前的窗台上,雙耳耷拉著,昂著頭,呆呆地看著天邊,任憑一身雪白的毛髮被秋風拂亂,始終一動不動。


    「下來。」


    燕沅失落間,就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但如今她心情不佳,實在不想迎合他,索性裝作沒聽見。


    站在小榻邊的李福不由得緊張得吞了吞口水,不知向來機敏聰慧的狸奴今日怎突然聽不懂人話了。


    他眼見季淵將手緩緩伸向狸奴的頭,正欲撫摸,卻被那貓爪不耐地揮開了。


    李福心猛然一跳。


    就算方才不是故意,這下絕對是故意的。


    這位陛下在位八年,哪裏被人冷臉相待過,更何況是一隻狸奴,李福不免擔憂起來,覺得狸奴主子這下可沒好果子吃了。


    可還不待他哀嘆擔憂完,狸奴已被季淵扯抱了下來,動作溫柔地令看見這幕的人皆是瞠目結舌,他將狸奴小心翼翼得放在膝上,問道。


    「不高興了?」


    季淵的語氣平淡,甚至沒有波瀾,可禦書房內凡是聽到這話的都以為自己在做夢,殺人不眨眼的暴君居然還會說關心的話。


    燕沅本想掙紮,可方才在窗台上吹了那麽久的冷風,甫一接觸到溫暖的懷抱,她便不想動了。暴君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再加上那句輕描淡寫的問話,讓燕沅心中的委屈頓時如潮水般洶湧而上。


    她發出一聲低落難過的「喵」,旋即將頭深深埋進暴君的懷裏。


    柳拓今日不當值,被忽然從家中傳召至禦書房時,著實有些懵,更懵的是,他在禦書房外足足侯了快兩個時辰才被傳召入內。


    進去就見,季淵將懷中的狸奴放在軟墊上,還扯過手邊的小被蓋在它身上,細緻地像是在照顧一個孩子一樣。


    「臣見過陛下。」柳拓上前施禮。


    季淵頭也不抬,「凝玉閣的燕貴人平素是你在問診?」


    柳拓愣了一愣,原想著莫不是這狸奴又出了什麽問題,誰知卻聽季淵問起那燕貴人。


    「是,自燕貴人進宮以來,都是臣在負責診治。」


    「她病情如何?」季淵又問。


    柳拓如實答道:「燕貴人先前的毒已解得差不多了,隻是……前幾日受了驚嚇,高燒不止,隻怕還需臥榻幾日。」


    「有你悉心醫治,三日,應當足夠她病癒了吧。」


    季淵將視線投來,冷得柳拓起了寒顫。這話不是在問他,更像是在命令他,不容他作絲毫反駁。


    柳拓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道:「不出意外……」


    「沒有意外。」季淵定定道,「三日後,朕絕不想聽到她稱病。」


    柳拓被季淵強硬的氣勢逼得頭皮發麻,隻得低低道了聲「是」。


    看柳拓滿目茫然,孟德豫心下卻是瞭然,雖拖了些時日,但看來這陛下到底還是沒打算放過凝玉閣那位。


    李福親自送柳拓離開,出了禦書房,看柳拓一臉愁容,忍不住安慰道:「柳太醫不必憂心,連狸奴那關您都過得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說起狸奴,柳拓苦笑了一下,他就是誤打誤撞,運氣好,根本沒去治那隻狸奴。


    「陛下愛寵是已完全痊癒了嗎?」他問道。


    「沒有。」李福頓了頓,實話實說道,「這狸奴似乎天生患有昏睡之疾,且昏睡的時間一日比一日長了,這不,今日又比昨日早昏睡了小半個時辰。」


    他邊說邊感嘆:「怪不得陛下喜愛,這狸奴實在是聰慧,一舉一動就跟聽得懂人話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狸奴成精了呢……」


    柳拓越聽眉頭皺得越深,他匆匆與李福道了三兩句,便疾步往凝玉閣的方向而去。


    夏兒恰好從屋內出來,看見柳拓,驚喜道:「柳太醫,您怎來了,我家主子剛醒不久,燒也退了,正巧您給看看。」


    柳拓麵色有些難看,他遲疑半晌,問道:「你家主子醒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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