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說這個做什麽?”耿氏拉著她坐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甭管兒媳這話是客氣,還是真心,她這會兒都隻能表現出寬容,不在意。


    辛果果順著她的力道坐下,眼眶中的淚瞬間滑落:


    “日後,就隻剩下我自己了。母親,我……嗚嗚嗚……”


    那殷殷切切的哭聲,哭得耿氏也是一陣心酸。


    廷之不止是兒媳的丈夫,也是她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養長大的兒子啊!


    果果難過,她又如何不難過呢?


    隻是如今府中事情亂糟糟的,她隻能強撐著。


    想到此處,耿氏也不由悲從中來,眼眶發紅,淚水猝然而至。


    婆媳倆相對而坐,哭得稀裏嘩啦,停不下來。


    下人們也都不由紅了眼眶,眼前仿佛還能看見那個一身盔甲的少年郎,笑容溫和地跟他們說話。


    但難過歸難過,他們還得上前去勸說主子。


    畢竟這一個懷著身孕,一個年紀也不小了,再哭得壞了身子,可怎麽好?!


    “夫人,少夫人,您二位別哭了,別哭傷了身子。咱家公子若在,也不舍得你們這般難過的。咱家公子慣來最疼人的。”


    下人這麽說著,自己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老天爺啊!你怎麽不長眼啊?


    那樣好的人,你怎麽就不肯讓他多活些時候呢?


    他才二十歲!


    他的孩兒都還未見他一麵啊!


    “夫人,少夫人,咱們快別哭了。您二位身體要緊。”


    顧雨哽咽著上前勸說,眼淚也是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雖則前些日子消息傳迴來時,他們已然哭過了一場。


    可這兩日一個個提心吊膽的,也不敢想別的。


    這會兒提起此事,隻覺悲傷都要將人給淹沒了。


    耿氏到底經曆事情多,這會兒也想起了兒媳的身子,忙壓抑下自己的悲傷,拿帕子擦幹淚,來勸兒媳:


    “果果,你也莫哭了。是廷之沒那個福氣,娶了你,卻沒能跟你過幾天好日子。”


    兩人剛成親沒兩天,雲廷之便上了戰場。


    至今,兩人成親也不過才兩個多月。


    辛果果拿帕子抵著眼睛:


    “母親,我還未告訴他,我有了他的孩子!嗚嗚嗚!他怎麽就沒了?他怎麽就這麽狠心,扔下我一個人?!”


    耿氏聽著這些話,眼眶又再次發起了熱。


    她忙深吸一口氣,仰頭,將淚水忍了迴去,抱住兒媳,柔聲安慰:


    “乖,不哭了。哭多了,傷身子。若是廷之還在,定然舍不得你這般哭的。乖,咱們不哭了,啊。”


    耿氏也不知道,自己這話是勸兒媳,還是勸自己。


    辛果果哭得不能自已,直接哭暈在了耿氏懷裏。


    耿氏嚇了一跳,再顧不上傷心:“快請大夫!”


    *


    “少夫人思慮過重,憂傷成疾,老夫開幾貼安胎藥。不過,日後要多勸著些,讓她看開些,否則,隻怕大人孩子都……唉~”


    大夫也知道將軍府的情況,這會兒也隻能歎息。


    耿氏連連點頭:“多謝大夫。”


    又讓人將大夫送出去,順帶抓藥。


    正心疼間,突聽外麵有人稟報:“夫人,辛家來人了。”


    耿氏眉頭一皺:“來的是誰?”


    她可沒忘記,先前兒媳鬧著要打掉孩子和離,就是辛家的人攛掇的。


    “迴夫人,是前兩日來的那位辛家小姐。”


    耿氏眉頭皺得更緊了:“就說府裏當家人都病了,不方便待客。讓人把大門關上,自今日起,府上不接待外客,誰來也不必開門。”


    她兒子雖沒了,可他丈夫還在呢!


    這些人未免太欺負人了!


    外麵下人應聲。


    辛安安沒想到雲家人這麽不給麵子。


    好歹她也是辛家的女兒,夫家還是世家王家呢!


    這雲家人知道她來了,不請她進去也就算了,居然還將大門給關上了!


    簡直欺人太甚!


    辛安安越想越氣,迴身上了馬車,就吩咐:“迴辛家!”


    辛家。大廳。


    辛安安臉色難看地坐在一側:


    “爹,雲家也太看不起人了!我去了,他們居然連見都不見,甚至還把大門給關上了!他們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家嗎?!


    “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怎麽想?!這不是把我們辛家的麵子踩在腳下嗎?!他們太欺負人了!”


    聽著女兒的話,辛遠山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但他並沒有附和女兒什麽,反而轉頭看向另一側坐著的那對夫妻:


    “二弟,這事你怎麽看?是不是因為雲廷之死了,果果在怪我們,不該將她嫁到雲家去?”


    辛遠河忙擺手:“大哥,肯定不是的。果果雖然性子張揚了些,可也不至於怪咱們。而且,她慣來與安安關係就極好,應當不是故意的。畢竟,這雲家當家的是耿氏,果果也做不了主。”


    “唉……也是我這個大伯沒用。本來是想將她接迴來,不至於在婆家被磋磨。哪裏想到,雲家這般不要臉,連親家都不讓進。唉~”


    辛遠山一臉痛心疾首,很是後悔的樣子。


    辛遠河忙擺手:“這與大哥有什麽關係?分明是榮放那黃口小兒太過霸道!若非他強行賜婚,哪裏有這麽多的事?!”


    辛遠山歎息一聲,一臉無奈:“唉~說到底,還是我這個當大伯的不夠強硬,是我辛家的勢力太小,才讓咱們的孩子被拿捏啊!”


    “大哥~”辛遠河雙眸含淚,很是感動的樣子。


    幾人說了好半天,也沒說出個辦法來。


    說到最後,甚至好似都忘記了原本的目的。


    後來,幾人散去。


    辛遠山帶著女兒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辛安安臉上的表情便變得不耐起來:


    “父親,這事到底靠不靠譜?我是真不想再跟二叔家那群蠢貨待在一起了!瞧二叔剛才那一副感動的樣子!


    “嗤!真當咱們是為了他們二房呢?!做什麽美夢呢!”


    辛遠山臉色一肅:“你聲音小些,別叫你二叔聽見了!他是個蠢的,好用的很。要是被他知道咱們的打算,怕是要鬧起來,還要破壞咱們的計劃!”


    辛安安撇撇嘴,但到底沒再高聲言語:“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辛遠山想了想,小聲囑咐:“這樣,你先……”


    辛安安聽得連連點頭,眼底滿是幸災樂禍。


    哼!辛果果就算容貌上壓她一頭又如何?如今還是要任由她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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