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宋澈冷著臉。


    他相信妻子。


    況且,妻子懷孕的時間並沒有不對。


    “我五個多月前迴來過一次。”


    他沉聲解釋。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我怎麽不知道?兒啊,你可別替那女人遮掩!我們家容不下這種女人!”


    宋澈臉色更冷:“我那天迴來的晚,第二天一早就走了。那天晚上還碰見了柱子。”


    柱子眼睛瞪大,瞬間想起什麽:“臥槽!那天晚上的人是澈哥你啊!娘誒!我還以為鬧鬼了呢!大晚上的,嚇得我幾天沒睡好覺!”


    宋澈:……


    “抱歉。著急趕迴來,就從後山抄了近路。”


    柱子抽了抽嘴角:“嗬!嗬!澈哥你高興就好。”


    他那天晚上迴來得晚,就見一個人影從後山飄了下來。


    後山那裏可是墳堆!


    他當時直接嚇尿了!


    這事兒太丟人,他連家裏人都沒說。


    這幾句話,讓宋母瞬間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雞一般,瞬間噤了聲。


    其他看熱鬧的村民都一臉恍然。


    “況且,這並不是娘你要賣我女兒的理由!”


    “我以為她不是咱家的孩子……”宋母囁喏。


    在兒子冷厲的視線中,漸漸止了聲。


    宋澈冷笑一聲:“不是咱家的孩子,娘要是賣了,那是販賣人口,得坐牢!”


    “坐牢?坐什麽牢?我是她奶奶!這些年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我賣她怎麽了?!”


    一聽“坐牢”,宋母就炸了。


    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最怕跟官家打交道了。


    哪怕兒子是當兵的,也沒能讓宋母心裏有啥底氣。


    宋澈這下直接氣笑了:“要賣人的時候,娘就承認孩子了?況且,囡囡不過才兩歲不到,我這兩年的俸祿,足以養活我的妻兒了!”


    屢次被兒子反駁,宋母也惱了:“你個逆子,你這是要跟你娘我對著幹了!個不孝的玩意,當初就不該生下你!生來就是討債的!”


    宋母氣得不行,罵起宋澈來,那真是一點兒不留情。


    生宋澈的時候,她前麵已經有三個兒子了,對這個老四自然就沒有多上心。


    況且生了老四以後不到一年,她又懷了老五,便將老四送到了公公婆婆身邊。


    老四自小是由公婆撫養長大,跟她一點也不親。


    聽著宋母的謾罵,滿院子的人都震驚了,早就聽說宋家老兩口對宋澈這個兒子不太上心。


    但沒想到,居然到了恨不得他死的地步!


    老村長聽著這些話,氣得直跺拐棍:“住嘴!你給我住嘴!”


    宋母還沒罵爽呢,哪兒顧得了別的。


    一想到差點兒到手的二兩銀子,她就覺得心口直疼。


    老四果然跟她犯衝!


    老村長見狀,幹脆直接掄起拐棍,就打在了宋母身上。


    “嗷~”


    宋母痛唿一聲,跳開,也終於停止了謾罵。


    其他人都不由鬆了一口氣。


    這人罵得是真難聽。


    好幾個人都已經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可這到底是別人的家事,宋母又是長輩,他們隻能忍著。


    這會兒見宋母被揍,一張張年輕的臉上,都不由露出笑容來。


    柱子更是悄悄挪到宋澈身邊:“澈哥,你真沒事啊?”


    宋澈側首看他。


    柱子被他威嚴的氣勢嚇了一跳,嘿嘿一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宋澈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柱子肩膀一歪,差點兒被這一巴掌直接拍地上去。


    他瞬間苦了臉:“澈哥,不帶你這樣報複的!”


    他腿都軟了。


    宋澈嫌棄地看他一眼:“這些日子,沒好好訓練吧?腿腳軟成這樣。正好我休假半年……”


    柱子整個人都驚恐了:“不是,澈哥,你……”


    他想抗拒的。


    奈何澈哥氣勢太強大,他連話都沒能說完。


    好吧,他承認,他就是慫。


    見他蔫噠噠的模樣,宋澈這才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眼見著老村長氣得吭哧吭哧地直喘氣,他上前,扶住老村長:


    “村長爺爺別生氣了。為她生氣,不值當。”


    老村長無奈,拍了拍他的手:“唉~苦了你了。”


    宋澈搖搖頭。


    耳邊突然再次傳來女兒軟糯的小奶音:


    [就是就是,可不是苦了我爹了嗎?我奶奶偏心都偏到嗓子眼了!她一心供著她的好大兒和她的小女兒,吸血其他孩子。害得其他伯伯都家破人亡。唉~要不是後來……]


    小女兒的聲音突然停了,宋澈眸子眯了眯。


    家破人亡?


    不止是他,還有二哥和三哥?


    雖然他跟二哥和三哥也不算太親近,但他小時候,常常是二哥和三哥帶著他一起玩的。


    這一刻,宋澈心裏除了疑惑自己為什麽能聽到女兒的心聲外,更多的是恨。


    哪怕被他娘忽視、打罵,他也隻怨過他們為什麽不能看看他。


    可現在,他忍不住升起了恨意。


    又覺得諷刺。


    既然不喜歡,為什麽要生下來呢?


    難道,生下他們就是為了吸血的嗎?


    宋澈垂下眸子,看起來有些難過:“村長爺爺,我沒關係的。是我自己不爭氣,被趕了迴來。以後我在村子裏,還得靠著爹娘……”


    “你休想!”


    宋母聽到這裏,哪裏還忍得住。


    就算是再被打,她也認了。


    宋澈眼中滿是痛色:“娘,我的撫恤金,你都收了。將軍說,這就是對我的補償了。我身上真沒錢了。娘,你……”


    宋母立刻躲得老遠:“這是老娘的錢,跟你有什麽關係?!老娘養你這麽大,給你娶媳婦,不花錢?”


    “你放p!澈哥是八爺爺和八奶奶養大的,娶媳婦的錢也是澈哥自己掙的,你花什麽錢了?!”


    柱子簡直要被宋母氣死了。


    這人真是不要臉!


    小時候偷偷磋磨澈哥,還搶澈哥的吃食,現在還有臉要澈哥的錢?!


    “我是他娘!他就應該孝順我!”宋母理直氣壯。


    [可去你的吧!我爹剛生下來就被過繼到三太爺爺那一支了!不然的話,你怕是早就把我爹叫迴去給你幹活了!哼哼!沒叫迴去,隻是因為你叫不動!]


    聽到女兒的心聲,宋澈眼睛眯了眯。


    這事,他並不知道。


    村裏也沒人提起過。


    想了想,他試探開口:“可我記得,小時候爺爺奶奶跟我說過,我是被過繼出去的,以後還得奉著三爺爺的牌位的。”


    宋母聞言,眼裏閃過一抹慌亂。


    但又很快鎮定下來。


    這事確實有。


    不過,這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而知道的那些人,也不會隨便說出去。


    她正想否認,卻聽宋澈又說:“娘可想好了再說話。畢竟,當年的事,知道的人雖不多,可不代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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