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


    這裏是一座特殊的監獄。


    關押著整個華國的所有危害國家安全的重刑犯,不允許探視。


    這裏關著的每個人都住在隔間裏。


    李文忠盤腿坐在地上,手指在地上比劃著什麽。


    這裏連飯都是直接開小門送進去的


    ,不會有任何人跟他們說話。


    沒有窗戶。


    唯一的一點光亮,來自於門上的小孔。


    他得做些什麽來熬時間,不然他會像其他人一樣瘋掉的。


    突然,厚重的鐵門被打開。


    一個軍人走了進來。


    李文忠抬頭。


    “李先生,好久不見。”來人兀自在他的床上坐下,姿態端正,身板挺直。


    對這樣的人,李文忠向來是既敬重又討厭的。


    軍人保家衛國,他是受益者,這是他長久以來所受到的教育。


    可同時,他又深知,他所做的事,讓他與這樣的人成為了敵對。


    他仍坐在地上沒動:“是過去挺久的。不過,我這裏沒什麽時間感覺,也不知是過去了多久。”


    他許久沒說過話,聲音帶著點兒幹啞。


    但他很開心。


    終於有人能跟他說說話了。


    來人垂下眼,看了看他的腳邊,笑道:“不見得吧?”


    李文忠笑了笑:


    “被你發現了啊。沒辦法,這裏什麽都沒有,我隻能用這種方式記一記時間。不過,也撐不了多久了。”


    “那你的時間記了多久了?”


    “一年零三天加3個小時28分鍾6秒。現在是7秒、8秒……”


    “看來醒著的時間,你基本都在記。”


    “是啊。”李文忠默了默,“跟計算自己還能活多久似的。”


    “嗬嗬!李先生真是幽默。”


    李文忠沉默著,沒說話。


    他雖然很想跟人說話,可這句話他沒法接。


    他並沒有說笑。


    他很清楚,再過一段時間,他可能就記不清自己數了多久了。


    那個時候,他要麽會瘋,要麽會死。


    “李先生沒想過出去嗎?”


    那人又說。


    李文忠搖搖頭:“我倒是想出去,可我知道,我出不去。”


    “你還是不打算說?”


    “楊閬,你在京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能輕易操控很多人的人生。”


    “別人的人生不是用來操控的!我是軍人,隻懂得保家衛國!”


    “嗬嗬嗬!”李文忠的笑聲充滿了嘲諷,“人啊,人性啊!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裏是譏諷,是嘲笑。


    楊閬卻說不出話來了。


    良久,他長歎一聲:“你再好好想想吧。”


    楊閬起身離開。


    李文忠閉著眼睛,靠在床上,眼角一抹淚痕劃過。


    他並不後悔走上這條路。


    他隻希望,他的孩子能幹淨地活著。


    離開秦關,楊閬坐上自己的車,點燃一根煙,卻隻夾在指間,任由煙一點點燃盡。


    煙灰被風一吹,便散了。


    他明白李文忠的意思。


    這世上人千萬種,他隻能管著自己堅守初心,卻無法去衡量人性。


    李文忠不說,代表著背後的人勢力更大。


    也代表著,除了李嘉迪外,他還有更在乎的人。


    “走吧。去基地。”


    楊閬迴神,將手裏的煙蒂熄滅,扔進煙灰缸。


    *


    辛果果再見到顧念北的時候,已經是國慶當天了。


    顧念北奉命來帶她去廣場,一同參加閱兵儀式。


    一身軍裝的顧念北,身姿挺拔,一如他們五年後再見時那般俊朗堅毅。


    開著車,他柔聲解釋:


    “你的身份還沒曝光,所以保護的人不能出現在明麵上。上麵便派了我來。以後,我負責你的安全。”


    辛果果眼睛一亮:“住我家?”


    被她這灼熱的目光看著,顧念北隻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這麽直白的嗎?


    雖然確實需要近身保護,可被她這麽一說,總覺得這句話多了點兒不明的意味。


    他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地迴答:“是。你家有沙發嗎?”


    辛果果立刻搖頭:“沒有!”


    她現在就賣了!


    顧念北:……


    她這副樣子,他哪兒還能猜不到她的小心思?


    “別鬧,等我正式跟你表白。”


    這丫頭太熱情了,他有點兒遭不住啊!


    再這麽下去,他怕是要堅持不住了!


    辛果果不聽:“那就現在表白!”


    “現在?”顧念北都傻眼了。


    “對!”


    顧念北:……


    “果果,我想給你一個正式的表白,我……”


    “你就說幹不幹吧!你不幹,就我來!”


    顧念北再次沉默。


    未久,他轉著方向盤,將車轉進一條巷子,在路邊停車位停車。


    辛果果眼睛一亮,兩隻手抓著安全帶,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顧念北原本還想好好組織一下語言,這下隻能轉頭看向她。


    四目相對。


    小姑娘咧著小嘴,眼睛中仿佛有星光閃爍。


    顧念北突然就覺得,似乎再沒有比此時此刻更好的表白時機了。


    他認真看著她:


    “果果,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顧念北,今年28歲,現任……”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也喜歡你!mua~我們在一起吧!”


    顧念北:……


    瞬間卡殼了。


    滿肚子的話也都說不下去了。


    他隻覺得自己的臉頰滾燙滾燙的。


    被小姑娘吻過的地方,更是仿佛還濕漉漉的。


    鼻子間都彌漫著小姑娘身上獨有的清香。


    “嘿!咱們可說好了啊!你別後悔!”


    “什麽?”顧念北迴神,一時還有些懵。


    就聽辛果果理不直氣也壯地說:“我不管,你剛才可是默認了啊!以後在我家,就睡床!”


    顧念北:……


    “果果,我懷疑你隻是在饞我身子。”


    不然的話,為什麽連他表白的話都不樂意聽完?


    辛果果嘻嘻一笑:“哎呦,被發現了呢!那你給不給饞呢?”


    “這發展,太快了……”


    “我可不覺得快!我迴來以後,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經想好咱們的孩子以後叫啥了!”


    顧念北:……


    撩不過,真的撩不過!


    不過,他跟果果的孩子啊……


    一定長得跟果果一樣可愛!


    叫什麽名字比較好呢?


    顧愛果?顧愛辛?還是叫顧念果?顧念辛?……


    不行不行!


    他得好好想想!


    完全不知道某人已經陷入了“孩子”的魔圈裏,辛果果催他:


    “想什麽呢?快開車!”


    “哦!哦!”顧念北迴神。


    車子重新啟動,帶著顧念北被撩撥得亂七八糟的心緒駛向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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