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城今年才六歲,是蘇來娣嫁給辛父後生的兒子。


    也因為這個兒子,蘇來娣在辛父這裏很有話語權。


    不過,辛城今年得在姥姥家過年。


    堯河這邊有習俗,外孫在外家過了一個年,就得連續過三個年。


    今年是辛城在外家過的第三個年了。


    前兩年,辛城還小,對於在哪裏過年並沒有多大的要求。


    可今年,六歲的小孩兒已經懂了許多事了,也格外黏著姐姐。


    前些天他媽將他送過來的時候,小家夥還大鬧了一場呢!


    因此,才剛過完年,小家夥就開始鬧騰著要迴家了。


    蘇來娣她弟弟實在拗不過,在初二這天便將小家夥送了迴來。


    辛城一迴家,就歡天喜地地喊著“姐姐,我迴來了!”。


    可往日不管做什麽都會立刻來抱他的姐姐,卻一直沒出現。


    小家夥心裏疑惑,噠噠地跑去找他媽。


    “媽!我姐呢?”


    蘇來娣這會兒正跟弟弟說話呢,聞言,隨口迴了一句:


    “你姐搬去跟你爺爺住了。”


    小家夥還想問“姐姐為什麽搬走了”,可看他媽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他便沒問,自己跑出門去了。


    村裏的孩子從小就滿村子亂跑。


    辛城也常常跟著姐姐往爺爺家跑。


    對於爺爺家,可以說是十分熟門熟路了。


    隻是,才剛跑到爺爺家,就見一個人從西屋那邊出來。


    小家夥歪著小腦袋:“蘇哥哥,你怎麽在我爺爺家啊?”


    小家夥常在村子裏到處跑,幾乎認識村子裏的所有人。


    再加上這小孩是個不怕生的,跟誰都能說幾句話,因此,倒是認識蘇哲文的。


    蘇哲文見到他,也很開心:“我跟你姐姐結婚了,以後都住在這裏。你迴來了啊?你姐姐之前還一直念叨你呢!”


    “真的嗎?”


    一聽姐姐念叨自己,小家夥完全把蘇哲文前麵那句話拋到了腦後。


    他很開心地蹦跳著:“我也想我姐了!姐姐!你在哪兒啊?你最最最愛的弟弟迴來啦!”


    小家夥活潑歡快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辛果果從屋子裏走出來,見到小家夥,眼睛一亮,蹲下身,張開雙臂:“小城!”


    “姐姐!”


    小家夥乳燕投林般,直接撲到了辛果果的懷裏,“我好想你哇!”


    “姐姐也好想你呢!”


    “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剛才迴來沒看見你,有多失落!你怎麽不住咱們家啊?這屋子也不是你的屋子啊!那你的屋子是不是就能給我住了?你住在爺爺家,我也要住過來!”


    姐弟倆互訴了一番想念,辛城小朋友便拉著姐姐的手開始叨叨。


    辛果果歪著頭聽小家夥說話,表情格外認真。


    不時還給予迴應:“爺爺這裏寬敞,以後我都住在這裏了……我盤了個炕,現在還不能住……你要是想過來,就過來唄!”


    姐弟倆說起話來,那是完全不顧及別人了。


    蘇哲文手裏拿著一本書,看著姐弟倆,最後轉身迴了他們這兩天住的屋子。


    他剛才就是去先前的屋子裏拿書,打算教小姑娘識字的。


    姐弟倆一邊說著話,還轉移著陣地。


    蘇哲文剛進屋沒一會兒,姐弟倆便也跟著進來了。


    兩人盤腿往床上一坐,兩個腦袋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蘇哲文默默地聽著,給兩人將花生瓜子,還有水放到跟前,自己則盡量降低存在感,默默地跟著吃瓜。


    辛城小朋友這一趟出去,可不是白出去的!


    大人們總覺得小孩子不懂事,因此很多時候說話並不避著小娃娃。


    辛城小朋友靠著裝傻充愣,硬是帶了一肚子的八卦消息,迴來跟姐姐分享!


    譬如,年前,他大姨家的房子塌了,迴來想借助幾天,結果卻被他外婆打了出去。


    譬如,他小姨的女兒生了病送去醫院,可全身上下就剩了兩毛錢,借了一圈,都沒一個姨肯借給她的,最後還是舅媽偷偷拿了兩塊錢給小姨,卻被外婆發現了,舅媽被外婆罵了好多天。


    譬如,他外婆家隔壁的哥哥當兵迴來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聽說好像是部隊不要他了,被好多人嫌棄。


    再譬如,外婆村子裏的後山有狼,村子裏丟了好幾個大人。


    ……


    小家夥叨叨個沒完,往往是東扯一句,西拉一句,前後沒什麽邏輯。


    不過,小家夥說得很興奮。


    辛果果也很捧場,偶爾也跟著小家夥的講述發出驚歎聲,讓小家夥很有成就感。


    姐弟倆就這麽說了有兩個小時,辛老爺子也遛彎迴來了。


    一見到孫子,老爺子的一張老臉都笑開了花:“小城迴來了?在外婆家玩得怎麽樣?開心嗎?”


    小家夥小小年紀就已經是個小人精了。


    明明在外婆家的時候很無聊,可這會兒爺爺問起來,小家夥還是點著小腦袋:“嗯嗯!開心!”


    那乖巧懂事的模樣,可愛的讓人心都萌化了。


    爺孫倆湊在一起,也開始嘀嘀咕咕地說起話來。


    辛果果則拉著蘇哲文出門,去做飯了。


    午飯,辛城小朋友就在爺爺家吃的。


    吃到一半的時候,蘇來娣找上了門,就想拉小家夥迴去:


    “你這孩子,怎麽玩得心都野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也不知道自己迴家吃飯,還得老娘來喊你!”


    辛老爺子“啪”地把筷子一拍,一雙虎目瞪著蘇來娣:


    “蘇來娣,你什麽意思?!我留我孫子在家裏吃頓飯都不行?”


    “老爺子您這話怎麽說的?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我這不是怕您家糧食不夠吃嘛!”畢竟還要養兩個閑人呢!


    後麵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口,隻是眼神掃過辛果果和蘇哲文夫妻倆時,眼中的意味卻十分明顯。


    辛老爺子冷哼一聲:“老子家裏還不差那點兒口糧!”


    老爺子那雙虎目冷冷地盯著她,讓蘇來娣隻覺得頭皮發麻。


    這老爺子可是殺過人的,手裏見過血的!


    她哪兒還敢再說什麽,隻是看了兒子一眼。


    見兒子隻悶頭吃飯,也不理她,不幫她說話,蘇來娣心裏就有氣。


    這兒子算是白生了!


    她陪著笑:“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您先吃著,等迴頭我再來接他。”


    “不用!小城這幾天跟我住!”


    “這……”


    老爺子態度強硬。


    蘇來娣想拒絕,但被老爺子那雙眼睛一瞪,立刻萎了。


    “好,我知道了。家裏還有事,那我就先迴去了!”


    說完,麻溜地轉身就跑。


    她倒是也想留下吃飯呢,可老爺子坐在那裏,她實在沒那個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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