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麻?”


    “婉婉?”


    誰也沒想到,這麽晚了,辛婉會突然出現。


    就連辛婉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她在安排好兒子以後,會跑迴來。


    明明,那個男人的生死,她並不在意。


    明明,她一直覺得,女兒是有能力保護自己的。


    可最後,她還是跑了迴來。


    看著眼前抱著孩子的男人,辛婉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


    她抿了抿唇:“我讓王媽照顧昂昂幾天,答應了昂昂,過幾天就去找他。”


    一邊說著,一邊朝父女倆走過來。


    伸手,將女兒抱過來:“時間不早了,早點兒睡吧。”


    目送著母女倆上樓,景鳴抿了抿唇,眼底滿是複雜。


    這五年來,雖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但他和辛婉卻一直是分房睡的。


    他知道,辛婉一直有心事,隻是他試探了幾次,她都不肯說。


    她今天的突然離開,讓他不能不去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他微微斂眸,掩去眼底的痛色,抬腳,迴房。


    有些事,自從第一步踏出以後,就不再有迴頭路了。


    *


    第二天一早,辛果果還是很早就爬起來了。


    身為小孩子,睡眠不足,導致她從起床開始,就一直在不停地打哈欠。


    辛婉沉默地幫女兒穿好衣裳,讓她去洗漱,自己則下樓,為父女倆準備早飯。


    一下樓,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佝僂著身子,坐在沙發上。


    雙臂撐在膝蓋上,腦袋低垂著,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難言的孤寂。


    大抵是聽到了聲音,男人抬頭,朝她看來。


    辛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兀自進了廚房。


    辛果果洗漱完,便自己噠噠地跑下樓。


    看見粑粑,小姑娘立刻咧著小嘴,眼睛發亮地朝粑粑跑了過去:


    “粑粑,早上好吖!”


    “果果早上好。”


    景鳴伸手將女兒抱起來,讓女兒坐在他腿上,拿額頭輕輕蹭了蹭女兒的小額頭:


    “果果昨天睡得好不好?香不香?有沒有夢到粑粑呀?”


    一問三連。


    辛果果小朋友卻迴答地很認真:


    “果果睡得香香噠,做了個很開心的夢!夢到粑粑和麻麻,帶著我和昂昂一起去遊樂園,然後我們就坐在旋轉木馬上飛呀飛呀,飛了好高好高呢!”


    “哇!果果夢到自己會飛了呀?那說明我們果果要長高高了呢!”


    景鳴抱著女兒起身,


    “走,咱們再量一下身高!看看今天的果果,有沒有比昨天的果果更高。”


    “有的哦!”


    小姑娘認真地點了點小腦袋,“果果每天都有認真吃飯飯,所以,也會認真長高高的!”


    景鳴眉眼間全是溫潤的笑。


    他抱著女兒走到牆角的一處貼了白板貼的地方。


    此時,白板貼上已經密密麻麻地畫了不少橫線了。


    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條紅線,旁邊標著“果果x周歲”。


    今天,景鳴也拿了紅筆,在女兒的頭頂認真畫下一條直線,然後一筆一劃寫下“果果五周歲”。


    辛果果看著那條紅線,垂下眸子,今天也是昂昂的生日。


    “吃飯了!”


    辛婉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景鳴忙抱起女兒:“我們去幫麻麻端飯!”


    “嗯嗯!”


    父女倆進了廚房。


    景鳴端起粥盆,辛果果小朋友被分配著拿著勺子,辛婉手裏拿著三個小碗。


    一家三口排排走著出了廚房。


    “今天早上先將就吃點兒,等晚上,麻麻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辛婉一邊給女兒舀粥,一邊說。


    辛果果小朋友認真點著小腦袋:“好噠!謝謝麻麻!”


    接過小碗,小姑娘拿起勺子,輕輕舀起一勺,嘟著小嘴吹了吹,然後“嗷嗚”一口吞下。


    明明隻是一碗很普通的皮蛋瘦肉粥,小姑娘卻吃得格外香,仿佛在吃著什麽山珍海味似的。


    景鳴自己盛了粥,看著女兒,沉默地喝粥。


    辛婉端著自己的粥碗,垂下的眸子中有淚光輕輕閃爍。


    吃過飯,一家三口沉默地坐著,誰也沒開口說話。


    直到一通電話,打破了這沉寂。


    景鳴接起電話:“喂……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


    辛果果忙拉著他的衣袖:“粑粑,你答應帶我一起的!大人不可以說謊騙小孩子的!”


    景鳴微微蹙眉,彎下腰來,看著女兒:


    “果果,粑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帶你。你跟麻麻待在家裏。聽話。”


    “不!我不!我要粑粑!粑粑說話不算話!粑粑不可以扔下我!哇哇哇!”


    “果果!”


    景鳴臉色一沉,眉宇間帶著嚴厲,“粑粑要做的事情很危險,不能帶你!你聽話!”


    “哇哇哇!”


    辛果果一仰脖子,哇哇大哭起來。


    辛婉一把抱住女兒,瞪他:“你幹嘛?!好好說話不行嗎?!瞧把孩子嚇得!”


    見女兒哭得這樣傷心,景鳴一時也有些心疼。


    女兒自出生起,就鮮少哭的。


    可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危險,他根本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活著迴來,哪裏還敢帶她去?


    他抿了抿唇,沒說話。


    辛婉心疼地幫女兒擦著淚,一邊安慰著女兒:


    “果果乖,粑粑不是故意兇你的。他隻是擔心照顧不好你。果果聽話,咱們待在家裏,等粑粑迴來,好不好?”


    “不要!麻麻,不要!我要跟粑粑一起!嗚嗚嗚!粑粑!粑粑!”


    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看得景鳴的心也仿佛被切割成了碎片。


    他有些心軟,不由想著,要不,就帶她去吧?


    【宿主主,你沒事吧?】


    小毛團子這幾天正在為了教師名額瘋狂內卷,壓根沒關注自家宿主的任務情況。


    這會兒,它完全是被自家宿主的哭聲給驚到了。


    辛果果:(っ ? -?)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滾去刷題!別打擾我!”


    小毛團子:……


    它看著很像!


    看了一眼自家宿主的任務進度,它疑惑:


    【宿主主,景鳴的生死對於任務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你……】


    大可不必犧牲這麽大……


    隻是,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自家宿主的一個“滾”字嚇得收了聲。


    【得嘞!小的這就滾!】


    小毛團子麻溜滾了一圈,閉麥,不敢再發聲。


    嚶嚶嚶!


    宿主好可怕!


    嚇死統了!


    不理會小毛團子的抽風,辛果果哭得很真情實感:


    “我不管!粑粑答應我的!我不管!哇哇哇!”


    眼見著女兒哭得臉色發紅,不停地咳嗽著,景鳴終究還是心軟了。


    他無奈長歎一聲,彎腰將女兒抱起:“好好好,粑粑帶你去!果果別哭了。是粑粑不好,粑粑讓果果傷心了。果果打粑粑,好不好?別哭了。”


    景鳴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被女兒哭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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