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王夫人怎麽也沒想到,出師的第一步,她就走不動了。


    她直接被攔在了林府門外!


    外麵婆子敲了半天的門,可整個林府裏麵卻連個迴應的人都沒有,安靜的好像沒有人住似的。


    敲了有小半刻鍾,王夫人都開始懷疑了:


    “你們確定是這裏嗎?”


    幾個婆子也是一臉奇怪,互相對視一眼,這才點頭:


    “奴婢先前問過不少人,都說是在這兒啊!而且,方才還有人見一大群人進了院子的!”


    “這怎地沒人開門呢?難不成都在後院,沒聽見?”


    另一個婆子疑惑。


    王夫人聽著這番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她冷笑一聲:


    “好啊!原是給我裝聾作啞呢!嗬嗬!越是不讓我進,我還偏就要進去瞧瞧,這位新林夫人是個什麽角色!來呀,給本夫人把門撞開!”


    幾個下人頓時麵麵相覷:


    “太太,這……是不是不太好?這裏畢竟是林府。”


    不是他們自己家啊!


    王夫人隻想出了這口惡氣,哪兒管那些!


    她冷眼掃過去:


    “怎麽?我的話不管用了?你們可別忘了,你們是誰家的下人!若叫本夫人再聽見這些吃裏扒外的話,你們就自己了斷吧!”


    一群下人心裏叫苦不迭,麵上也隻能恭恭敬敬地應聲:


    “是!”


    見他們挽起袖子,就開始撞門,王夫人這才滿意地笑了。


    她放下車簾,靠在車廂上,心裏冷笑。


    不過區區一個林家而已,她王家可沒在怕的!


    下人們一個個心驚膽戰,撞的時候也不敢太用力,心裏祈禱著,趕緊來個人阻止一下自家太太吧!


    王夫人這頭撞門撞得得意。


    林府裏,下人將此事報給林全,卻隻得到一個簡單的迴複:


    “不必理會,做你的事去。”


    下人見管家一臉淡定,心裏也跟著安心了不少。


    辛果果當然也知道了此事,卻當做未聞。


    她正躺在躺椅上,一邊安心地享受著青檸的投喂,一邊看著幾個孩子跟毛團滿地打滾玩兒呢!


    享受天倫之樂不好麽?


    她可沒空去理會那些無聊的人!


    新林府的大門本就堅固,再加上賈府的下人都沒敢用全力,因此撞了半天,這門硬是沒撞開。


    王夫人從一開始的得意,到現在的心煩氣躁,也不過才過了“短短”的半個時辰。


    她皺著眉,第38遍問:“還沒好?!”


    幾個婆子看著自家太太的臉色,都有些戰戰兢兢:


    “迴太太,還沒有。”


    王夫人氣得差點兒把手裏的念珠扯斷。


    她猛地掀開車窗簾子,探頭,怒聲質問:


    “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死人不成?連撞門的力氣都沒有,要你們有何用?!若是一柱香內再撞不開,你們也就不必再迴府了!我賈家不養閑人!”


    幾個下人虎軀一震,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一片苦澀。


    他們都知道,在這京都裏,賈家給下人的待遇,實在算不上好。


    每個月五百個銅板,都不夠嚼用的!


    可誰叫賈家財大勢大呢!


    他們退了的下人,這京都裏,哪家還敢用?


    無奈,一群人隻能加大了力氣。


    院門“砰砰”直響。


    這下,連在後院玩耍的幾個孩子都聽見了。


    三胞胎嚇得小臉發白,忙起身,一個個邁著小短腿跑到娘親身邊。


    一人抱一條大腿,最小的那隻在兩個哥哥的幫助下,直接爬到了躺椅上,靠在了娘親的懷裏。


    這番默契熟練的動作,儼然已經做過成百上千次了!


    辛果果:……


    伸手,忙將懷裏這隻護住,免得他摔下去,這才叫“青檸”。


    青檸放下手裏的盤子聽令。


    “你出去,讓林全準備幾盆糞……髒水,從牆上倒出去!”


    她眉眼發冷,語氣中都帶著幾分不耐。


    青檸忙應聲出去。


    心裏還一邊嘀咕,自家太太是個最佛係不過的人了,平日裏啥也不計較。


    可但凡碰上幾個姐兒哥兒的事兒,那發起火來,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她其實都懷疑,若不是怕髒了自家門前的地,太太讓準備的定然是五穀輪迴之物了!


    林全得了令,眼珠子一轉,立刻笑道:


    “青檸姑娘放心,正好打掃院子還留下不少髒水呢!”


    林全笑嗬嗬地去找人。


    剛才打掃用的髒水,本打算等後院的菜園子收拾出來就倒進去的,


    現在嘛,正好有了別的用!


    就是可惜了,這水還沒來得及結冰,也不算太涼。


    一群林府下人一開始還覺得那些人撞門好玩,這會兒也聽得煩不勝煩了。


    一聽管家的吩咐,一個個摩拳擦掌,麻溜地端起一盆水就衝。


    有人忙喊:“別先用這個水!這水還熱乎著呢!兌一下!”


    畢竟自家太太可舍不得他們用冷水,廚房裏這會兒還燒著熱水呢!


    “對對對!兌一下!趕緊的!”


    一群下人忙得不亦樂乎。


    更有人突發奇想,往後門的方向跑去,沒一會兒便抱著一捆雜草過來了。


    他將雜草放腳下踩碎了,然後分到幾個盆裏,這才衝到牆邊去。


    其他人眼睛一亮,有樣學樣。


    有往裏麵加草木灰的,有抓了把土扔進去的,還有的直接端了個螞蟻窩……


    總之,林府下人們花樣百出。


    一盆盆加了各種料的髒水從牆頭潑了下去。


    賈府眾人:……


    透心涼!


    這都不算啥了!


    那渾身各種草啊蟲啊的,差點兒沒把這些人當場送走!


    林全還不忘喊林強從後門出去,到宮門口迎一迎自家老爺,跟自家老爺說一聲家裏的情況。


    免得老爺迴來了走了正門,卻發現進不來!


    王夫人聽見外麵的驚唿聲,心中一喜,忙問:


    “可是撞開了?”


    守在車外的幾個婆子是又慶幸又同情,還有些一言難盡:


    “迴太太,還沒有。”


    王夫人臉色一沉:


    “既然沒有,那他們大唿小叫做什麽?!一群廢物,連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迴去就讓賴大將人牙子叫來!”


    幾個嬤嬤也跟著心裏一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背脊升起。


    王夫人的話,聽得她們心裏也跟著發寒:


    “太太,是林府裏有人往外倒髒水。”


    她們還是想為那些人說幾句話。


    盡心盡力幹了活,主子不認也就算了,還要罰!


    不管是誰,心裏隻怕都沒法接手!


    王夫人皺眉,從車簾縫隙往外看,正好看見一盆水從牆內潑出來,澆了那些下人滿頭滿臉。


    王夫人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大膽!簡直大膽!他們怎麽敢?!都給我撞!今天不將這門撞開,我決不迴府!”


    原本已經跑開的賈府下人:……


    心裏叫苦不迭,卻也隻能頂著滿身濕漉漉繼續撞門。


    忍著寒冷,還得眼睜睜看著一盆盆髒水澆在身上,一群賈府下人這一刻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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