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希進去的時候,陸澤旻還很安靜地躺在床上休息。


    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這是他受傷後第一次進病房看他,窗邊的花都換成了淡粉色的康乃馨。


    她輕輕把東西放下,摘下了頭頂上的帽子放在了椅子上,輕輕地走近他身旁。


    好在他人沒事,隻是看上去比平時虛弱了點,但睡顏依舊是很好看。


    五官俊朗,皮膚白皙幹淨,臉上也有了幾分血色和生氣。


    昏暗的燈光淺淺地描摹著他的五官輪廓,此時他的眉眼間比平時少了點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和淩厲,多了幾分溫柔和俊秀。


    她緩步走上前,輕輕替他掖了下被子,眼睛一下子就被他胸口處的繃帶給攫住。


    她的手頓住。


    他上半身沒有穿衣服,雪白的繃帶上還洇著鮮紅,有些可怖。


    雪白的繃帶之下是他清晰飽滿的肌肉,子彈穿過的正是他的血肉。


    不敢再想象,她伸手又將被子往下拉了一下,拉到傷口下麵。


    他一般睡得還算安穩,就算睡著了一般也不怎麽會亂動。


    但是他這麽高大的一個人,擠在這張小床上,略顯得有些局促,她看了也覺得有些不大習慣,像是在大人偷睡小孩的床一樣。


    夏希拉了張椅子,挨著他的右手邊,靜靜坐在床邊看著他。


    怕吵醒他,她沒有弄出什麽聲音,也沒有說話。


    此時,屋內很安靜,隻有床頭的一盞燈在默默敘述時間劃過的痕跡。


    她來看他了,他卻還在睡覺,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他的,夏希總覺得他就像跟她過不去一般,讓她又愛又恨。


    但受了這麽重的傷,一定很疼吧。


    以前她上學被人欺負的時候,他也是像個傻瓜一樣來保護她,最後害得把左手弄傷了,養傷養了兩個月,動都動不了。


    他還樂嗬嗬地跟她講他在醫院裏遇到過比他還慘的人,講完笑話後,還不忘給她買喜歡吃的草莓和曲奇餅幹。


    她當時覺得他很傻,沒想到現在還是一樣的傻。


    是個大傻瓜沒錯了。


    時間安靜地流淌著,誰也沒有說話,他睡得很沉。


    夏希從身邊的包裏翻出一個類似於拍立得的小卡片。


    卡片上麵烏漆嘛黑的,黑色陰影中間是一個小寶寶身體的模樣,這是前幾天她在京北做產檢時醫生給她作為留念的照片。


    她輕輕湊到陸澤旻身邊,蹲了下來,靠在他身側,頭歪著,把相片拿到他的麵前。


    “你一直睡覺,我都沒機會跟你說驚喜了。”


    她語調溫柔,跟他說話的時候有點像是在喃喃自語,帶著幾分嗔怪,但神情十分認真專注。


    她用白皙的指尖點了點小寶寶那圓圓鼓鼓的小肚皮:“你看,我們的寶寶已經這麽大了,ta應該很漂亮,鼻子很像你,高高的,而且性格也像你,愛鬧騰。”


    照片裏,寶寶的躺姿悠閑,蜷縮著身體在小小的子宮裏,圓頭圓腦的,隻有那麽一點,卻已經有了人的模樣。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驚喜……”


    “以前媽媽總說,和喜歡的人孕育生命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會讓人感到幸福,以前我不懂,但現在我好像有一點懂了……”


    她把手撐在下巴處,看著照片沉吟了片刻,突然覺得幾分觸動,鼻子一酸,不知不覺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她趕緊用手抹掉了眼淚。


    說到這裏,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將目光從照片上移開。


    正準備將照片收起,手就被人握住。


    “說的好好的,幹嘛又哭了?”


    悅耳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人往懷裏帶,手裏的照片也被人奪去。


    他抬手把薄被掀開,側身挪了挪,空出一半的位子出來,迤邐深邃的眼眸看向自己的小妻子:“陪我。”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還是跟平時一樣。


    但看似命令的語氣,帶著幾分祈求的意味。


    但是她沒有立刻答應他,而是眨了眨有些濕潤的眼睛,“你又騙我,醒了為什麽要裝睡?”


    “我也是剛醒沒多久,醒來看你說得認真,我就沒好打斷你,誰知道你哭了。”


    她放下手,帶著幾分嬌憨哦了一聲,模樣有幾分彷徨無措。


    陸澤旻看她這樣,心底泛起一陣酸澀,很快就軟了下來。


    她臉皮薄,也不大愛講笑話,經不起這樣直截了當的戳破。


    那些事情他也不想去追究了,沒有意義。


    他便轉移話題,低聲溫柔地問到:“現在外麵很冷了嗎,你怎麽都穿起了外套了?”


    說完,他伸出手想去握她的手,但是還沒碰到她的手,她就握緊了自己的手,避開了他的手。


    他愣了一下,顯然是也沒有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夏希很快反應過來,抬起手揪住了自己的衣領,同時也避開了他犀利精準的眼眸道:“哦,那個……醫院冷氣開得有點大,所以我就穿了這個。”


    他依舊看著她,眸色黯然。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道:“確實。你身子弱,又不愛吃飯,確實要注意保暖。”


    “對不起。”


    他的話音剛落,她就向他道歉了。


    “什麽?”他眉頭微微皺起,心裏覺得這聲對不起很是刺耳。


    聽到她這麽說,他感到有些意外。


    以為她會辯解一下,或者找個理由什麽的,但是她沒有。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他依舊看著她,眸色暗了幾分,帶著疑惑。


    他忽然覺得她今天很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為什麽。


    緊接著,他沉聲問道:“他們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了?”


    她搖搖頭:“沒有。”


    話音剛落,他就立刻問道:“那你幹嘛一直低著頭,不看著我?”


    他又重複一遍剛才的問話,“他們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他的語氣逐漸嚴肅,努力克製自己情緒的起伏。


    不等她解釋,他半撐著身子拿起了桌上的話筒。


    “陸澤旻,你幹嘛?”夏希看他突然起身,就去扶住了他,“醫生說過你現在不能亂動。”


    他沒有聽她的話,還是拿起了電話,撥了個號出去。


    對方接聽後,陸澤旻讓他找了另一個人後,他才道:“你在哪?把周義明給我叫來。”


    說完,他又有點生氣地道:“我不管,反正你現在就把他給我——”


    話音戛然而止,他還沒說完,手裏的電話就被人奪去。


    “哢”的一聲,電話被戳迴了座機。


    陸澤旻愣了,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抬眸就對上了一張嚴肅漂亮的臉。


    “陸澤旻,我跟你說,你再這樣信不信我不理你!”


    “……”


    沒過一秒鍾,陸澤旻就把手伸迴,乖乖地躺迴到床上,那張俊臉還帶著一絲幽怨。


    “那你為什麽……”


    看他有幾分委屈,也終於願意聽她講話後,夏希就坐在他床邊:“對不起,我隻是有點心情不好。”


    床頭的燈還在亮著,因為她背對著他,陸澤旻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她不是很開心。


    正當兩人都陷入沉默之時,夏希突然抬起手,幫他蓋好被子,將身上那件薄薄的羽絨外套脫下,還有鞋子。


    然後,就輕手輕腳地也躺在了床上。


    她躺在他身側,鑽進了他的懷裏,但是不靠近他的傷口處。


    陸澤旻腦子一片空白,但夏希躺在身側的時候,手卻十分自覺地摟住她的柔軟的細腰,生怕她從床上摔下去。


    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擠在一張小床上。


    聞多了消毒水的味道,他還是最喜歡她身上味道。


    甜甜的暖暖的,是很幹淨很好聞的味道,並不是其他人身上那種刺鼻濃鬱的香味,讓人一聞就知道是香水味,但是她身上的就不是。


    他真的很喜歡她身上的味道,還有抱著她時的感覺,香香軟軟的。


    每次抱著她的柔軟溫暖的身體時,都會讓他整個人的神經徹底鬆弛了下來,讓他感覺很放鬆很舒服,讓人忍不住也想親親她,與她貼得更緊。


    夏希身體卻往後傾了下,柔聲道:“小心傷口。”


    “我的傷沒事。”


    他閉上眼,將她的身體與自己的身體相貼,兩人貼得更緊,靜靜地享受著與她相擁的時刻。


    他的,是他的。


    誰也不能從他身邊將他搶走。


    就算她有一點變心了,那也是他的,任何人也不能染指。


    他溫暖的大手不斷摩挲著她的腰、手臂和纖瘦的背脊,最後遊移到了她的小腹和腰側。


    “寶寶乖嗎?”


    “嗯,寶寶很乖。”


    說這話的時候,她也很乖,有些像是在撒嬌。


    陸澤旻將那張照片重新拿起,很認真地看了看,有些寵溺又有些驕傲地說:“我們的寶寶一定很聰明很漂亮,像媽媽一樣。”


    沒想到他真的有孩子了,幾個月前的夢居然真的實現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說完,他低頭親了親她柔軟馨香的烏發,鼻尖縈繞的都是她身上熟悉好聞的氣息,然後又親了親她的額頭:“你辛苦了。”


    “你剛才說,和喜歡的人一起孕育生命是很美妙的事情……”還沒說完,她頭埋在他胸前,輕輕地在他懷裏蹭了蹭,喃喃道:“別說了……”


    陸澤旻被蹭得有點癢,不過他很溫柔地笑了笑:“好好好,我不說了。”


    他伸手幫替她理了理長發,將一部分撥到後麵,然後又將身前的人摟得更緊:“謝謝,這個驚喜我很喜歡,是你送我最好的禮物。”


    夏希知道他很會說好話哄人,但就算是騙她的,她也願意相信,她也愛聽。


    不過,那是以前了。


    心底劃過幾分落寞,她努力掩蓋過去了,沒有讓他發現。


    她抬起手,抵在他們胸前,指尖輕輕劃過白色繃帶邊緣,抬起頭:“還疼嗎?”


    他手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不疼。”


    她半信半疑地問:“真的?”


    “嗯,真的。”他依舊很溫柔,連眉目都變得柔情:“你來了我就不疼了。”


    夏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又在這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你來了之後我真的不疼了,連頭都不暈了。”他十分認真地說。


    下一秒,他又變得有幾分失落:“不過,我應該好的沒那麽快……”


    “為什麽?”她抬起眸看著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樣撲閃撲閃。


    從他那個角度看過去,她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很漂亮。


    是他喜歡的人沒錯了。


    他眼眸彎了彎,帶著幾分委屈道:“因為你來了,沒有親親我,為什麽不親親我?”


    夏希表情頓了一下,有些意外,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


    他雖然問得問題看似有些幼稚,甚至是無理取鬧,行為跟小學生一樣,但是他的表情告訴她,不是這麽一迴事。


    他深邃敏銳的眼眸就這樣直直地看著她,十分鄭重專注,甚至是不放過她表情變化的任何一個細節,好像是在探尋什麽,仿佛隻要你一鬆懈,他就可以看穿你的心思一般。


    她心沒有來的地跳漏了一拍。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些心開始有些慌了。


    在他麵前,她很難去掩飾什麽或者隱藏什麽,除非他主動配合你表演,不主動去戳穿你。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這樣的。


    以前他很少會這樣索要。


    隻有他們高中熱戀到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他才會天天黏著她,纏著她親來親去,嘴巴都快要被他親爛了,他還一直抓著她不放。


    後來她說了他之後,他才算收斂了一點。


    但也就是那麽一點。


    工作以後,他很少這樣索要,想要什麽他都是直接上手滿足自己的私欲,親親什麽的都隻是家常便飯,根本不算什麽,今天他突然這麽問,讓人感到很奇怪。


    夏希垂眸,避開了他銳利直逼的眼眸:“因為你受傷了,我怕弄疼你。”


    陸澤旻表情逐漸冷了下來,他扳過她的臉,強迫她與自己對視:“那為什麽要躲開我?為什麽?要是我死了怎麽辦?”


    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就被捂上了。


    “我不許你這麽說。你要一直好好的,聽到了嗎?”


    語氣近乎心痛,眼淚又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


    他剛才問這些話的時候,很是平靜,聲音也不大。但是語氣蘊含被傷過的心痛,失落就像暴風雨之前那黑暗烏雲帶來的沉重感,讓人無法忽視。


    “對不起。”他抱著她,後悔自己剛才這麽說。


    “對不起,下次我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好不好,嗯?”


    她點點頭,頭重新埋在他胸前,抽抽嗒嗒地哭著,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怕她哭壞身體,他用手撫上她的臉,用指腹輕輕地幫她抹掉眼淚。然後俯身去吻她的眼睛,一點點地吻掉她眼尾的淚痕。


    他親得很認真,動作很溫柔,帶著極大的耐心。


    被他親的沒法了,她也不敢再哭了。


    “好了。”她避開他的傷口,與他拉開距離。


    但親著親著,他已經有了感覺。


    便順著她的嬌嫩細膩的肌膚,一點點向下,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


    但她卻往後瑟縮了下,身體還在微微的顫抖。


    雖然不明顯,但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在抗拒著與他的親密。


    “為什麽?”他突然停了下來問。


    “什麽?”


    “為什麽要推開我?”


    她沉默了,失落黯淡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漸漸鬆開了她。


    正當她以為就這樣結束後,她後頸被人握著,唇很快被人堵住。


    這吻來的兇猛,帶著十足的力量感朝她壓了過來,侵略感滿滿,把她攪得天翻地覆,腦袋也因為這親吻變得有些暈乎乎的。


    她受不了這樣的具有懲罰意味的親吻,很快就嬌喘連連。


    頓時,眼餳骨軟,整個人徹底軟了下來,任他予取予求。


    是甜的。


    她的唇是甜的,軟軟綿綿的,像是水蜜桃一樣甜美誘人,很好親。


    下麵很快有了反應,欲火焚身,他變得開始肆無忌憚,把她壓在了身下,狠狠地親吻吮咬著她的唇和脖頸,讓她也起了反應。


    炙熱的唿吸交纏,變得淩亂混亂,兩人都熱得不行。


    混亂間,她溢出呢喃:“你的傷,嗯唔……”


    “你都不在乎我了,還關心這個做什麽。”


    很快,她的唇又被堵住。


    他親得很投入很認真,甚至還能用手攥著她兩隻手腕,她都快懷疑他身上的傷是不是真的了。


    “不可以,寶寶……”


    聲音模糊細碎,但是他卻聽清楚了。


    她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可以像以前那樣隨便欺負。


    很快,他鬆開了她。


    他身上帶著淫靡的濕意,健碩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繃帶上的血漬漫延得更開了。


    看她癱軟在自己的懷裏,嬌喘連連,小臉紅撲撲的。


    喘息之間,她的眼眸迷離淒楚,唇被他弄得十分飽滿紅潤,還染上了迤邐的水光,穠麗漂亮的臉被染上了紅潤的淫靡,變得更加誘人漂亮。


    對於她的反應,他很滿意。


    於是他將自己的妻子摟在自己的懷裏,溫暖的大手還不停在她腰背後摩挲著,細細感受著她身上曲線的變化。


    他對她的身體還是很熟悉的。


    除了腰上的手感變得柔軟了些,還有胸前那兩團柔軟變得更加圓潤飽滿了些,其他基本上沒有什麽變化。


    “笨蛋,親一親就這樣了。”


    聲音沙啞,帶著勾人的尾音,十分性感。


    夏希頭埋在他胸前,沒有說話。


    他低頭去看她的反應:她身體瑟縮著,模樣有些狼狽,不敢抬頭去看她。


    “怎麽了,生氣啦?”


    她還是沒有理她。


    看來這次又是欺負過了頭。


    他握住了她的手,帶到了自己的臉上蹭了蹭,目光冰冷:“這是不聽話的懲罰,知道了嗎?”


    說完,他又把她的手放到了唇邊親了親,然後開始細細把玩著她的白皙的指,眼底帶著饜足後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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