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旻是醒來後沒多久才接到消息的。


    本來黑五是想等他好了之後再告訴陸澤旻,但是怕有意外發生,他還是及時匯報了。


    黑五先是詢問了下他的病情,以及昨天下午的案情,兇手已經被控製了,警察過幾天就會找他做筆錄,最後給兇手定罪處罰。


    然後黑五匯報了上次是夏希被跟蹤的事,當時那件事黑五是立刻現報了。


    這件事夏希的後媽是有參與的。


    當時秦億守還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幹的,但是後麵他又招了,說是有人給他錢讓他這麽幹的,而且他分到的好處還不止這些。


    黑五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但是他咬得很死,說明幕後主使另有其人,而他隻是這其中的一環,並不是主謀。


    陸澤旻對黑五完成的工作很滿意。


    但是黑五又和他說了另一件事。


    這件事是他沒想到的,他還向黑五再三確認了。


    消息沒錯。


    知道後,他的心情是有些複雜的,也沒有第一時間找夏希確認,更沒有告訴任何人。


    她不說,自然有她不說的道理。


    他可以等,等到她願意說的時候再去問。


    在很多事情上,他學會了等待和忍耐。


    當然,忍耐是有限度的。


    事後,他也知道她為什麽會身體不舒服了,於是他打了電話給鍾叔,叫他和春梅照顧好她。


    晚上,陸國璉和邱情走了之後,他就在病床上休息。


    按照周天澈的意思,是準備打算賠償一大筆錢給他,但他不要。


    他不缺錢。


    陸澤旻已經明確地表達了他的意思,那就是他們兩家互不相欠,以後還是可以維持友好的關係,隻是不提商業聯姻罷了,他的要求就是這麽簡單。


    他說的很清楚,也很直接,周天澈都聽明白了。


    但是迴去之後,他的兒子們卻不幹。


    “爸,這是什麽意思?雖然陸澤旻救了你,但是你看之前港媒都是怎麽亂寫的,現在大家都在談論那件事,你讓沁兒怎麽辦?”


    之前港媒一直在說周家和陸家聯姻,說的有模有樣的,還一直不停地宣發,給恆澤造成了很多的困擾,大家都誤以為這都是真的。


    後來恆澤把那些港媒都告了,才把事情壓下去,但是富德集團那邊卻一直沒有動靜,周天澈對這件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表態過。


    其實這件事最剛開始的時候並不是空穴來風,是因為當時陸國璉病重,兩家的長輩都有意撮合兩人,兩家人還共同成立一個基金會,其中富德是出了不少資的。


    這件事被人挖了出來做新聞,對這件事大加猜測,各種添油加醋,說得有模有樣,似乎儼然成為了兩家聯姻的實錘。


    陸澤旻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卻總是一直迴避這件事,不是很積極,直到前段時間他找周沁出去吃飯,他才跟她明確地說了自己的想法。


    最後是兩人沒有結果,周沁認了。


    因為她知道陸澤旻已經結婚,他老婆她還見過,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所以她算是徹底死心了。


    她看得很清楚,感情的事情是要講究緣分的,陸澤旻從來沒有想過和她交往過,隻不過是家裏長輩的意思,他不好直接點破罷了。


    那晚,陸澤旻本來要睡了,但是有人要見他。


    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周沁的老哥。


    好在安保人員不是吃素的,把他攔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周沁老哥周新城就找來了周沁一起來見陸澤旻。


    周沁老哥沒有先問聯姻的事,而是質問了陸澤旻之前隱婚的事情。


    陸澤旻本來在換藥,聽到助理說有人見他,是周沁她哥周新城,他就讓他們一起上來了。


    陸澤旻剛換好藥,躺下沒多久,人就來了。


    他們進來的時候,陸澤旻就注意到了周沁的怪異,她跟在她哥身後,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


    他看向她的時候,她的眼神還閃躲了。


    陸澤旻大概猜到了是什麽事情,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兩人問候了下他,周新城就直奔主題。


    他看似不經意地隨口一問:“我聽說陸總早就結婚了?”


    他問得很直接,連陸澤旻也沒想到。


    陸澤旻眸色犀利地看著他,沒有否認,迴了個是。


    他的神情淡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還伸手整理了下身前的被子。


    他看周新城臉色不好,便繼續問:“怎麽了,周總為什麽這麽問?我以為周總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看他心安理得的樣子,周新城直接迴懟,“我以為陸總要娶我妹妹呢!”


    他的語氣很衝,開始有些失去了平常的禮貌客氣。


    “哥!你說什麽呢!”周沁在一旁攔著自己哥哥,但是她哥根本聽不進去。


    “很抱歉。”


    陸澤旻笑了一下,十分有耐心地說:“不知道是什麽讓周總誤會了,但是我已經結婚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對,但這件事我已經和你妹妹說得很清楚了,有什麽不明白的周總可以問問她或者你父親,他們都很清楚。”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利用完我們就把我們撇開?當初合作,要不是我爸,你們能拿到國外那個項目嗎?你不要忘了。”


    “周總,做生意講究的是合作共贏,貴公司和恆澤一直是良好的合作關係。你這麽說,是我們的占了你們的便宜?”他沉聲問。


    陸澤旻繼續說道:“我記得那個項目,收益富德拿的是六成,而恆澤是三成,隻有你們的一半。而且後麵很多項目恆澤都和貴公司都展開了良好的合作,不存在周總所說的那樣利用完就甩開的情況。”


    “這些我不管,現在大家都以為你要娶的是我妹,現在你反悔,你讓我妹怎麽辦!”


    “哥,我求你別說了……行不行!”


    周沁在一旁隻覺得丟臉,但她拿這個二哥根本沒有辦法,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陸澤旻:“周總,我陸澤旻從來沒有承諾過這樣的事情。”


    他神色淡然,情緒出奇地穩定,語調帶著幾分慵懶和散漫,顯然沒把對方的話放在心裏。


    “不過……你可以去查查是誰放出這那些消息的,說不定你會有意外的發現。”


    “這個我當然查過!”


    周新城根本沒有被嚇到,反而底氣是越來越十足。


    周沁她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像是在看陸澤旻的笑話一樣,道:


    “陸總,你還不知道吧?你老婆跟你最好的兄弟好上了!兩個人同吃同住,還一起去醫院看病做產檢。你寧願被一個戲子戲弄,也不願意看看我們家沁兒一眼,我真是替你不值!”


    聽了這話,陸澤旻整張臉立刻拉了下來,坐起身:


    “周總!請你自重!你這麽說我夫人,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哥,你到底在說什麽啊?我求你別說了好不好,我們走吧……”


    周沁震驚於她哥說的話,但對於信息的驚人程度,也令她感到意外。


    “這……”


    不過她很快意識到她哥說錯了話。


    她拉著她哥,瘋狂向陸澤旻道歉。


    “對不起陸總,我哥他最近有些瘋瘋癲癲的,總是喜歡胡言亂語,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對不起對不起……”


    周沁拉著她哥的手,卻被周新城一把甩開。


    “哥,你幹嘛?我們快走吧,不要打擾陸總休息了。”周沁又拉著周新城的手道。


    周新城很明白自己在說什麽,這次聯姻他們家一直是很期待的,但是現在出現這種事情,是周家不願意看到的情形,所以他要為自己的妹妹再搏一把,也要為自己搏一把。


    陸澤旻捂著胸口處的傷口,厲聲道:“我不跟他一般見識,但是他必須要給我太太道歉!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周沁也不知道她哥在發什麽瘋,聽陸澤旻這麽說,她就知道他這是真的生氣了。


    “哥,你快給陸總道歉啊!我求你了……”


    “我沒在胡言亂語,我知道我在說什麽,這件事我還專門派人調查了,確鑿無疑,我還有證據!”


    努力抑製情緒狂怒的陸澤旻道:“哦,是嗎?竟然還有證據?我怎麽不知道?”


    說完,周新城從衣服裏麵掏出了一遝照片,扔到了陸澤旻麵前。


    有兩人一起吃飯,一起逛街還有一起逛超市的,還有和朋友一起迴公寓的照片,還有很久之前的照片。


    默默看完這些照片,陸澤旻隻問了一句:“這些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周新城:“不然呢?”


    “真的是你拍的?”陸澤旻的語氣又冷了幾分,語調逐漸沉重,不怒自威。


    這次,周新城聽出來了他的不悅,開始有些畏怯,但還是假裝什麽都不怕迴應道:“誰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照片裏的內容。”


    “哦,是嘛?所以你認為這些,”他拿起那些照片:“就能挑撥我和我太太之間的關係嗎?”


    說完,他把那些照片又重新扔在他身上。


    “好,我今天就告訴你,我太太是怎樣的為人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來專門跑到我麵前來說她的壞話!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太太道歉,我就立刻讓人撤資,取消恆澤和富德的合作關係!自己看著辦吧!周總。”


    陸澤旻這話的時候,臉陰沉得可怕,把“我太太”和“周總”兩個詞咬得極重。


    周沁從來沒有看到過陸澤旻發過飆,這是她第一次看他情緒失控對人放狠話,連她也被嚇到了。


    周新城死也沒想到陸澤旻會這樣說,他頓時傻了眼。


    “嗡”的一聲,他的腦袋像是炸了一樣,一片空白。


    但是他依舊堅信自己看到的,死不改口認錯,陸澤旻徹底被激怒了,直接叫人把他趕走,直接找人第二天就去撤資。


    說完這些,陸澤旻趴在床上開始劇烈咳嗽,頓時臉變得通紅,咳了好久才終於停下。


    “哇”的一聲,他吐了一口鮮血,滿地都是。


    地上散落的照片也被灑濺上了斑駁的血漬。


    “陸澤旻!”


    周沁看他這樣,驚呆了,趕緊去查看他的情況,但卻被他甩開了手。


    無奈,倉惶之間,她隻能趕緊去叫護士過來。


    “快去叫醫生過來!”她對周新城喊。


    周新城也沒想到會這樣,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對一個病人說這些話,而且他還是父親的救命恩人。


    “滾。”


    周新城想去關心一下他,但是陸澤旻隻對他說了這一個字。


    護士來了,看到剛剛還好好的病人突然變成這樣,也十分意外。


    看到滿地散落的照片和地上的血,護士十分意外,剛才他還是好好的。


    “發生了什麽,病人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護士查看了下他剛才換過藥的傷口,出了好多血,他的心率也在變快,護士趕緊叫了醫生過來。


    閑雜人等統統被趕了出去。


    很快,陸澤旻病情突然加重的事情被知道了。


    一大早,恆澤董事內部緊急接到通知,也派了人過來。


    很快,病房外擠滿了人。


    陸國璉和邱情也趕來了。


    周新城和周沁十分尷尬地站在門外,其他人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這裏了。


    今天早上,除了他們兩人,陸澤旻誰也沒見。


    所以發生了什麽隻有他們知道。


    此時,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他們兄妹二人,圍住了他們倆人。


    “早上發生了什麽,昨晚澤旻他還好好的,怎麽今天早上就變成了這樣?”


    周沁站在周新城旁邊,兩人都低著頭,沒有說話。


    陸國璉一般不為難女孩子,就問周新城:“新城,你說,早上都發生了什麽?”


    周新城還是低著頭不肯說。


    看周新城不肯說,其他人開始逼問周沁。


    周沁一臉愧色,想到剛才陸澤旻發怒的樣子,她真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或者消失在地球上。


    就在眾人圍攻逼問周沁的時候,周新城突然道:“他不會這麽做的,毀約需要賠償天價費用,他不會這麽做的……”周新城這麽安慰自己道。


    “什麽?”


    陸國璉一臉不可思議,顯然也是被他所說的給雷到了。


    此時周沁的心已經亂成一團麻,後悔自己帶二哥來找陸澤旻。


    要是知道他會說這些事情,她是死都不會帶他來的。


    恆澤的副董問:“他真這麽說?”顯然,他也有些意外,以為自己剛剛聽錯了。


    周新城低著頭沒說話,周沁雖然也覺得尷尬,但是想到這事非同小可,遲早會被捅出,低著頭沒看任何人,點了點頭。


    這事她沒想到會這樣,看她二哥這樣子,她還以為他被人下了藥,才會做出這麽幼稚愚蠢的事情。


    “啊,那這就難搞了。”恆澤的副董說。


    “陸總是說一不二,他下定決心了的事情,很難改變的,恆澤毀約賠款是小,但毀約的對象是富德,哎呀這……這恐怕對你們富德不利啊。”


    說著說著,恆澤的副董就問周家兩兄妹,“你們到底跟他說了什麽呀,他怎麽突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副董算是比較了解陸澤旻脾性的人,他從來不輕易做決定,一旦做出,就很難被輕易改變。


    他不惜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毀約,一定是周家做了什麽事惹怒了他,他才會這麽做,所以到時候吃虧的不僅是恆澤,還有富德。


    一旦輿論倒向一邊,對另一方都會是致命性打擊,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隻有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才能對症下藥解決辦法,眼下隻有這一個辦法可行了。


    聽了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周沁一下子不好了。


    “哥,你快去給陸總道歉啊,你快去啊。”


    周新城像是中了邪一樣,呆坐在病房外。


    “哥,你怎麽了?”


    周沁很著急,但是周新城還是一動不動。


    副董看他們這樣,也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也隻能讓他們兄妹倆趕快進去道歉,想辦法讓他迴心轉意,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打消撤資的念頭,否則對兩家都不利。


    但是現在陸澤旻情況危急,醫生緊急把他送進了icu,現在誰也見不到他。


    事情逐漸發酵,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多。


    和陸國璉和邱情一起的來的還有夏希。


    大家看到一個年輕的陌生女子來的時候,都用十分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


    眼尖的副董也立刻注意到夏希,便問:“請問這是……”


    陸國璉最先站出來解釋道:“這是我們的兒媳,澤旻的夫人。”


    眾人都十分驚訝,原來這就是澤旻的太太。


    周新城也抬起頭看著她,眼神複雜。


    陸國璉:“小沁啊,你們到底和澤旻說了什麽呀,他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周沁一直低著頭,沒說話,更不敢去看夏希。


    一直坐著的周新城終於抬起了頭,“是我,是我幹的,跟我妹沒關係。”


    接著,他就說了剛才在病房裏發生的事情。


    聽完他講的後,眾人都驚呆了,個個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但是沒人敢去看夏希。


    現在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因為他說的有鼻子有眼,跟把人拉出來公開處刑沒什麽區別。


    這是讓當事人很難堪和丟臉的事情,何況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這些事情,而當事人還是一個女孩子。


    這簡直等於殺了她沒什麽區別。


    這不僅是夏希一個人的事情,還是整個陸家的事情。


    周新城這麽說,無異於將整個陸家的體麵踩在地上,讓陸國璉和邱情的顏麵掃地。


    越是富豪的家庭,顏麵對他們來說越是重要,寧可家裏麵鬧的天翻地覆雞飛狗跳,也不能把家裏那些爛事說出去。


    其實這些對陸國璉和邱情來說還不算什麽,但對夏希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此時的她,百口莫辯。


    在這麽多人麵前,她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解,也無從辯解。


    周新城說的那些,比網絡上那些誹謗造謠她的人還要直接,威力來得還要大,如果大家相信周新城所說,那無異於是給她了致命一擊。


    所有人麵麵相覷的時候,沉默著,沒有人說一句話。


    氣氛異常尷尬,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沒有一個人為她說一句話。


    沒過多久,陸國璉站出來說話了。。


    他沒問有第一時間去質問夏希,而是反問周新城:“新城,你說的這些非同小可,你必須要為你說的話負責,你懂嗎?”


    陸國璉語氣嚴肅,帶著隱隱的慍怒。


    “我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麽。”周新城迴道。


    他剛一說完,陸國璉立刻就迴道:“那就好,你要記住你所說的。”


    說完他又看向了門口處穿白色長裙的女孩子,緊接著所有人也看向了她。


    夏希絕望地看向眾人,漂亮的眼睛因為那一雙雙帶著異樣不解的凝視而失去焦點。


    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身為女人的邱情終於看不下了,想走過去安慰她時,穿白裙的女孩子卻後退了幾步,搖著頭道:“我,我……我沒有!”


    她連話都沒說完,就轉身消失在醫院的走廊裏,情緒激動。


    “欸,希希!”


    她跑得很快,邱情沒有追上。


    邱情怕她出事,就讓人追上去。


    看到事情變成這樣,陸國璉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是不是錯怪她了?事情說不定是不是周新城說的那樣?


    一想到這,陸國璉臉非常難看,一言不發地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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