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無情地掛斷,程蕭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臉不可置信,他還沉浸在剛才短短幾秒發生的事情,努力理清其中的線索。


    程蕭想不通,到底什麽事可以讓陸澤旻這個家夥可以“背信棄義”,臨時爽約?


    除了他家裏人,恐怕沒有誰可以讓他把工作上的事拋到一邊,可他也從來沒有聽陸澤旻提過這個名字啊。


    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其中有貓膩,程蕭的那一顆八卦之心被瞬間被熊熊烈火點燃。


    !!!


    ??


    !


    難道...難道是?!!!


    “唰”的一瞬間,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一般,程蕭的眼睛迅速撲閃了一下,然後像是被什麽點亮了,透著點點星光,整個人的表情也瞬間被點亮,一臉不可置信。


    迴到會所的宴席,程蕭一進門,抬眼正好對上顧曉曼打量他的目光。


    程蕭裝作沒看見,他扯了扯西裝,翩翩然地迴到座位上,滿臉帶笑遺憾地說道:“不好意思各位,今天你們來的有點晚,陸總臨時有其他的事要處理,恐怕不能來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實在是對不起各位,我看今天這案子也沒辦法談了,不如我敬大家一杯,給各位賠罪,大家就賞程某個臉,還有陸總的臉,大家就好吃好喝,玩的盡興,不要把煩惱掛心頭。”


    說完,他便舉杯、仰頭、喝酒、展空杯、微笑致意,所有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下一秒,所有人都要懷疑這個程蕭要開始拿起骰子玩遊戲、撒歡鬥酒了。


    “來來來,大家開懷暢飲,不用拘束,想吃什麽想喝什麽,盡管說,不要客氣。”說完,他又把剛斟滿的酒喝得一幹而盡,整個人都看上去飄飄然,儼然是把該談的正事忘得一幹而盡。


    嬉皮笑臉,成何體統?果然什麽大事都是指望不上這個程蕭,顧曉曼心想。


    雖然一切進展得很順利,她也不會讓對家把北啟銘星收購了去。但是顧曉曼還是有些失落,因為她一直很想與恆澤的總裁陸澤旻見上一麵。


    畢竟,能夠擁有如此滔天財富和權勢的人,必定是人中龍鳳,人上之人,有頭腦有手腕,有決心有魄力。


    她顧曉曼最敬佩賞識的人就是這樣的人,尤其是這樣極富極貴又長得好看的男人。摸起來手感一定很好。


    另一邊,與陸澤旻和程蕭同行而來的人都一臉茫然,麵麵相覷。


    一個半路“失蹤”,一個開始撒起“酒瘋”,怎麽會這樣!哎~


    他們隻求程蕭不要把外麵玩的那一套帶到這裏來,畢竟這裏不是他的風月場,而且有半數的人也是陸總帶來的人,他的形象也會影響到陸總的形象,但誰都不敢把這話說出來,隻能咽進肚子。


    不知何時,那程蕭已施施然地走到顧曉曼的座位旁,彎腰曲背湊著顧曉曼的旁邊,不知他說了些什麽,讓顧曉曼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惹得那顧曉曼緋紅著臉,咬牙惡狠狠地瞪著那程蕭,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程蕭也不理會,依舊是滿麵春風,桃花帶笑般喝了口酒,和眾人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客氣話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恆澤的會所。


    雨下個不停,寒風凜冽。


    一個穿得單薄、身材也纖薄得過分的女孩,沒有打傘便在雨中奔跑。


    一位西裝革履、身材比例也極好的高大男子也急匆匆地跟在女孩身後。


    一點兩點,兩個人的臉上衣服上都被雨點打濕,沒有人在意這淋落的冰涼。


    “沈夏希!”


    “沈夏希你給我站住!”


    沈夏希自顧自的走著,沒有理會。


    “你要去哪我送你,你這樣走要走到什麽時候?!”陸澤旻去抓她的手,女孩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他一臉震驚,忙縮迴了手,說道:“你......”


    忽地,沈夏希也跟著他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雨無情地拍打在她的臉上身上,猶如雨打梨花,讓人心疼,她的嘴唇發青,冷風鑽進她的皮膚,她打了冷顫,像是醞釀了許久,沈夏希才終於緩緩開口說道:“澤旻,對不起,我不恨你也不討厭你。但是我恨我自己、討厭我自己,我的出現是一個錯誤。對不起,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聽了這話,陸澤旻一臉震駭,猶如千雷萬霆,激得他猛地抬頭,隨後他嘴邊浮著一抹冷笑,說道:“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麽,我隻要你,沈夏希!你以為這樣就能隨隨便便搪塞過去嗎?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我還是那個被你欺騙的傻子嗎?”


    “陸澤旻你為什麽就是聽不明白!你還要我......”嘴邊的話還沒說完,沈夏希的身子就軟倒下去,頃刻之間,就落入了另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夏希!”他大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迅速將人摟到自己的懷中。


    陸澤旻輕輕地輕拍她的削瘦蒼白的臉,可懷中的女孩依舊是閉著眼,沒有任何反應,陸澤銘心驟痛,恐懼猛地蔓延至全身,讓他的心瞬間跌落可怕的深淵。


    這是多年來他又一次感到恐懼,就像是當年父親入獄那樣,他害怕失去,所以渴望得到。


    他害怕失去她,所以才想方設法地把她永遠留在身邊。如今他才發現,他錯了,大錯特錯。


    陸澤旻立即打橫抱起她,隻覺得她如雁羽一般輕盈,隨時可能會離他而去。


    黑暗中,不知從哪裏急急忙忙地衝出了好幾名穿著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拿著雨傘,圍上來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剛想上來搭把手就被陸澤旻甩開。


    “快,現在去醫院!”陸澤旻大吼著,場麵混亂不堪,每個人身上都被雨水打濕,鞋上沾了不少的泥濘。


    很快,一行整齊的車隊急速在往最近的醫院駛去,期間還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其中一輛車內,一名渾身濕透的男子抱著一名美目輕合的女子坐在車後邊,他懷中緊緊抱著的嬌人閉著眼,像睡著了一般,她渾身冰冷濕透,秀美絕豔的麵容下,沒有一絲血色和生氣,顯得蒼白異常。


    “你要是敢騙我,一定饒不了你。”陸澤旻細細地為沈夏希整理擦拭濡濕的頭發,然後摸了摸她滾燙的臉,握住她柔若無骨白皙的手。


    燈光下,她像是安靜地睡著了一樣,曾經粉嫩鮮紅的唇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身上蓋著毯子,車裏的暖氣也是開到最大,但似乎還是不夠,陸澤旻把懷裏的人往自己的懷裏摟得更緊了,像是怎麽抱都抱不夠。


    像是有了知覺,感受到了一絲暖意,沈夏希把頭埋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揪住陸澤旻的衣服,微微地往他身上靠的近了些,這是這麽久以來她主動靠近他。


    看到她有反應了,陸澤旻臉上的冰冷焦灼瞬間化開,他輕喚她的名字,可是她依舊像是在熟睡一般,沒有醒來。


    沈夏希醒來的時候,外麵一片晴朗,溫暖的陽光透過淡淡的白色窗簾照進屋內,猶如大夢初醒,一切都顯得很不真實。


    她緩緩睜開眼睛,頭還有些昏沉,剛坐起身就有一個穿白衣的小護士進來查房,原來,這是在醫院。


    什麽?!醫院?她現在不應該是在劇組嗎?她怎麽來醫院了!


    沈夏希掀開被子,一下子從病床上跳起,鞋都沒穿就去找手機和隨身的托特包。


    驀地,隻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沒站穩,跌倒在窗邊,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痛。


    那名小護士見躺在床上的病人突然起身還跌倒,急忙跑過來去,小心翼翼地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沈夏希。


    “沈小姐,你沒事吧,你現在還在發燒打著點滴,不能隨意亂動,快先迴床上躺著吧。”


    沈夏希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背,確實是有白色的膠帶粘在上麵,針頭剛剛被她拉扯了出來,猩紅的血液細細密密的滲了出來,落在瑩白勝雪的肌膚上,像是紅梅花瓣落在雪中,顯得格外耀眼刺目,小護士見她這樣忙上前,準備幫她重新包紮處理。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沈夏希沒有再去管自己的手,反而是虛軟無力地一把抓住那名小護士的手,焦急地問道:“我的手機呢?有沒有看到我的手機?有沒有人打電話給我?”


    小護士擔心她,扶著沈夏希勸說道:“我不知道,您的東西就在隔壁房間的桌上,您要我幫您拿,您先躺在床上休息吧。”


    沈夏希沒有那聽小護士的話躺迴床上,反而是扶著桌角站直身體,鞋都沒穿徑直就跑到隔壁房間去找自己的包包,翻出手機想查看微信裏的消息,但是手機卻沒電了。


    怎麽辦怎麽辦?珊珊姐一定著急死了,劇組那邊她也不知道怎麽交代,她哪還有什麽心思悠哉悠哉地躺在醫院,不行,她得趕快迴去。


    “沈小姐,您要什麽我都可以給您找來,您先迴去躺著把點滴輸完,不然陸總那邊我們不好交代。”


    像是沒有聽到小護士的話,沈夏希隻自顧自地說道:“你們這充電器嗎,我手機沒電了,我需要充電器。”她來得急,沒想太多,一天一來一迴根本不需要帶太多東西,沒想到還真出了意外。


    “有有有,我這就去給您拿,您先迴去好好躺著吧。”年輕的小護士焦急地說到。


    沈夏希手裏緊緊地攥著手機,有些虛弱地說道:“那你快去,我在這裏等你。”


    “那我先幫你的手包紮一下。”


    沈夏希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把針頭拔掉,隔著膠帶按了按出血的地方,說道:“好了,現在沒事了,你快去吧。”


    “這怎麽能行,你這點滴還沒打完呢。”


    “你快去吧,我沒事。”兩人僵持不下,那個小護士隻好聽沈夏希的話,先去幫她找手機充電線。


    小護士一下子就拔著腿跑出給她找手機充電線,還不忘通知負責vip病房的護士長。


    “護士長,病房裏的病人醒來就在找東西,讓她躺迴去怎麽說她都不肯聽,還把輸液的針給拔了,我現在得去幫她找充電線,您快去幫我看看她先。”


    昨天半夜,沈夏希的經紀人何珊給沈夏希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接,後麵是一個陌生男子接通了電話,他的聲音冷冷的,低沉富有磁性,說話不急不緩,隻是有些疲憊,他跟何珊說,夏希病了,現在在醫院,有什麽事過幾天再說,還不忘幫她請了個假。


    何珊聽了這些,懵了一瞬,晚上還好好的,怎麽就生病住院了呢?還有那個接電話的男人是誰?等她再想問對方是誰、夏希到底生了什麽病,在哪家醫院的時候,已是無人接聽,怎麽聯係都聯係不上。


    問其他人也沒有知道沈夏希去幹嘛了,這讓何珊擔心的一整晚都沒睡,到今天早上人都沒個消息,幸好遇上了台風天,今天的戲又是拍外景,導演大發慈悲,索性就放了劇組一天假,不然何珊不知道該交代。


    沈夏希腦子也是發懵,昨晚她還在跟陸澤旻吵架,說著說著她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就剛想迴去躺著的時候,抬眼看到似曾相識的病床,母親也是躺在在這樣的病床上,她的雙腿間的鮮血血流不止,沒過多久她就被送進了搶救室,等母親出來的時候,已是一屍兩命,人已不在。


    兩行淚流下,沈夏希抱著頭蹲在地上失聲痛苦。


    為什麽?為什麽要帶走她的母親?


    為什麽?為什麽要留給她這樣殘忍無情的父親?


    昔日的痛苦蔓延至全身上下,讓她徹夜難眠,孤獨、恐懼、悲傷、憂鬱像是一味極苦的苦藥,隻要飲下,便會忘卻世間所有的美好和甜蜜,這輩子都不會再感到快樂。


    以前,姐姐還會在她身邊,可是如今姐姐的生活也是水深火熱,她又怎麽能再去給她帶來麻煩呢。


    幹淨整潔的醫院走廊外,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陸澤旻掛斷與一個重要的電話,他早就已經換了一套黑色休閑裝,人看著比平時溫和了許多,少了幾分冷冽,多了幾分平易近人。


    迴到病房時,隻見躺在床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見,裏麵一個人都沒有,他走進去,隻看見穿上一部手機,他的眉頭微皺,恰好剛剛那名小護士也來到了病房門外,手裏拿著護理的東西和充電器,隻是她沒想到會遇到陸澤旻。


    看到有醫護來,陸澤旻攔住,問道:“人呢?”


    問她話的人是昨晚在這守了一宿的男人,這人長得極英俊,模樣長得極好,關鍵是看起來很貴,像這樣既有錢又帥氣,而且還那麽關心自己女朋友的人,擱誰誰不迷糊?那小護士做夢都沒想到居然能和陸澤旻說上話,覺得有些不真實,她低了低頭,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沈小姐剛剛還在這的......”


    這時,護士長急匆匆地跑來:“b01號房的病人迴來了嗎?”


    “這......”小護士抬頭,登時傻了眼。


    陸澤旻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幽深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問道:“什麽意思,你們是說人不見了?”


    “可是剛剛沈小姐還說手機沒電,找我要充電器,說不定她自己跑出去找了。”


    陸澤旻一臉無奈,閉上了眼,疲憊地捏了捏自己鼻梁處。


    他昨晚怕她出事,寸步不離地守了一整晚,聽到醫生說她沒有什麽大礙時,隻是得了發燒得了肺炎,加上一整天沒有好好吃飯也沒有好好休息,大半夜的又淋了雨,所以才暈了過去,聽到這些,他崩了一整晚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下來,現在人剛醒,就在眼皮底下不見了,他怎麽能放心?


    “快去找人,她現這樣子,怎麽能讓她一個人亂跑,你們是怎麽照看病人的?”說完,便頭也不迴地跑了出去尋人。


    醫院這個地方並不大,尤其是在vip病房的樓層裏,找人應該不困難,兜兜轉轉了幾處,陸澤旻終於在一處角落找到了沈夏希,隻見她蜷縮著身體,光著腳,坐在醫院走廊椅子上,頭埋在雙臂,在一處椅子上,整個人看上去的模樣又小了一圈。


    看到她安然無恙,陸澤旻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病還沒好,亂跑什麽?”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聲音帶著幾分慍怒。


    沈夏希緩緩抬頭,眼前站著的人十分高大,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身上鬆鬆垮垮地穿著大一號的病號服,黑如鴉羽的頭發有些淩亂,但不失美感,隻是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憔悴消瘦,她偏了偏頭,把半張臉露了出來。


    秋水般的杏眸紅紅的濕漉漉的,小巧的鼻尖上也是,淚從她泛紅的眼眶中流下,劃過她的肌膚,像頭受傷哭泣的小鹿,惹人憐愛。


    看到她一醒來,便傷心哭泣,陸澤旻的心鈍痛,或許他真的是一個混蛋。


    “你的病還沒好,迴去躺著。”依舊是不容抗拒的命令,但聲音卻比剛才溫柔了如多,語氣也軟和了下來,像是在哄她。


    沈夏希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抱著自己的姿勢,沒有理會他,隻是把自己的臉重新埋了起來。


    沈夏希知道,有很多事等著她去做,可是有時她卻覺得做什麽都好似沒有了意義,就像活著,也隻是為了活著,那些快樂歡愉總是離她這麽遠,命運捉弄她、嘲笑她,每當她快要得到時,就要無情地從她手中奪走一切,每當她放棄掙紮什麽都不想要的時候,又告訴她必須接受,無論她做什麽,永遠都隻差那麽一點。


    “不要胡鬧。”


    眼前的女孩依舊是無動於衷。


    她很累,或許她可以任性一迴,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日出日落,感受著時間的流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對於沈夏希來說,這是一種難得的奢侈。


    忽地,頭頂傳來一陣響動,自己的身體懸在半空,已經被陸澤旻騰空抱起,他身上清淡冷冽的花香撲麵而來,充盈著她整個鼻尖和大腦,讓她有些從剛才的思緒中脫離了出來。


    沈夏希哭得有些累了,不想與陸澤旻對抗掙紮,任他這樣被緊緊地抱在懷裏,也不去看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手臂抵在自己的胸前,圍成一個小小的世界。


    迴去的路上,恰巧護士長帶著幾名小護士也在著急尋人,看著人已經被陸澤旻找迴,安然無恙,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來,連忙準備迴去查看病人的情況。


    陸澤旻一路穩穩地抱沈夏希迴了病房,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了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沈夏希剛迴到病床上,就把自己的身體蜷起來,側躺著,誰也不搭理,也不聽任何說話,任醫生護士給自己量體溫、聽心率,檢查手上的傷,她都隻是躺著。


    當護士牽著她的的手,準備重新給她打針的時候,像是被什麽驚到了一般,神魂歸位般,把手臂收迴,拒絕配合護士。


    坐在一旁的護士也是呆了呆,手上保持著上一秒的動作。


    站在一旁盯著沈夏希的陸澤旻走上前,攔住了沈夏希的去路,說道:“你的病還沒好,你要去哪?”


    麵對身前高大男子的壓迫,沈夏希沒有退縮迴去,說道:“我要迴去。”


    “你的病還沒好之前,哪兒都不許去。”


    “我很好,沒有生病,我去哪兒也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沈夏希,你以為你自己是鐵打的嗎?不好好休息不好好吃飯,都這樣了還不好好聽醫生的話任性胡鬧,我已經幫你請了假,病沒好之前哪兒都不許去。”


    “我就走,難道你還能把困在這裏不成!咳、咳咳......”話還沒說完,沈夏希就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不舒服,齊胸悶短,一說話就覺得喉嚨有些甘癢,喘不上氣,隻能撫胸弓腰,滿滿的緩過來,驀地,背上傳來一股暖意,一隻大手在自己背上輕輕拍打著,安撫著她有些激動的情緒。


    剛才還有幾分強硬的語氣瞬間軟和了下來,陸澤旻帶著幾分輕哄地說道:“我答應你,什麽時候醫生說你可以迴去,我就放你走,絕不攔你。”


    沈夏希抬頭,瞥見門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兩名體型高大威猛的保鏢,他們帶著墨鏡,麵無表情,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按照吩咐完成雇主交代的命令。


    “陸澤旻,你!”


    見沈夏希願意配合了,護士長調節了一下病床的躺臥的高度,隔開了劍拔弩張的兩個年輕人,兩隻手扶著沈夏希兩邊的胳膊滿滿扶著她躺下。


    沈夏希無奈,隻能乖乖配合,還不忘委屈地問溫柔的護士長:“什麽時候我可以出院,可不可以不住院,隻吃點藥?”


    護士溫柔地迴答她:“你這病恐怕還得要住院觀察,光吃藥還不行,不過隻要好好打針吃藥,好好吃飯休息,說不定三五天就有希望可以出院了。”


    “什麽,還要這麽久,可是我還要工作,不然得耽誤工期。”沈夏希有些焦慮和擔心,耽誤個三五日,她可耽誤不起,先不說珊珊姐,她都不知道怎麽跟導演還有整個劇組的人交代,不行不行,她得現在就走,沈夏希掀開剛蓋好的被子,起身,準備收拾東西,這次陸澤旻沒有去攔她,而是任由著她自由行動。


    “誒,沈小姐!”


    對於年輕小姑娘的行為,護士長也是有些不大懂,自己都暈倒住進病房了,還想著工作上的那些事情,真的是有錢人忙起來命都不要,她看過很多病人都躺進了vip的病房,還不忘開會打視屏會議,比她們都還要忙,看來與他們的工作掙的錢相比,這點“巨額”的住院費也不算什麽了吧。


    其他的小護士也是不甚理解,自己的男朋友和老公都這麽有錢了,還這麽疼自己,為什麽還要這麽拚命工作,醒來的第一件事想的竟然還是工作,哎~人和人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她把手機快速的衝上了電,發覺自己並沒有帶換洗的衣服,昨天淋濕換下來的衣物也不知道別人拿到哪裏去了,她總不能穿著這身病號服坐飛機打車見人吧,現在去買又來不及。


    她忽然犯了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抬眼環顧了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瞧,觀察著自己的反應。尤其是陸澤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底帶著玩味的笑,像是看穿了她此刻的所思所想。


    那一刻,沈夏希覺得自己是塊待宰的肥肉,板上釘釘的小羔羊,根本逃不出陸澤旻的手掌心。


    她試探性地往門外走去,還沒踏出門,就被站在門口的保鏢攔住了去路,又試了幾次,那保鏢像個隻會執行命令的機器人一般,根本不聽她的話。


    沈夏希泄了氣,隻能乖乖躺迴去。


    陸澤旻雙臂交疊,閑適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沈夏希說:“你要什麽,我讓人去幫你買,不過你這樣拖得越久病就好的越慢,你自己選吧,反正病沒好之前哪兒也去不了。”


    護士長也是走到她的身邊,輕聲軟語地哄勸著她,沈夏希有些窘迫和尷尬,她這人吃軟不吃硬,不喜歡給別人尤其是待她客氣禮貌的人帶來麻煩,隻好乖乖就範,一言不發,放下手中的東西,躺迴床上。


    這次,小姑娘終於願意配合治療,醫生護士手疾眼快地把該做的檢查做了,點滴也被重新安排上,他們說什麽,她就做什麽,不再有任何怨言。


    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陸澤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孩,就讓人把門打開,來的人是周義明,他一隻手夾著公文包,一隻手拎著兩份外賣。


    “陸總,您要的外賣。”


    周秘書把外賣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又看了一眼沈夏希,微微一笑,然後向她點頭頷首表意,然後又不知道跟陸澤旻說了些什麽,隻聽陸澤旻擺了擺手,說道:“這些事晚點說,先把西城招商的合作方案搞定先。”


    簡短交代了幾句之後,周義明和護士一起出了房門,病房裏隻剩他們兩人。


    “先喝點水,吃點東西。”陸澤旻走過來,把那外賣放在病床的活動板上,坐到她的床邊,十分有耐心地幫她把一道又一道食盒拿出來,擺滿整張桌子。


    沈夏希一看,是她曾經上高中時最喜歡吃的水源星岸,每當她想念家鄉蘇城、想念她的外祖父外祖母的時候,她就會去吃,它家做的甜品是真的很好吃,跟在家裏吃的味道幾乎一摸一樣。


    她在病中,不能吃口味太重的,陸澤旻就讓人點了一些可口的清粥小菜,還把他們家所有的甜品都打包了一份打了過來,裏麵有她最愛喝的生磨杏仁茶,口感細膩,香味濃鬱,無論什麽時候去她都會點上一碗。


    看到滿桌子吃的,沈夏希並沒有像從前那樣眼冒精光、食指大動、胃口大開,隻是挑了幾樣嚐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麽,是不好吃嗎?”陸澤旻看她根本沒有吃幾口,連她最愛喝的杏仁茶也沒怎麽動過。


    沈夏希搖搖頭,“沒有,隻是沒什麽胃口。”


    生病的人確實沒啥胃口,尤其是心情不大好的人。


    陸澤旻就靜靜地坐在旁邊,眼眸一刻也沒從她身上移開,感受到了他炙熱的目光,沈夏希拉扯了下被子,想側身躺下,把自己裹在被子裏,躲開陸澤旻的目光。


    “把粥喝了再睡。”他坐起身,結實有力的臂膀抵在沈夏希的身後,把她整個上半身托了起來,阻止她躺下,然後把一碗鮮肉青菜粥擺在她麵前。


    剛躺下的沈夏希被人生生從被窩裏掏了出來,兩個人離得很近,像是自己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小天地被人發現然後被無情地占據一般,讓自己很沒有安全感。


    “我不餓,你吃吧。”


    對於他,她總是下意識地想躲避,因為她覺得逃避是個好東西,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有些複雜的問題就可以不用去解決,其實她知道,她是心中有愧,有了愧意又了歉意,做什麽都會變得小心翼翼,深怕自己做的不夠好,彌補不來那些她給他帶來的傷害。


    “我和你一起吃,你好好吃飯,說不定就可以早點離開,你不是一直很想走嗎?”


    最後一句話問出口,讓陸澤旻心頭一凜,像是被發現了什麽心事一般,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下,剛才自如的神情瞬間僵冷了下來,低頭沉默,不再言語。


    是啊,你不是一直很想走嗎?為什麽你要選擇離開?為什麽你不選擇和我站在一起?若是發生了有我擔著,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隻是很多事情不能宣之於口,隻能點到為止,把那些難以問出口的話都藏在憋在心裏,隻是因為兩個人的心裏都橫梗著一些東西,讓彼此疏遠。


    沈夏希看了看他,良久,拿起勺子一口一口艱難機械地地喝著,像是在完成任務一般。


    看她終於肯吃了,陸澤旻也拿起了碗鮮蝦粥,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兩個人都低頭喝著粥,誰都不說話,直到陸澤旻的媽媽邱情打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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