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妃用的什麽藥,臣女早些時候得了張方子,雖瞧著奇怪,按著煎了藥服下,效果卻是極好的,不若待迴去了臣女抄一份送到府上,夜裏咳嗽不能睡當真是難受的。」


    輕言細語,將好與鍾因做個反差,江可芙抬眸去望對麵的姑娘,記起幾月前禦花園解圍時,聲音也是這般不疾不徐,溫軟平和。不由就帶了笑意,江可芙點頭道謝。


    「得了吧,自小習武,王妃的身子骨,翻.牆上樑都使得,可不似你,一點兒小毛病就要死要活。不過是風寒,還要親自抄個方子,怎麽?王府的太醫還抵不上一張偏方了。獻殷勤也要看時機,太過了別人可不是瞎子,看得出為了什麽。」


    有心想和徐知意聊幾句,江可芙看她覺的親切,她舅母原是江南人士,也是這般溫潤的女子,這好感就不單是為昔日解圍了,然還未再搭話,鍾因就又不消停起來。


    「阿因。」


    鍾氏蹙眉。


    江可芙瞧了一眼徐知意麵色,心道這郡主怎麽逮誰挑誰的刺兒,輕輕撂下茶盞,便轉向了鍾因。


    「為了什麽呢?不過是為人良善罷了。別的心思恕我識人淺薄可瞧不出,我看郡主很在行,想必是,時常做此事所以成了行家,別人一出手就看得透?不過,誰也不是誰手底下討飯吃的婢僕,主子蹙眉抿唇就知道想什麽,所以郡主啊,還是莫要這麽篤定的好。」


    鍾因麵色瞬間難堪起來,目光裏惡意更盛。不瞧她,江可芙語畢瞥向上首,等著鍾氏護短,卻隻瞧見女人抿了抿唇,似乎不打算出言。


    「臣女坐了有些功夫了,家父想是已麵過聖,臣女也該迴去了。」


    殿裏有一刻的言語空白,誰都沒出聲,徐知意忽然起身告退,鍾氏象徵性留了一下,少女說句「叨擾娘娘了」,福身離去。


    目送徐知意出去,江可芙其實也想跟去,她談不上討厭鍾因,也不怕,隻是有個大人物坐在上首,鬥嘴都揀不得犀利的說,那就沒趣兒了。假裝飲茶,不住朝李辭使眼色,半晌功夫,這人才與鍾氏提起要走。


    「既都散了,那姑母我也走了。正巧表哥不是做馬車來的?我今日沒做轎子,也不用宮裏單門送我,同表哥他們一道迴去就是了。」


    起身告退這當口,鍾因也起來了,話與鍾氏說,卻恨恨瞧著江可芙,鍾氏不置可否,李辭皺了皺眉,瞥一眼江可芙,似乎是擔憂這二人同車,怕要鬧起來。


    「不順路。車裏三人也擠,你還是坐宮裏的轎子吧。」


    「姑母你評評理嘛。以前表哥出宮赴約時不也順帶捎上我送我迴去?也沒說不順路,且那時有時可是四五人呢。怎麽越是年長越不疼妹妹了。」


    自然不依,鍾因向上首求助,猜不透她到底要做什麽,不死心李辭還是要槓上江可芙,不過哪點都不算壞,若不死心,此行叫她看看夫妻二人如何相處,許能死心,若要槓江可芙,雖不知誰會吃癟,但這二人性子,都得挫一挫。


    「捎上阿因吧,你們也有些日子沒見了,也叫可芙跟她聊聊,熟絡熟絡。」


    第三十章


    就這般怪異的三人行,出了鳳棲宮宮門,正迎上來拜見的承王夫婦與幾位外臣的女眷,互相寒暄過,三人往宮門去。


    並排而行,李辭恐兩人吵起來,看江可芙抬腳就要往鍾因那邊挪,不覺頭疼,一把拽住了她衣袖,橫在兩人中間。


    你幹什麽?


    江可芙抬頭瞧李辭,沖他比口型。


    李辭對著她搖搖頭,沒說話。


    「表哥,你們嘀咕什麽呢?」


    鍾因也不想與江可芙一處走,中間橫個李辭倒是巴不得的事,隻是偏頭看兩人也不知對著比劃什麽,反把她晾在了一邊,有些不忿的輕輕拽了拽李辭衣袖,微微俯身歪過頭與他說話,卻正對上江可芙對李辭使眼色。


    「你這是做什麽?」


    本就鬱悶,又看江可芙擠眉弄眼好似向李辭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心頭已微微火起。


    「沒事兒啊,有點兒不舒服,大概是眼裏進了髒東西吧。」


    也偏過頭,江可芙越過李辭去瞧鍾因,語氣輕快,最後三字語調微揚,掩在衣袖下的手跟著抬起擱在小腹前暗戳戳指著鍾因,末了還挑釁般朝對麵吐舌頭,旁人瞧不見,對麵的人自然看個分明。一瞬,鍾因麵色難看。


    「懷了什麽心思,自然看什麽都是不幹淨的!」


    對麵聞此話一怔,麵上漸漸顯出莫名之色,抿唇,開口,聽來聲音頗是無辜:「郡主說什麽?不過是我眼裏飛進粒沙子。」


    眨眨眼,似是對這針對之言無奈又有些委屈,江可芙還偏頭對著鍾因,卻見少女羞惱之色更甚,隻是宮道之上宮人來往,李辭又夾在中間,她是不會再開口上趕著承認自己就是江可芙口中的「髒東西」,一時衝動被言語上擺了一道,有氣卻又撒不出,當真比人當麵甩了一巴掌更讓人生氣。


    暗暗咬牙,麵色強行緩和。


    「並非針對王妃,不過有感而發。」


    笑著點點頭,江可芙繼續道:「原來我多心了,那就是郡主看什麽都不順了,這般說來其實是感慨自己了呢。」


    未想到江可芙能說出這般話,鍾因才緩和的麵色又沉了下去,那頭江可芙笑盈盈的還欲再說,被李辭使眼色,拽衣袖全然不管用。心道怎麽你這表妹我說兩句都說不得了?若算起舊帳,整得人跪了半個時辰,她沒揍人就是便宜她了,這一家子從上到下一個個的,著實偏心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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