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懸眼見著薑盞月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知道她有什麽要說的,需要離得如此近才能說。


    而且修仙之人耳聰目明,是站在遠處說還是附耳說,其實都會傳進旁人的耳朵裏,所以她靠過來幹什麽?


    不等方懸迴憶起剛到鎮邪城時的倒黴經曆,薑盞月已經一腳踹了過來,她的力氣雖然不大,但是角度很刁鑽,還用上了靈力,雖然沒踹斷他的腿骨,但想來他的皮膚也已經是一片青紫了。


    “循環任務完成*1。等級提升,您的等級升到lv6。”薑盞月的耳邊如約響起了係統提示音。


    這幾日她雖然和方懸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少,但情況總是不允許她對方懸出手。現在趁著出發去城主府之前,她再刷一次分。


    許是她這次下手太輕,係統給的積分不多,才升了一級。


    方懸感覺小腿上一疼,差點被他忘記的迴憶就立即湧現了出來,是這樣的,他又莫名其妙地被薑師姐給打了。


    “薑師姐,下次你出手的時候說一聲。我又不是不讓你打。”方懸半是埋怨地開口道。


    換成之前剛進鎮邪城那個方懸,這會兒怕不是都和薑盞月打起來了,但現在他已經下意識地會覺得與薑盞月已經是熟人,就算被薑盞月打了都不覺得生氣。


    微生羨看著這位同宗門的師弟一副和薑盞月很熟稔的模樣,麵上閃過一抹嘲諷之色。


    他在產生什麽錯覺,不過是一起打過一次邪佞而已,就以為和師姐關係匪淺了嗎?也不看看師姐看都未多看一眼,分明未將他放在眼裏。


    師姐這麽多年都沒有交好的修士不是沒有原因的,不僅是其他修士不喜她,也是她對誰都如此冷淡。以她的手段和計謀,她若真想博得誰的好感,也怎麽可能真做不到,不過是她自己不需要罷了。


    “師姐,差不多該走了吧?我們該抓緊時間。”微生羨邁步上前,擋在了方懸和薑盞月的中間。


    方懸眼前突然擋了那麽大個人,將他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的,他都快看不見薑盞月的衣角了。


    微生羨這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正常來說,有誰會看人家說話說著,突然擋到中間來嗎?


    不過他也沒有細想,眼下他該先考慮如何將昆侖上宗的弟子都聚集起來,其他的也沒必要多想。


    裴願作為旁觀的那個群眾,他左看看右看看,微生羨明顯是故意的啊,不過方懸明顯和微生羨想都想不到一塊兒去,兩人的心思是截然不同。


    他忍不住想到自己那位要頭腦沒頭腦,也沒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連唯一的長處,作為玉京山小劍仙這一點和微生羨比起來似乎都還有點懸。


    未見薑盞月之前,誰能料到北辰劍尊病懨懨的掛名弟子一號實際多智近妖深藏不漏的天才人物,未見微生羨之前,也不會有人料到北辰劍尊名聲不顯的掛名弟子二號微生羨實力深不可測。


    這北辰劍尊本尊厲害歸厲害,但是這掛名弟子也能出這種奇人,這徒弟運是真不差。


    去城主府的路上,裴願欲言又止,他是真的很想問問,去城主府地底下幹什麽的。


    薑盞月讓微生羨把他叫來,卻是完全沒告訴他要做什麽。


    而薑盞月本人,就這一邊趕路,一邊手中還端著個藥爐子,拿法寶續著火,反反複複地熬夜。任誰看了不覺得詭異。


    “薑道友,你這到底是缺什麽藥?說不定我有呢?”裴願沒問去城主府幹什麽,先問了薑盞月異常的舉動。


    “你沒有。”微生羨替薑盞月迴答了。


    薑盞月正忙著研究她的藥呢,哪有空理裴願。


    “微生道友,你還沒告訴我去城主府做什麽?”裴願一點也不需要微生羨的迴答。


    “我隻知道我和師姐去做什麽,你去做什麽我還真不知道,得問師姐。”微生羨答。


    他讓薑盞月陪自己去,是因為禁地入口的圖騰,以他的見識破解起來必定很困難,薑盞月出入眾多秘境,閱讀無數典籍,這正是她所擅長的。


    至於裴願,微生羨本也沒想過他能幫上什麽忙,不過是因為師姐希望他能同行。


    雖說他們剛剛碰到過裴願的同族裴冉,但這一路過來薑盞月也完全沒提起過裴冉,分明是沒打算說什麽。


    “藥材,能給我一些嗎?”薑盞月抽空迴答了裴願的疑問,“我有想要製作的丹藥,但是我有的藥材不多。想來想去隻有你的儲物袋裏東西最多,所以才找了你。”


    “裴願道友,之前我就受過你的幫助,我欠了你不少。此次我用了你多少藥材,等離開鎮邪城後我會盡數歸還,絕不白用。”薑盞月道。


    在薑盞月看來,裴願自然就是移動的藥材庫,她沒有丹方,隻是在努力通過有關喻雪卉的記憶,去拚湊她使用過的那枚丹藥的丹方。


    而這樣沒個定數的嚐試,必然消耗掉大量藥材,並且可能會用到許多或珍貴或罕見的藥材。


    此前裴願給她的藥材裏,就出現過不少珍貴藥材,她手頭目前在用的這些也多是裴願此前給的。


    “薑道友,你方才還說,如果玉京門不願意配合,就以救命之恩相挾,怎麽到我這裏就這麽客氣了。你救了我的同門,也可以拿這份恩情向我挾恩圖報的嘛。”裴願半開玩笑地道。


    他不僅富有,還是個足夠大方的富家子,薑盞月這種程度的請求,他當然不會拒絕。


    “隻是薑道友你究竟是在煉製何種丹藥?為何偏偏要在鎮邪城煉製。莫非……”裴願聯想到了自己那些同門傳過的瞎話。


    能治愈魔氣的丹藥,她真的打的是這個主意嗎?可那是不可能做到的。


    如他這般從小見慣了最好的丹藥的人,能夠非常肯定,確實沒有能有此等效果的丹藥。


    “就是治傷的藥,接下來修士們與邪佞戰鬥,必定會有很多人受傷,師姐是提前做些準備。”微生羨又先薑盞月一步迴答了。


    隻有他知道薑盞月為何如此心急的煉藥,她當然不可能做到治愈魔氣,她要真能有那個本事,她就不會著急了。


    她是想要延緩城中修士們被魔氣侵蝕的速度,可一旦說出此事,裴願便會察覺這場對抗邪佞的戰鬥是怎樣一個謊言。


    裴願雖然看起來人品不錯,但在麵對身死道消的結局之時,他是否還能保持住鎮定和良善就未必了,微生羨覺得這不該告訴裴願,所以便先開口糊弄了他。


    可裴願也不是這麽容易被忽悠過去的,論計謀他在薑盞月那裏甘拜下風,可也並不意味著連微生羨也能在心機上勝他一籌。


    “微生道友,別騙我。治傷的藥我這裏有足夠多的分量,薑道友也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也是他平日裏和師兄那個沒頭腦的待多了,一個人操兩個人的心,才能會養成這種多疑的習慣。


    微生羨無趣地撇了撇嘴,就算知道他是騙他的,那也該聽出來他們不想說了,怎麽還問啊。


    “是延緩修士被魔氣侵蝕的藥。”薑盞月卻直接開口將事實告訴了裴願,“如果煉製不出來的話,按照正常的速度,一個月之後,城中所有修士都會被魔氣侵蝕到不可挽救的程度。”


    聞言,裴願瞳孔一縮,他立即就明白了薑盞月的意思。


    “也就是說,寂滅所有邪佞,我們也一樣活不了嗎?”他立即掀起了自己的衣袖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情況。


    鎮邪城中日日危機四伏,基本沒有什麽閑暇去注意多餘的事,此刻一看,竟連他的手腕也已隱隱出現黑色。


    原本他也沒有具體的概念,不知道具體症狀是什麽樣時才該被稱為嚴重,但聽薑盞月這樣說後,他便也開始覺得這個情況比想象中的嚴重了。


    他一個法修,戰鬥時又有大量的法寶護身,基本沒怎麽和邪佞近身中過,都被魔氣侵襲成這樣的話,更何況其他與邪佞有大量碰撞的修士。


    “怎麽,你怕了?後悔來了?”微生羨見裴願這副反應,手已經放在了落月琉璃的劍柄上。


    如果裴願想要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或者將怒氣發泄在薑盞月身上,那他不介意幫他冷靜冷靜。


    裴願的神色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麵上驚色褪去,隻餘嚴肅之色。


    “薑道友,除了藥材之外,你還有什麽需要的嗎?”他沒理會微生羨的嘲諷,而是認真地看著薑盞月問。


    “暫時沒有。下了城主府地底後,大概會遇到更多危險。但是時間緊迫,我還是想將兩件事一起做了,到時候可能無暇保護你,你自己小心。”薑盞月緩緩搖頭。


    “好。”裴願隻說了這一個字,問都沒問,他就又恢複了之前的笑臉。


    微生羨眼見著裴願一副仿佛無事發生過的模樣,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這是已經被刺激得瘋了,還是暗地裏已經開始盤算通知絳河的人來救他了?他真的這麽快就不擔心了嗎?


    “裴願,你沒有其他問題了嗎?”微生羨眯了眯眼,目露危險之色,搭在劍柄上的手還未放下去。


    “我還應該有什麽問題嗎?”裴願奇怪地反問道。


    “魔氣侵蝕的事。此次師姐對抗邪佞的計劃中,要耗費一月以上的時間,你應該也知道這一點。這意味著城中誰也逃不掉,包括你在內。”微生羨提醒道。


    “我知道啊。但是薑道友既然都已經有計劃了,我還該操心什麽。都交給薑道友不就行了。”裴願說得如此篤定。


    篤定到微生羨感覺自己頭一次認識這個人。


    裴願也好,方懸也好,這些鎮邪城中頭一次遇到的人,微生羨總在心下不屑,他們做出一副和薑盞月很熟悉很親近的模樣,但其實師姐根本沒將他們放在心上。


    這些人頂多也就是和師姐在一次兩次的秘境裏有合作而已,情誼又能有多深厚呢,無論是他們對師姐還是師姐對他們,大概都隻是萍水相逢程度的相熟罷了。


    可如果真的隻是那種膚淺的情誼,能讓裴願在這種生死關頭,選擇無條件相信薑盞月嗎?是不是他想錯了……


    “師姐失敗了的話,你也是死路一條。你不要把話說得如此輕易。”微生羨沉下了臉,下意識地想要否認裴願對薑盞月的信任。


    應該隻有他能做到如此了解與信任師姐才對。


    “哪裏輕易了。”裴願如微生羨所願,也沉下了臉色,“龍王宮秘境中,我們也曾一起九死一生。此次在鎮邪城中,也是薑道友鼎力相助。”


    “以前我敢信她,以後我就依然敢。我不及她聰慧,我做不到的事她能做到。這次她既然也有計劃,並且沒打算放棄,我就隻管等著她的安排。”


    “微生道友,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優越感。但是薑道友她不僅是你的師姐,對我和師兄而言,她也一樣是共同經曆過危險,值得交托的同伴。不是隻有你會信任她。”


    裴願不是喜歡和人起爭執的性子,他之前不說,不代表沒看到微生羨麵上屢屢閃過的諷刺之色。


    微生羨確實有瞧不起人的資本,他有天資有頭腦有容貌還是薑道友的師弟,可這也不意味著他有多特殊。


    “你們兩個快點過來。”此時薑盞月的喊聲響起。


    說著這話時的薑盞月已經走到了城主府地底的入口處。


    方才裴願和微生羨對峙之時,薑盞月自顧自地往前走了。這會兒已經和他們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她遠遠地站在城主府坍塌的大門之處,這是他們上次離開城主府時那波地麵震動造成的。


    當時她在城主府停留了一陣子,就驚醒了地底下的存在,而現在她重新接近這裏,手心便又開始感覺到了陣陣疼痛。


    一旦從這裏下去,就意味著她又要見到至高邪佞了。


    這次見到祂,她該以怎樣的方式去問,才能從祂口中得到自己的答案,而不是被祂視作螻蟻輕易捏死?


    薑盞月下意識地握緊手,心下並不如臉上那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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