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侍衛才將謝辭送到使節府門口,就有使節府的管家出來熱情的招待。


    “今天換了人照顧駙馬爺呢?這位小哥,府上備了茶室,請過來歇歇腳,飲兩杯正宗的南謝雲茶吧!”


    侍衛有些猶豫,畢竟他得到的命令,是要貼身保護駙馬。


    謝辭聽出了管家話裏的意思,主動對侍衛道:“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和杜大人有要事要談,有事我會喊你的。”


    得了吩咐,侍衛隻好答應和管家離開。


    謝辭在另一位下人的引領下來到使節府內院,那裏等著他的並不是使節杜邑,而是高僧了德。


    他是京郊佛子廟的主持,盛名在外,而且醫術過人。不僅有達官貴人找了德求醫,還有不少平民百姓去佛子廟求醫問藥,了德也都來者不懼。


    隻是謝辭一體雙魂的病症不好為外人所知,所以才會每次都是請了德過府為他診治。


    “殿下來了,最近身體感覺如何?”


    謝辭將手伸過去讓了德把脈。


    “最近別的還好,也沒再怎麽受外傷了,隻是請問法師,我這目盲可有辦法治嗎?”


    了德哼了一聲:“不是我恐嚇殿下,這就是您遲遲不願意驅除煞神的惡果。煞神在你體內,就會奪走你的運數,如今隻是目盲,時間再拖下去,也許還會耳聾腿癱。殿下,要早日做決斷啊!”


    謝辭有些遲疑。


    自從他查出這個一體雙魂的毛病後,了德就多次和他強調,一體雙魂對他來說有多危險,阿晏又會如何傷害他。


    可不知道為什麽,謝辭舍不得聽從了德的話,徹底殺死阿晏。


    有了阿晏後,他就像是有了個雙生子的兄弟一樣。


    謝辭雖然是皇後的嫡子,可是他們母子在南謝的地位並不高,父皇更寵愛貴妃娘娘和大哥,對他們母子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甚至多次動了廢後的念頭。


    在這樣的情景下,母後的掌控欲極強,從小就把謝辭束在身前,像是怕他一旦偷跑出去,就會被貴妃的人害死一樣。


    母後希望他能夠討父皇開心,逼著他學這學那,可是謝辭身體不好,經常因為高強度的學習昏倒。每到這時,謝辭都忘不了母後那失望的眼神。


    阿晏有謝辭所沒有的勇敢和單純,也比他更討人喜歡。謝辭曾經想過,如果這具身體裏活著的那個靈魂是阿晏,大家也許會更開心。


    了德還在勸諫。


    “殿下,還是要盡早除鬼。除鬼需要的寶物極多,即便是我也要準備很長時間。”


    謝辭艱難地搖了搖頭:“法師,我還是先吃這個月的藥吧,至於您說的那個辦法,我再考慮考慮。”


    了德忍不住歎了口氣:“殿下這是飲鴆止渴啊,罷了,這是這個月的藥,兩千兩。”


    謝辭忍不住嘶了一聲:“上個月還是一千兩……”


    “沒辦法的,殿下,這藥裏需要的珍稀草藥難得,我收過來也不容易,更不要提製成丹藥的成功率也不高。”


    謝辭沒辦法從懷裏掏出兩千兩銀票遞過去,如果不是昨天蘇歡給了他幾千兩,他今天是絕計沒有錢來買藥的。


    “和之前一樣,殿下服藥後休息一刻鍾,我再過來為殿下施針治療。”


    先是腳步聲,再是關門聲,了德應該是離開了。


    謝辭猶豫了一陣,這才就著茶水吞掉丹藥。


    藥一入喉,便如同吞了刀子一般,又苦又澀的藥幾乎要把謝辭的食道劃開。謝辭連著咳嗽了幾聲,連著灌進去一壺茶水,也沒有好轉,滿頭大汗地跌倒在地。


    他這副樣子實在是不體麵,但是又不能不吃藥。


    即便他想讓阿晏取代自己,也需要時機。此外,阿晏做事過於憑自己心意,這麽魯莽很容易出事。他嚐試過給阿晏寫信,或者喃喃自語加深記憶給阿晏看,目前看來收效欠佳。


    更不要提最近蘇歡不知道為何改變了態度,他又有些舍不得消失了。


    謝辭嚐試坐迴凳子,卻最終還是失去力氣,暈倒了。


    了德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門後安靜的等著,見謝辭暈過去了,才走到一旁的櫃子旁,打開櫃門。


    “殿下,出來吧。”


    白梅從櫃子中走出來,臉上還有沒擦淨的血跡。


    “要開始祝由術了嗎?這次謝辭能分出一個喜歡我的分魂嗎?”


    了德無奈地搖頭:“殿下,你當祝由術是什麽?我是人不是神,還能把謝辭當成泥胚一樣隨便捏來塑去,讓他如何他就如何嗎?更何況當初我已經給過殿下機會,當初謝辭的第一個分魂如初生白紙一般,隨便您糊弄,您卻沒能讓他喜歡上你。殿下……”


    白梅沉下臉:“了德,你最好弄明白,誰是主誰是仆,你沒有資格指責我!”


    白梅蹲下身,眼神癡迷地看著暈倒的謝辭。


    “再說了,我哪裏有機會糊弄謝晏,謝晏一出現便像謝辭一樣愛上了蘇歡,對我視若無物。謝辭至少還對我溫言幾句,謝晏卻真把我當成丫鬟!那個公主有什麽好,除了一張臉之外一無是處,哪比得上我對殿下的心真!”


    白梅表現的完全像一個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女人,強的要死,了德也勸不了他。隻好歎了口氣,說起另外一件事。


    “殿下,老臣不得不警告你,最近的行為還是要收斂一點。京兆尹的鍾晃和公主府的人都派出人來找您。您是怎麽想的,竟然在公主府殺人,又不打掃幹淨尾巴?再說了,那麽拙劣的手段怎麽可能陷害到蘇歡?她畢竟是一國公主,王子犯法,從來就不和庶民同罪。”


    白梅不甘心地聽著了德絮叨。


    了德還是老了,殺都殺了,還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身份。


    因為蘇歡是公主,她是丫鬟,所以她就處處不及蘇歡,連喜歡的人也被蘇歡奪走。


    但她的身份明明也不低!


    她的母親是北蘇一處蠻族部落的族長,當初和北蘇皇帝有過一段露水姻緣。隻是她母親不喜歡宮廷的生活,後來又迴到了部落,但她還沒長大,部落就消亡了,她也流亡到南謝,陰差陽錯入宮做了丫鬟。


    如果當初母親留在北蘇皇宮,她就不會受那麽多苦;如果她在宮內長大,也許當初和殿下和親的公主就會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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