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歡還沒說話。


    急促的號角聲在村中響起。


    那號角聲來自村口的了望塔,正是蘇歡之前建議羅裏長提防巫黎人進犯蓋的。


    顧不得辛珍郎,蘇歡抱著小吉祥跑出屋,和陸靈華她們在堂屋會合。


    “現在趕快去地道,興許是巫黎人打過來了,咱們先逃到山上再說!”


    陸靈華她們都點頭,什麽細軟都不收拾,就往後院的地窖去。


    “沒用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辛珍郎突然又浮現在地窖上方。


    “你以為巫黎人猜不出你們會往栗山上逃嗎?


    巫黎人現在可不是以前的散兵遊勇,他們有了個一統的大王,還有一位很聰明的軍師,不信你看!”


    蘇歡順著辛珍郎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栗山上燃起滔天大火,滾滾黑煙堵塞了清吉村的生路。


    巫黎人竟然放火燒山!


    急促的號角很快從村子的另一側響起。


    東麵、西麵、南麵、北麵。


    四處的號角聲匯成悲歌,巫黎人竟然將清吉村完全包圍!


    蘇歡咬牙喝道。


    “栗山去不了了,去佛子廟!”


    “嫂嫂,那不是反而往村子中間跑了嗎?”


    玉姐不解地看著蘇歡。


    但事已至此,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蘇歡隻能寄希望於玄清說的佛子廟陣法有用。


    謝家人又快步從地道趕往佛子廟。


    辛珍郎好奇蘇歡到底有什麽法子逃出生天,挑著他那串糖葫蘆鬼,跟在謝家人身後。


    “嫂子,我不明白!二哥不是才打了勝仗嗎?天鈞縣是安全的,巫黎人怎麽可能繞過來包圍清吉村呢?”


    蘇歡邊迴答玉姐的問題,邊試圖推演眼下的情況。


    “府城下轄十個縣城,與巫黎草原接壤的,除了天鈞縣,還有阜泉縣、任南縣。我猜巫黎人可能派出了不止三千人的軍隊。”


    “恭喜你!答對了!”


    辛珍郎猛地出現在眼前,鬼臉嚇了蘇歡一跳。


    “巫黎人出動了一萬人的部隊,兵分三路,同時攻打南國的邊境。除了你們天鈞縣因為謝晏辭的奇襲打贏了,另外兩支部隊都是大勝。


    如今你們天鈞縣,就是一座孤城!”


    蘇歡麵色難看。


    一萬人的部隊,如此成規模的軍事力量。看來剛才辛珍郎沒有騙她,巫黎人真的有了統一的王庭。


    那即日起,巫黎就將和蠻族一樣,成為威脅南國的強大勢力。


    蘇歡不擔心南國會如何,她隻擔心謝晏辭。


    謝晏辭的部隊隻有五百人,怎麽麵對之後另外兩隻巫黎軍隊的反擊?


    ……


    “一次以少勝多是運氣,不能指望每次都能以少勝多。”


    謝晏辭的身上都是汙血,鎧甲也因為征戰破破爛爛。但血汙無礙於他的英俊,反而讓謝晏辭本就英俊的麵容,顯得更加威武銳利。


    “高夢陽,現在青州知府已死,其他高官不知所蹤,你就是青州的最高長官。我要你代上官行事,把青州城的所有部隊給我指揮!”


    高夢陽在沙盤旁左右徘徊。


    “晏辭,不是我不願意讓你指揮,我都恨不得聽你指揮!


    但是,我寄到京城為你請官的折子還沒有迴複。以庶民身份領兵,將士們不一定聽你的!就是打了勝仗,迴頭你也可能被朝廷清算!”


    “那就看著巫黎人一個地方接著一個地方的屠殺嗎?


    你我都知道朝廷如何、皇帝如何,等到朝廷那幫屍位素餐的混賬們反應過來,不止一個青州!隻怕巫黎軍隊就要一口氣打到京城去了!”


    謝晏辭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沙盤都跟著抖了抖。


    “高夢陽,我打從會走路那天就開始習武。


    但我習武是為了南國百姓習的,不是為了討皇帝歡心習的!皇宮裏的周家將來想怎麽處置我,我不管!


    我隻知道,國之疆域,不容進犯!”


    高夢陽在謝晏辭的目光中看到了一往無前的信念和真誠。


    他前所未有的震憾。


    那一刻仿佛無數聖人言闖進他的腦海。


    聖人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聖人言,聖人恆無心,以百姓心為心。


    他讀書考取功名為的究竟是什麽?


    “好!謝晏辭,聽著,即日起,我提拔你做青州參將,統領青州轄屬的全部部隊,虎符在此,請謝將軍救青州之困!”


    謝晏辭拿過虎符,帳篷中兩個年輕人,相視一笑。


    ……


    殺戮。


    鮮血。


    哭泣。


    痛唿。


    原本世外桃源般的清吉村仿佛變成人間煉獄。


    巫黎士兵騎著馬飛奔而過,每一次經過,就會帶走一條人命。


    蘇歡帶著一家子婦小躲在佛子廟狹小的供台下,啟動法陣。


    巫黎士兵從佛子廟中幾出幾進,將佛子廟砸的破破爛爛,卻都睜眼瞎一般看不見供台。


    又過了一陣,巫黎軍隊像是殺累了,才趕豬一般將幸存的清吉村民趕到佛子廟前的空地。


    為首的將領,滿身橫肉,麵相兇惡,懶洋洋地說著巫黎話。


    他說一句,被他綁在馬旁虛弱的奴隸就翻譯一句。


    “聽說謝晏辭是你們這個村出來的人。


    他打敗了我們巫黎王庭的先鋒軍,大王非常賞識他,要我過來請他的家人去我們王庭做客。


    現在,誰知道謝家女眷在哪兒?”


    清吉村的人都垂著頭,不發一言。


    巫黎將領有些惱怒,就近抓過最近的一個村民。


    “告訴我謝家的女眷在哪兒,不說就殺了你!”


    “我不知道。”


    村民迴道。


    巫黎將領惱怒地一刀砍下了村民的人頭,扔到一邊。


    “說出謝家人在哪兒,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不說,我就把你們全都殺了!”


    村民仍然一聲不吭。


    謝晏辭在前線為民征戰,如果他們為了求自己活命,說出謝家人所在,讓巫黎人可以拿捏謝晏辭的軟肋威脅他。


    到時候死的就不隻是一村、一縣的人,清吉村人明白輕重。


    說到底,如果清吉村的人是軟骨頭,當初也就不會被流放到邊城。


    又一個村民被殺,巫黎將領憤怒的朝天嘶吼,叫屬下搬來柴火。清吉村民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扔到柴火堆上。


    眼看著柴火要被點燃,一聲女子的怒喝突然響起。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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