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踩著小碎步快速逃離的歹人,一邊是險被淩辱可憐無依的女子。


    孰輕孰重?


    謝晏辭邁了一下腳發現邁不開後,便做出了選擇。


    罷了。


    想那大漢已經嚇破了膽,不敢再作惡。


    隻是這位女施主未免也拽的太緊了,謝晏辭不動聲色地抓住褲腰,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女子。


    “女施主,那惡人已經離開,你不用怕了,快起來收拾一下吧。”


    蘇歡眨了眨眼,晶瑩的淚珠含在眼眶裏,欲落不落。


    月色銀白,更顯得她那一張小臉,如月下芙蓉,嬌豔動人。


    蘇歡勉力地拽著謝晏辭的褲子撐起上半身,被大漢撕開的外衣便被夜風吹開。


    從謝晏辭的角度看過去,恰好可以從上而下地看見她衣襟中露出地一抹軟白。


    謝晏辭蹭地一下閉上眼睛轉過臉。


    “阿彌陀佛。”


    謝晏辭低聲誦念,伸手解開袈裟盤扣,袈裟落下正好蒙了個蘇歡滿頭滿臉。


    “夜色寒涼,女施主先用這件袈裟避避寒吧。”


    突然被關了燈的蘇歡一聲國罵差點出口。


    謝晏辭這個不識趣的狗東西!


    “小師父。”


    蘇歡才支起的身子又躺迴地上,哀聲道:“我渾身沒有力氣,還請小師父扶我一把!”


    謝晏辭詫異地睜開眼看她,這女施主方才還很有力氣地拽住他,讓他沒辦法出去追人,怎麽這會兒又沒有力氣了?


    蘇歡才不管他怎麽想,賴在地上就是不起。


    他謝晏辭這輩子既然是個慈悲為懷的和尚,總不忍心看她一個弱女子,就這麽趴在荒廟的門檻上吧?


    蘇歡正想著,一柄禪杖突然伸到眼前,嚇了她一跳,還以為謝晏辭發現她是鬼要一杖打死她!


    “女施主拽著這禪杖吧,我拉你起來。”


    謝晏辭道。


    蘇歡轉了轉眼珠,把自己的手搭在了禪杖上。謝晏辭剛一用力,她就一撒手,才抬起的身子又摔迴地麵。


    “唉呀!”


    蘇歡矯揉造作地嬌唿一聲,尾音帶著若有若無的蕩漾,直奔謝晏辭而去。


    謝晏辭好像完全沒聽出來這聲音有多勾人一般,隻是單純地抱怨。


    “女施主,你倒是抓好啊!”


    “小師父,”蘇歡的語氣又柔弱又委屈,“你這禪杖,又粗,又滑,人家握不住嘛!”


    謝晏辭莫名覺得他的禪杖,好像變得燙手起來。


    “而且,你看我這手。”


    蘇歡攤開一雙玉手任謝晏辭瞧,她兩隻手掌都因為之前的跌倒,磕破了好幾處,滲出鮮血。


    看著便讓人替她疼。


    “我手疼,不好抓你那禪杖。改日再說,行嗎?”


    謝晏辭聽不下去,總覺得這女施主奇奇怪怪,句句都似話裏有話。


    索性隔著袈裟,一把拎住蘇歡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突然被扼住了命運的後頸皮,蘇歡都懷疑人生了。


    謝晏辭真的有拿她當女人看嗎?


    好在一年的任務倒計時,時時刻刻地提醒著她。謝晏辭一撒手,蘇歡就像沒骨頭一樣往謝晏辭身上跌去。


    謝晏辭嚇了一跳,兩手握住蘇歡肩膀抵住了她。


    “女施主,你不能站好嗎?”


    “我也不想的,小師父。”蘇歡嬌滴滴地哭道,“我方才都說了我渾身沒有力氣。拜托您再行行好,扶我去殿內歇息片刻吧。”


    謝晏辭麵露糾結,總不能再提著衣領,把這女施主拎進殿裏吧。


    她的衣服質量似乎也沒有那麽好。


    但扶著她?


    男女有別,又實在是不方便。


    “小師父,”蘇歡見謝晏辭態度似有鬆動,連忙繼續使勁兒,聲音柔的可以擠出水來,“這荒山野嶺、夜半三更的,就算是於禮不合,又有誰看得見呢?”


    “更何況你隻是扶我一把,這也是人之常情。便是佛祖看見了,也不會責怪。”


    謝晏辭還要拒絕,蘇歡一直掛在眼眶裏的那滴淚就落了下來。


    “還是小師父你嫌我被剛才那歹人碰了身子,不清白,沒資格進你們佛門聖地……”


    “我不是這個意思,女施主誤會了!”


    謝晏辭連忙否認,隔著袈裟捏住蘇歡兩側胳膊,半拖半拽地帶著蘇歡向殿裏走去。


    謝晏辭倒想的好,但是蘇歡怎麽可能讓他輕鬆。


    嬌弱無力的身子直接挨在謝晏辭身上,女兒香絲絲縷縷地鑽進謝晏辭鼻間。


    謝晏辭身子一僵,明明是夜間寒涼,背上的衣衫卻不自覺地濕透了。


    “小師父,勞煩你了。”蘇歡的聲音裏滿是慶幸和感激,“今天若不是碰見小師父,隻怕我要遭了那歹人毒手。”


    蘇歡說著,便又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謝晏辭被她哭的心亂如麻,主動轉移話題。


    “這大青山荒涼,女施主你為何會夜半出現在這種地方,又被歹人所追。”


    “小師父有所不知啊。”蘇歡抽抽搭搭地開始胡編,“我家在山下村落,嫁人後因為久無所出,就被夫家嫌惡。後來夫君納妾,更是將我一人趕到山腳附近的老宅獨居。


    那賊子是我村內的一個潑皮,平時總說些渾話欺負村內的女子,我也不堪其擾。哪知道他竟這樣膽大妄為,今日半夜竟闖進我屋裏,要將我……將我……嗚嗚嗚……”


    蘇歡邊說話邊抓著謝晏辭的袖子與他越靠越緊,淚水掉在謝晏辭扶著她的手上,將謝晏辭的心都燙軟了。


    她也是個可憐人。


    謝晏辭心中不由同情。


    不過是無子便被婆家欺辱,想她一個美貌柔弱的女子獨居,內心該是如何害怕呢?


    今日若不是他恰巧路過在荒廟借宿,這個女施主不就要被惡人欺負了?


    她已經如此可憐,若是再被欺辱,在家中的生活不是更加艱難,那惡人可真是喪盡天良!


    同情心起,謝晏辭抓著蘇歡的手也不再那麽僵硬,更沒注意到何時蘇歡竟已經半擠半挪地靠進他懷裏。


    終於走進殿中,雖是荒山破廟,也算是有片瓦遮頭。


    廟殿正中,正是之前謝晏辭燃起的火盆和他鋪好的被窩。


    剛才聽見人唿救,謝晏辭連被子都沒來得及疊,就掀開被子衝出去救人。


    如今讓一個陌生女子看見不整潔的樣子,謝晏辭不自覺的臉熱。


    他正要扶著蘇歡在一旁坐下,蘇歡卻一個左腳絆右腳,徑直跌倒。


    謝晏辭扶著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撒開,就被蘇歡帶著一起失了平衡。


    這一下,不偏不倚,兩人正好跌進謝晏辭敞著的被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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