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一刻迴到客棧,看到寒凜守在那小孩子旁邊,他把大夫說的話迴稟梁展博。


    “迴來的路上,屬下已經找大夫替這個小子檢查過,他身上沒有外傷,大夫猜測他被喂了蒙汗藥,藥效過了會自己醒來。”


    “他應該是被拐子從親人手上擄走,迷暈藏在茅廁裏。拐子們可能準備等街上的人潮散去後再運走,沒想到被小小姐誤打誤撞救了。”


    聽到小團子是被人擄走,溫霖軒腦子裏出現了那天不好的記憶,身體微微顫抖。溫琳琅見溫霖軒有異常,趕緊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哥哥,不怕,爹娘會保護著我們的!”


    梁展博望了一眼兒女,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團子的麵容,轉頭對溫淺言說。


    “卿卿,今晚你先帶兩個孩子睡,另外派人守著這個小的,醒來試下能不能從他那裏問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溫淺言把小團子安置在他們母子隔壁的側臥,讓秋雪看著。梁展博讓溫淺言帶孩子們先就寢,他今晚有事就暫時宿在書房。


    來到書房的梁展博,心情不太好,看著窗外的街燈,依舊耀眼,兒子的反應他看在眼裏,他懷疑自己帶他們過來是對亦或是錯。雖然遠離京城,避開京中的陰謀論,卻未必能躲過江南的勢力角逐。


    他沒預估到湖州那邊勢力的猖狂程度,竟然敢當街強擄,沒有保護好他們母子三人,是他犯下的大錯,他需要好好檢討一下自己的計劃。


    “周振宇那個案子,穆知府那邊有什麽消息傳出?”


    寒凇搖頭,“留在湖州的探子迴消息,那些拐子似乎被人秘密處決,周振宇自從幾日前離開便沒有在衙役或者縣令府裏出現,湖州那邊現在是師爺和勇捕頭把持。”


    梁展博皺著眉頭,“他消失這事不尋常!”


    寒凜把自己路上見到的事說了出來。


    “主子,屬下帶那小子迴來的路上遇到周振宇的女兒,她身後跟著的像是揚州府衙的英捕快。”


    對上梁展博疑惑的眼神,寒凜把自己當初喬裝給穆知府送證據,在府衙時見過英捕快的事說了出來。


    梁展博發現疑團越來越重,“吩咐下去,盡快把我們的人從湖州貪汙一案中摘除出來,叮囑他們低調行事,暫避風芒,不能泄露此行目的。”


    聽完寒凜的話,他開始懷疑今日遇到的這些人是不是與湖州那邊的事有關。


    “寒凇,派人附近城鎮秘密打聽一下,是誰家孩子丟了。”


    寒凇看到那個小團子有些莫名的熟悉,“是。”


    梁展博繼續吩咐寒凜和寒雷,“安排人查清楚穆知府的詳細資料,特別是與周振宇的關係,湖州那邊的事情這麽嚴峻,他竟然拖遝行事,不符合為官之道。”


    剛離開的寒凇重新折迴,“主子,適才有人遞給屬下這個紙條。”


    寒凇遞上一封簡陋的信件給梁展博,梁展博認出這個字跡是寒雨的。


    “雨水中!”


    梁展博將信燒掉,“暫時不用找寒雨了,他以後會單方麵與我們聯係,密切留意水師府和將軍府的動向。”


    離京時,他的計劃是讓寒雨先過來,打著送信給廖掌櫃的名頭,摸清兩廣水師的實際情況。等他到了江南再根據實際情況商量具體實施計劃,沒想到寒雨會這麽快順利潛入水師,也算是意外之喜。


    揮退眾人,梁展博背手傲然挺立於窗前,看著天邊的小船,周圍那一圈暗淡渾濁的光暈,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今夜,注定不太平,因為這熱鬧與繁華下藏著巨大的陰謀。


    “主子,”寒雷在門外求見。


    “進!”


    寒雷遞上一封請帖,“主子,靈仙姑娘已經發來三封拜帖。”


    梁展博看著案桌上刺眼的粉紅色帖子,“明日給少夫人送去!”


    既然她如此堅持,梁展博把選擇權交給溫淺言。


    至於當初鳳靈仙對溫淺言的幫助,拋開鳳家對溫家的迫害不言,他已加倍奉還,所以他們不欠她的,也沒有什麽情分可言。


    同一條街道與大豐瑞的清靜不同,清茗樓今日熱鬧非凡。


    一人十兩,酒水免費;花一朵,贈嬌娥!


    戲台上,一個白胡子小老頭,敲著手中的鈸。


    “當”、“當、“當”


    “安靜,各位,請聽小老兒說。”


    “經多方商定,今年的花魁評選方式,不再是花娘們得到墨寶數量決定,改成諸位客官手上的花,今晚哪位得到的花最多,便是我們揚州城的新花魁!”


    聽到這話,廂房裏的花娘們憂愁望著台下的恩客們。


    不再是往年的文人墨客,而是豪爽、粗獷的商賈。她們需要表露的不再是悲春傷秋的詩情畫意,而是有利可圖的入骨誘惑。


    “這些粗人,懂什麽啊!”雅樓的煙兒對著自己伺候的花娘凝霜抱怨。


    凝霜照著銅鏡描眉,畫鈿,她可不似煙兒那般涉世未深,此刻樓下的皆是她能不能上岸的希望。


    “你啊,還嫩了點,文人墨客能有幾個銀子來捧場?而你口中那些粗俗的商賈就不一樣了,金銀滿屋,出手闊綽,那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今日能進入清茗樓的非富即貴,門口更是設了收費入場的標識,單這入場費十兩銀子就讓諸多寒門子弟止步。


    而那些興致勃勃前來準備一展才華的文人、墨客們,隻能早早移步附近酒樓,期望占個好的位置,遠遠的品鑒這場盛薈。


    觥籌交錯,滿室靡靡之音,秋冬之季,清風徐來,風吹動花娘們身上的紗,飄飄蕩蕩,輕紗薄衫,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嬌媚誘惑姿態!


    恩客們在台下,喝著小酒,欣賞花娘們在戲台上展露傲人的身姿,那香腮凝露,比酒水更迷人,隱隱綽綽。


    他們手中的花,捏在手中,搖擺不定,卻遲遲不拋出,引來不少花娘的嬌斥。


    逼著後麵的花娘們紛紛出險招。


    雅樓的凝露更是被老鴇按著,扯下黑紗布,解開肚兜繩,扒掉褻(xie)褲,僅披一層大紅色紡紗上場。凝脂白雪,紅櫻若隱若現,幽穀朦朧,搖曳的步伐倚欄靠,一曲慢舞後捂臉嬌羞離去。


    她的侍女煙兒看到戲台上的花朵,對著二樓伺候姑娘的丫環們得意的笑,她伺候的凝露姑娘是目前獲得最多花的,肯定是今年當之無愧的花魁。撿起地上的花朵,一臉喜色的交給旁邊的賬房,計算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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