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顆心髒紅中帶黑,正在往外溢散黑氣,大股大股地,呈現千軍萬馬之勢。


    “原來,這才是龍脈轉煞的源頭?”


    龍脈生靈不易,萬萬年才能得此機緣。


    隻可惜,時也命也。


    生了靈便也有了欲望,龍脈不再甘心被困方寸之地,做條懵懂無知,護衛一方氣運的守護者。


    它妄圖勝天,偏偏掙脫不了天道的桎梏。


    既無法凝聚出真正的龍身,也不可能獲得自由,最終心魔纏身,硬生生演變成這副模樣。


    “唉……萬般皆是命啊!”


    它若放在以前,想必真能一朝得道,飛升化龍。


    可惜啊可惜,覺醒在末法時代,天道的寵兒如人類,尚且朝不保夕,傳承就差斷絕完全。


    更何況你呢?


    “我原以為今天能和你同歸於盡,從此塵歸塵土歸土,唉……終究是我托大了。”


    君南深知以他的力量,沒有辦法殺死煞龍,且一旦動手摁不死的話,煞龍狂暴,隻會反彈的更加厲害。


    所以,他出手必須要削對方個半死。


    短短幾息間,君南考慮良多,最終,他神色沉重,做好決定。


    他單手一招,喚來老探。


    在撕心裂肺的唾罵中,君南一字不迴,抬手一掌將人拍向煞龍心髒。


    “啊啊——”


    老探叫喊的愈發尖銳和絕望。


    如果說之前被煞氣浸染尚且可以強忍,現在的痛苦成數十倍增長,整個身心都在顫抖到崩潰。


    “你……殺了我吧,師……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我…師兄弟……一場…你……”


    “好,我成全你。”


    君南輕聲迴應,也不管他聽沒聽見,似乎這話隻是在說給自己聽。


    他左右手拉開距離,做了個射箭的動作,煞氣快速凝結出一支箭矢。


    瞄準,放箭。


    事情發生在短短兩秒鍾,那支箭離弦,快狠準插進老探心口。


    力道之大,直接穿透他的身體,紮在背後的心髒表皮,發出“蹭”一下聲響,劃出一串電火花,然後慢慢地湮滅成一縷縷煞氣。


    “果然夠棘手啊!”


    君南喃喃自語,旋即再次凝結出箭矢,這次是三支。


    “開弓沒有迴頭箭,今日我賭你必死無疑!”


    “欻——”箭矢飛出。


    他沒有停頓,不斷拉弓射箭,煞氣被攪動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密密麻麻的箭矢包圍心髒,再一支支無功折散。


    煞龍玩夠了,沒有心思再同卑劣的人類玩遊戲。


    它仰天長嘯,龍吟聲飄蕩在整個雲嶺山脈,似是在宣告它的地位和主權。


    幾乎是在龍吟聲一響,等候在外的兩位道長齊齊變臉,大叫不好。


    “煞龍被激怒,看來今天我們必須得破釜沉舟才行了。”


    玄靈道長仰麵朝天,眼中黑雲湧動,可他的眼神卻很堅定。


    羅道長同樣望天,憂心忡忡將視線定在煞窟,半點不敢挪移開。


    “君南動手了,道兄,我們也不能閑著啊,不如先結陣。”


    玄靈道長自然不會有意見,他頷首,說出陣法詢問對方意見:“伏魔困煞陣?”


    “可!”羅道長讚同,按照心中所想作出補充,“為防萬一,陣外再加固一重北鬥困陣?”


    “可!”


    兩人商量好,各自拿出看家本領忙活起來。


    與此同時,章茗汝等人也在半道上。


    還有全國各地發現雲嶺有變的能人異士們,紛紛在往這邊趕路。


    整個池縣,不,甚至是整個東省,突然湧進不少能人,為了不引起社會動蕩,相關部門都繃緊了神經。


    身處鬆市這個爆炸中心的寧屺更加不可能在這會兒走開。


    無法,說好的請假迴去陪媳婦隻能食言而肥。


    他深吸口氣,英勇就義般抓起聽筒撥電話。


    “喂,桑桑……”


    “寧屺哥你不用說,我都明白,雲嶺亂了,你先守好鬆市,不必趕在這個時候迴來。”


    寧屺大鬆了口氣,在感慨小媳婦體貼的同時,不免愧疚感叢生。


    他嘴唇蠕動半晌,最終隻能說出最最蒼白無力的三個字:“對不起!”


    “唉……”


    桑芷萱長長歎息,卻不是在為夫妻無法團聚而歎,她是在歎雲嶺此時此刻的兇險。


    “成敗在此一舉啊!”


    “啊???”


    寧屺得到的消息並不完善,所以也是一知半解。


    現在聽到媳婦這般感慨,深知她是個知內情的,迫不及待追問詳細情況。


    “桑桑,雲嶺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你知道龍脈嗎?”


    桑芷萱對寧屺從不隱瞞,更何況這種時候,肯定得讓他知道越多越好啊。


    但是,事情本身有點玄幻,她又怕對方一個唯物主義者不相信,遂點出龍脈來說。


    “嗯?龍脈?山川地脈?!”


    “是,不過你得往神秘色彩上再靠一靠,譬如風水……”


    寧屺啞聲,潤潤嘴唇,一字一頓說出所能想到的不可思議。


    “龍脈代表國運?龍脈有恙則山河動蕩?”


    桑芷萱隔著電話線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想相信,偏生又努力讓自己去相信。


    “的確是有這種說法,不說全對,也不能說半點不影響。”


    地脈有恙影響一方水土,再擴散,可不就成為一顆毒瘤。


    但真要說的那麽神乎其乎,桑芷萱親身了解過韓家的衰弱,似乎又不得不信。


    這玩意就是神奇的很!


    桑芷萱不管電話那頭的男人是如何沉默,她徑直講起神話故事來。


    “事情的起源就要從雲嶺這條龍脈生靈說起……”


    煞龍腹內形成兩股颶風拚殺,箭雨被旋渦半途吞噬,起不到一點作用。


    君南見無用,停下手裏動作,他抬目去瞧僅剩一點輪廓的師弟,閉上黑眸,深深歎息。


    老探現在就好似一把鎖,一旦被煞氣吞噬完全,刺破心髒的門就會變得毫無破綻。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


    他君南學藝二十幾載,一出山就被親師弟坑倒在煞窟,受盡苦難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曆練,曆練。


    “起點在這裏,終點也該在這裏,這就叫做有始有終!”


    君南倏然睜開眼睛,堅定如故,他將自身化作一支利箭,對準老探的心髒紮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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