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初一小朋友的到來,到底在這個新年給桑寧蘇四家帶來無限喜悅。


    桑家是長孫降生,怎麽歡喜都不為過,要不是現在不讓放鞭炮,怎麽著也得在自家門前放它百來封掛鞭。


    寧家則替親家高興,兼有哥哥引弟弟的好兆頭,更是看重桑芷萱肚子裏這一胎。


    至於兩個蘇家,蘇誌添和羅含玉兩口子如今就剩下一女一外孫,彎彎繞繞的繞迴來,外孫媳婦還是桑家閨女,初一又是打眼皮子底下看著的,可不就跟自家重孫兒一樣。


    當然,蘇東林和章茗汝也是同樣想法,兩口子注定無兒無女,妹妹的孩子就是自家孩子,哪能不喜愛。


    開心難免掛臉,桑芷萱這一天樂嗬嗬的,倒是誤打誤撞叫外人傳揚那寧家長媳是個和氣人,特別愛笑,脾性好得很。


    寧屺從外頭拜年聽迴來就鬧她,那臉上笑的格外促狹:“聽聽,咱們家和氣人,脾氣好得很呦。”


    什麽陰陽怪氣的腔調,桑芷萱可不愛慣他,眉眼一擰,皮笑肉不笑反問:“爺們這話是說我不和氣?我脾氣不好?”


    是是,您最和氣,您最是好性!您和氣到一招能打死老虎!您好性到桃山上的猛獸差點滅絕!


    但,心裏這麽想,這話寧屺也不敢這麽說呀,啊,怎麽著,勝利的果實你享用了,現在就可以過河拆橋說人不溫柔了?那不能夠!


    所以,寧屺陪著笑臉,輕拍自個兒嘴巴,屁股往邊上一挪,伸手攬過似笑非笑的女人,雙手搭上她的香肩,慢慢揉捏著小意討好。


    “可不敢,和氣生財嘛,誰不愛?再說你我總角之交,誰又不知道誰呢,對外你是個最最和善的人,就是那端坐廟堂的觀音菩薩也不如你好說話。”


    一句話好些個意思,明裏暗裏的,倒是叫他把外頭那一套用到自己身上來了,桑芷萱笑容愈發甜膩,也愈發假,


    寧屺見狀也不慌,手裏動作不停,隻越捏兩人挨的越近,腹背相貼,他輕輕將下巴擱上肩膀,嗬氣打在那白皙如美玉的耳垂上,輕聲吐出:“女菩薩,你最是寬宏大量,還請你寬恕則個!”


    討饒的意味不可為不強烈,到叫好好個漢子伏低做小起來,其實源頭也不過一句玩笑話罷了,由此可見孕婦的壞脾氣有多善變。


    桑芷萱見好就收,冷哼一聲,放鬆身子往後靠,將自己整個投入男人懷裏,語調柔和說:“我好不好的,也隻好叫外人傳我好,可話又說迴來,誰又不是蒙著張假皮在外行走?難道你不是?我爸不是?”


    “是是,夫人說的在理,今個兒怪我多喝了兩杯酒,在這裏胡言亂語,還請夫人莫怪!”


    “不怪你,也舍不得怪你……”語音更柔,“明兒你就要迴京,你我夫妻這一分別,最少有大半年分隔兩地……”


    既然要迴去,早比晚好,搭著未出正月初十,京裏那些親近的人家也得走動起來,宣告寧家的迴歸。


    這事桑芷萱是理解的,原也該這樣做,可就是想著難受,她平時也不是多離不得自家男人的人,也許是孩子作祟,如今一想到分離,這心裏酸澀的厲害。


    想著,眼淚就下來了,大顆大顆,怎麽都止不住。


    “這是怎麽了?”寧屺慌張起來,攬住媳婦兒躺下來,側身扳過她的臉,深情地眸光寸寸細查。


    “別哭,咱們再商量,你要不願意待在這裏,我去跟爺爺說,明天我們一起迴京,辦法總比困難多,真到那份上,我還能叫你們娘兩流落街頭不成?”


    桑芷萱心動兩秒,堅定搖頭:“沒事,我就是瞎矯情,其實爺爺考慮的都對,也著實是為我們著想的,我們不能不領情。”


    寧屺緊擰的眉心並未鬆開,眼睛跟探照燈似的盯在她臉上,須臾後,雙手捧著壓向自己,細碎的吻輕柔落在兩頰、嘴唇、額心……


    直吻的身下人軟成一灘水,再沒心思想東想西,這股矯情勁也就丟了,兩人重歸於好。


    給媳婦伺候舒服了,兩人相擁而眠,唿吸淺淺,寧屺卻睡不著了,輪到他想東想西。


    哪個男人不想媳婦孩子熱炕頭,給大肚婆弄迴去確實行,自個兒迴家也能吃口熱乎飯菜,但這樣對媳婦就真正好嘛,不見得,留她在這裏才是輕鬆日子,洗衣做飯有鳳姑,孩子有爺爺和爸得空哄哄,再不濟還有兩個小的逗弄,倒是能時不時空出手來小歇片刻。


    可迴去呢,現在不讓請傭人,他到時候入學讓不讓在家住還另說,單靠白姨這等親戚照應能得幾時好,畢竟都有自個的家,也就是說萬事都得靠桑桑自個兒扛著,那得多累,反正他是不忍心也不願意。


    “唉……世間安得雙全法,兩難啊兩難!”


    寧屺歎氣連連,攏攏胳膊抱實懷裏人,又湊在那張芙蓉麵上印下一個輕吻。


    “睡吧睡吧,睡著了也就不想了。”


    ………


    正月初五,話離別。


    真到分開這天,桑芷萱反而不難過,笑容拂麵,化身小尾巴,跟在寧屺身後忙上忙下。


    “都說上車餃子下車麵,鳳姑,今兒我們吃餃子吧,酸菜肉餡的,寧屺愛吃這個,剛好您醃的酸菜味好,正合適。”


    寧鳳低頭瞧一眼盆裏的蘿卜餡,再瞟一眼雙手合十做請求狀的侄兒,強咽下到嘴邊的反對,扯出個笑臉說:“好,那就吃酸菜餡餃子。”


    “那您多做些,給他帶著路上吃,火車上的飯菜沒有油水,難吃的緊。”


    “好!”話音僵硬,寧鳳心中腹誹,這是我侄兒,我還能虧待他不成,不過換位思考,夫妻相合乃是幸事。


    桑芷萱滿意了,又指揮自家徒弟和弟弟:“你倆去把那些辣肉醬、辣子雞、辣魚塊什麽的都找出來,一會都給寧屺哥帶走,免得他迴去吃不到。”


    兩小隻領命而去,她轉過頭不甚滿意對寧屺道:“寧屺哥,熟食現在量不多,你且吃著,等過段時間路通了,我再讓姑奶奶做點給你寄過去。”


    “都好,你別擔心我,先顧好你自己還有孩子,我再怎麽說也在京市,好吃的多著呢,還能餓著?”


    寧屺揉揉她的腦袋,心裏熨帖,這是個愛操心的,可換句話說,又有誰不喜歡自家媳婦操心自己?


    尚在感歎,愛操心的小媳婦找上寧洛陽:“爸,您待會讓司機送送寧屺唄,雪天路滑,就別讓他自個兒折騰了。”


    原就這樣打算的寧洛陽,笑笑滿口答應,也不多說其他。


    “啊…我還得打電話通知三哥,讓他那頭準備準備,到時候去火車站接人,可不能讓寧屺哥在火車站等,多冷啊。”


    桑芷萱一拍手掌,快步挪去電話邊上,風風火火開始撥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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