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萱熱情接待以何錦為首的知青們,韓婆婆表麵文章做的極好,緊跟侄孫女心意,扯著孫女又是泡茶又是拿瓜子出來待客。


    眾人客氣過後落座,桑芷萱深知他們來此的目的,刻意忽視大家“有求於人”的眼神,唇角微掀揚聲:“今個兒你們怎麽有空來看我?還湊到一起,就跟約好似的。”


    此話一出,毛成宇最先不自在咳嗽兩聲,眼神頗為閃躲。


    這些年,他家小貓受到桑芷萱多方照顧,實在不該得寸進尺,今日他本也不想來,實在是蘇海玲以母愛為餌,自己不忍見到病怏怏的兒子再次失望,厚著臉皮跟來水田灣。


    蘇海玲假假笑兩聲,手肘不停去拐身畔的毛成宇,見久久得不到迴應,往日裏溫柔的眉眼浸染滿不耐煩。


    要不是看在毛成宇算是知青院裏除開雲婉婉外,尚且能和桑芷萱搭上話的人,她今天何苦扯著他一起來。


    現在又變成個悶油瓶,越來越沉默,真正是不中用,當初自己也是瞎了眼,嫁給這樣一個要啥沒啥的男人。


    蘇海玲胸脯不住起伏,胸腔裏積蓄著滿腔怒火,下定決心日後要更加冷待這對父子,如出一轍的沒用之人。


    嗑瓜子嗑的起勁得穀明月見狀,白眼幾乎翻上天,他們這群人竟然全部看走眼,絲毫看不出來蘇海玲是個內裏藏奸的貨色。


    何錦不著痕跡環視一圈,一屋子知青個頂個低頭耷腦,臉上均帶著討好的笑容,卻一個個比對著沉默是金。


    他不禁默歎一聲,又無比得意,看吧,知青院人來人往,這麽多年下來,說起頂事的人還得是他。


    何錦心裏打好腹稿,正欲開口,一道女聲搶在她前頭急促且直白的問道:“桑知青,我也不和你繞彎子,高考在即,十萬火急,我們今天上門就是想問你借書,不知道可不可行?”


    說話的是胡雪,她依舊是那個爆碳性子,肚裏就藏不住話,見大家誰也不開口,不由一馬當先說出來意。


    來意表明,何錦雖然不悅胡雪搶他風頭,到底借書比較重要,這會也直截了當將目光定在桑芷萱身上,期盼得到一個肯定答複。


    桑芷萱被眾多雙渴求的眼睛盯著,心裏一陣發毛,瓜子是再嗑不下去,端起搪瓷杯喝了口溫開水潤潤喉嚨。


    “你們的來意我本不應該拒絕,這畢竟是大家夢寐以求的迴城路。


    但說句實話,高考恢複這條消息來的突然,我也就比你們早知道一個小時。”


    桑芷萱臉上掛著不好意思的歉疚笑意,推心置腹說道:“我們家寧屺也要參加考試,這會子正在到處找書咧。


    這樣吧,若是找到多的書,我到時候分一套給大夥,若是沒有多的,你們也別怪我。”


    她憂心忡忡給眾人出主意:“你們也趕緊寫信迴去,讓家裏人都活動起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機不可失啊。”


    “那誰還能不知道,隻是我這信倒是寫出去了,可惜還不知道那頭是什麽樣的迴應。”


    胡雪心直口快,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煩躁丟開一把瓜子殼:“這會子大夥都在緊鑼密鼓找書,十有八九找個寂寞。”


    蘇海玲歎氣連連,溫聲細語跟著發牢騷:“時間這樣緊迫,沒有書咱們能考什麽,種地這麽多年,書本上那點知識早就還給老師去了。”


    狀似示弱,可憐兮兮,隻那眼犀利的呀,一直徘徊在桑芷萱臉上,企圖看出她是否有所保留。


    何錦見縫插針抱怨上兩句,打著同樣的算盤,試圖勾起桑芷萱的同情心。


    “想當年我們下鄉之初何等意氣風發,現在呢?形容衰老,滿手老繭…”說到這裏,何錦喉嚨裏發出哽咽。


    “我去年迴了趟城,大年夜,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處,我緊挨著我大哥坐,他比我大五歲,我看起來卻比他還老。


    我做夢都想迴城,心心念念就想走到幹淨寬敞的大道上,每天田間地頭種麥子、收苞米的討生活,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我過夠了。”


    這番發自內心的傾訴和呐喊瞬間勾得所有人情緒崩潰,不可抑製流下淚來。


    一時間嗚嗚咽咽的抽泣聲以及此起彼伏的抱怨造就滿屋子的負麵情緒,差點壓垮桑芷萱,她身心疲乏往牆麵上靠了靠,下意識撫摸肚子,一下又一下。


    環境帶動情緒,即使她心胸開闊,這會也難免受到影響,肚子裏的小家夥跟著活躍的厲害。


    於是韓婆婆不開心了,甭管外頭天塌地陷,現在誰都越不過她乖孫孫去。


    所以,她直言不諱趕人:“好了,你們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求了大隊長,讓套車去公社迴收站翻撿一番,光惦記哭能解決啥問題?”


    何錦被打斷施法,眼見在場大多數人心動,眸裏暗恨,低頭斂睫,維持彬彬有禮的氣度輕聲卻有力道:“倒也是個辦法,就怕現在趕過去也來不及,整個東方紅公社又豈止我們靠山屯才有知青?”


    “就是,除了我們知青還有其他本地讀過書的人也要報考,他們占盡地理優勢,迴收站估計不用想了。”


    張舒雅氣不過他們上門逼迫姐姐的態度,句句都是道德綁架,粗著嗓子氣衝衝說:“那就去借高中生的課本,我們家這會也沒有書,我姐夫尚且還在想辦法,哪裏能勻給你們。”


    話音未落,目光齊刷刷看向她,蘇海玲綿裏藏針的話語盡數砸了過去。


    “哎呀,都說燈下黑,我們還要去哪裏找書,舒雅可不就是地地道道的高中生,跟她借就行了,舒雅向來心善,想必也不忍心拒絕我們。”


    毛成宇自從進入這間屋子後,首次抬頭,蹙眉看向旁邊愈發陌生的枕邊人,欲言又止。


    “閉嘴,該說不說,不該說時也麻煩你閉緊嘴巴,凡事多想想你兒子。”


    蘇海玲側身時,咬著牙,語氣低沉嗬斥,換來毛成宇身體緊繃到駝背成暮年老叟。


    何錦破涕為笑,似乎看不出來張舒雅的石化和為難,拍掌坐實借書之事。


    “舒雅同誌大善,此舉是為大義,我代表所有知青們謝謝你此番愛心。”


    他起身,官癮犯了,就想湊到張舒雅跟前握手走個形式主義。


    “你…你們……”張舒雅氣的說不出話來。


    忽然一聲嗤笑傳開,穀明月大力將手心捧著的茶碗擱在炕桌上,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今天多有打擾,芷萱你安心養胎,來年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和我玩。”


    哼,她才不要跟這群道貌岸然的蠢東西聚堆,這簡直就是對她人品的敗壞和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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