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爵這個財神,在萬曆這裏,比首輔還受歡迎,萬曆帝見了他,比見到兒子還高興。


    南洋迴來的稅銀,雖然進了皇帝的內帑,卻有一大部分撥到戶部,用於各種賑災。


    在原本的曆史上,萬曆後期,小冰河氣候的影響越來越強,各種自然災害越來越多,朝廷根本救不過來。


    這一時空,萬曆有了南洋公司這一項收入,在戶部揭不開鍋的時候 ,也要撥出銀錢來支援,沒辦法,誰讓這大明江山姓朱呢。


    為了增加內帑收入,萬曆皇帝還派出稅監,到全國各地去搜刮礦稅,王安就是在九江當稅監時,與舜華認識的。


    現在,南洋公司押迴來的銀子,都快趕上幾千名稅監收上來的銀子了,萬曆皇帝付出的,隻是一個沒有俸祿的虛職。


    所以,萬曆皇帝就更加喜歡王衍爵了,今日聽說他請見,忙讓陳矩親自去接人,以顯示對他的重視。


    陳矩讓幾名禦前侍衛抬著兩口碩大的箱子,來到禦書房外,自己跑進去通報:“陛下,王大人來了。”


    “快請!”萬曆帝放下手裏的奏章,親自走下來禦座。


    王衍爵進來,行禮後,舉著手上的奏章道:“陛下,臣押送八月的收入來了,請陛下過目。”


    陳矩忙上前接過來,送到萬曆手上,奏章是共有兩份,一份是稅收項目及金額,另一份是從南洋帶來的禮物。


    南洋公司的稅收,一開始就是從收入中分出來的,不但有金銀,還有香料、藥材、西方商品等等。


    隨著南洋的開發,又增加了白糖、酒水、稻米等實物稅,這些實物,除了部分送入皇宮供應皇室用度外,大部分折算成銀子,又換成和記銀行的銀票,上交給萬曆帝。


    所以,每次都要附上一份項目清單,好在南洋公司做的不是流水賬,而是一張清晰的表格,簡單明了,萬曆帝一看就懂。


    萬曆帝展開表格,先看最後的總數,五十三萬五千兩!頓時合不攏嘴:“王愛聊,辛苦了!”


    王衍爵:“為陛下辦事,應該的,沒有陛下的支持,臣在南洋也收不到這麽多銀子。”


    萬曆帝點點頭,對陳矩說:“那利瑪竇獻上來那份‘萬國全圖’打開,朕要看看,王愛聊都收了哪些地方的稅?”


    陳矩答應著,跑到禦案對著的南牆邊,拉開牆上掛著的帳幔,隻見牆上掛著一幅超大的地圖。


    王衍爵驚異地看到,這幅圖中間大,兩頭收攏,就像是把一個球剖開攤起來的樣子。


    萬曆帝見他驚訝的樣子,不無得意地問道:“王愛聊,你來看看,你收稅的南洋,是哪些地區?”


    王衍爵心中驚訝的是,舜華曾經為他畫過世界的樣子,跟這幅圖的上麵的幾大塊陸地,幾乎沒有差別!


    聽到皇帝詢問,他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接過陳矩遞上來的一根木棍,指著大員島、馬尼拉和舊港幾處說:“迴陛下,南洋公司的稅收,有三部分。


    第一部分,南洋公司在這些地方設有交易市場,凡是進場交易的商人,都要收稅,這裏麵有大明商人,也有西方來的商人,還有本地商人。


    第二部分,在海上,有福建水師一支艦隊巡航,往來的船隻,要交過稅。


    第三部分,在這些島嶼上,有漢人開墾的種植園,這些種植園受南洋公司保護,所以要收稅。


    第四部分,是南洋公司的貿易賺來的利潤分成。”


    萬曆帝的目光,隨著王衍爵的指點在地圖上不停地移動,他擔憂地問:“王愛聊,你不是說,這些地方,都有西方人建立的城堡嗎?咱們收稅,他們不幹涉?”


    王衍爵心說,來幹涉的都被燒死了。


    麵上,卻指著地圖上的佛朗機那塊地方說:“目前,西方這幾個國家正在打仗,他們派不出更多的人手,來南洋這邊。


    他們的城堡和港口,都是跟當地人租借地方來建設的,他們能租,咱們南洋公司也能租啊,南洋公司也建了港口和交易市場。


    南洋公司組織的商品,隻在市場內交易,西方人隻有銀子,他們不進交易市場,就買不到貨。”


    萬曆明白了,心想,南洋公司收點稅,也不容易啊,還要跟西方人去爭搶地盤。


    想到這裏,他心裏就來氣,忍不住向王衍爵抱怨道:“可恨朝堂一些人,整天喊著要朕撤迴稅監,王愛聊你說說,朕不收點礦稅,怎麽維持開銷?


    這幾年,這裏災那裏災的,免稅的府縣越來越多,沒有銀子,怎麽得了?”


    這個事情,舜華早就與王衍爵探討過了,聽見萬曆帝問他,他便直言道:“陛下,礦稅萬萬不可撤銷!”


    萬曆帝在一片反對聲中,總算找到了知音,他一撩袍子,在王衍爵麵前坐了下來,熱切地說:“就是嘛,愛聊快說說,朕要如何反駁他們?”


    又叫陳矩:“快給王愛聊端一杯茶來,潤潤嗓子。”


    準備聽他的長篇大論。


    王衍爵整理了一下思路,才不急不緩地說道:“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地下的礦藏,也屬於陛下的,誰要開采,就應該向陛下交稅。”


    “好!說得好!”萬曆帝拍掌大笑,“好一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止是礦稅,就是商稅,也要增加,”王衍爵不顧萬曆帝驚訝的神情,繼續說道,“陛下知道西方人,在南洋收稅的比例麽?”


    不待萬曆帝迴答,他就解釋道:“三成!當然,這是相對海貿的巨大利潤來定的。”


    “陛下,稅收是維持大明統治的基礎,任何偷稅漏稅的行為,都是在動搖陛下的統治基礎,換言之,都是在挖大明的牆角!”


    這些話,簡直說到萬曆帝的心裏去了,隻聽王衍爵繼續說道:“說迴礦稅,錯誤不在收稅,而是收稅的人!”


    萬曆帝往前傾著身子,雙目炯炯地問:“此話何解?”


    “陛下可知,您每年收到的那點礦稅,隻是冰山一角?大部分的稅銀,都被您派出去的那些稅監,收入了私人囊中?”


    萬曆帝望向陳矩,雙目要噴出火來:“你這個東廠提督,是怎麽當的?”


    陳矩嚇壞了,王大人,你可真敢說啊,你這不是要老奴的命嗎?


    王衍爵見陳矩中槍了,忙為他開脫道:“陛下,這事不怪陳督公,幾千稅監分部在大明各地,廠衛哪裏看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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