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鴻亮協助招待長江裝卸公司的各位大佬,裝卸公司憑資產多寡來論資排輩,他雖然與長江裝卸的老大袁鴻泰同輩,但他的資產,夠不上“大”字輩,隻能排到“明”字輩。


    他隻恨自己眼界太小,錯過了幾次發展機會,一是長江裝卸在各地跑馬圈地的時候,他不敢去外地開拓生意,隻能窩在鄱陽湖周邊。


    二是長江航運組建的時候,他隻投了一千兩,後來,長江航運多次增加投資,袁鴻泰都沒有請他參加。


    一步沒趕上,步步趕不上,如今,袁家姐弟功成名就,連跟在他們身後的秉生,也搖身一變成了附馬,連帶著袁鴻泰這個附馬的爹,也成了令人仰視的角色。


    他與須彌寺的覺塵大師交好,當他把自己的苦惱講給覺法大師聽後,大師雲淡風輕地說道:“一切皆有因果,你當初,定是種下了因,才有今日的果。”


    袁鴻亮心虛,想起當初對二房的算計,那八畝連在一起的水田,成了橫亙在他和舜華姐弟之間的鴻溝,那就是他種下的因,有了這些田,他永遠無法得到舜華姐弟的親近。


    聽了大師的話,他才知道,從長江航運開始,人家就不帶他玩了。


    不,舜華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舍不得,隻投了一千兩,後來,就沒機會了。


    他還聽說,袁鴻泰和袁鴻舟,還投了王公子,啊不,王姑爺的南洋公司,看雷和尚在景德鎮采買的瓷器一項,就知道那公司的生意,不比裝卸公司小。


    他要是再不追上去,隻能被越甩越遠了。


    要尋求突破,今日的宴會,是個極好的機會,他好歹是舜華夫妻的長輩,各位大佬,多少給他一點麵子。


    上一次招待各地的大佬,他還看不出多大的差別來,這一次,他看出來了,江南來的那些大佬,明顯不一樣。


    他們討論的,不是碼頭上的生意,而是在南洋開拓的話題。


    甘來這一桌八人,有五個人是從南洋迴來的,甘來是特意迴來參加王衍爵的婚禮的,他在南京就參加了一場,又到袁家村來參加一場,還決定跟到北京去,再參加一場。


    三場婚禮,他隨了三次禮,每一次都是排在前麵的大禮,但與他的收益相比,那一千兩的禮金算什麽?


    在南京,他結識了汪伯彥、楊應燾這樣的頂級商人,也結識了徐文寧這樣的公卿子弟,放以前,這些人是他花多少錢也找不到門路拜訪的。


    在袁家村,他不僅見到長江航運的高層,巴結上了駙馬的爹,還結識了來自長江上下遊的同行,他在南洋組織的貨,再賣迴大明,也有各地的經銷商了。


    他還要跟到北京,可以想象,憑著兩位進士和首輔的人脈,北京的客人,將是多麽尊貴。


    對了,還有一位駙馬,通過駙馬爺,認識一些皇親國戚也有可能啊。


    這些收益,一般人是看不到的,隻知道為他每次一千兩的禮金可惜。


    真是,他人笑我太癡顛,我笑他人看不穿!


    此時,他正眉飛色舞地對一位青衫中年人說話,袁鴻亮借著巡視的機會,湊上去聽他說些什麽。


    隻聽甘來說道:“不瞞古兄,如今的南洋,就跟長江裝卸剛開始一樣,正是跑馬圈地的時候,一兩銀子,就能買十畝地!


    古兄不缺銀錢,買一座單獨的海島也不是問題,在自己的地盤,隻要按規矩納稅,一切都是自己說了算。”


    他壓低聲音,卻是一桌子的人都在聽他說話:“說句大不敬的話,跟土皇帝也沒啥兩樣了……”


    袁鴻亮上前,提起茶壺,為每位客人續了一杯茶水,借機坐下來,對甘來說道:“請甘老板為咱們說說,南洋究竟是怎麽樣一個章程?”


    眾人知他是袁縣主的長輩,忙擠出一個位置,請他坐了。


    青衫中年人也問甘來:“老甘,接著說……”


    “南洋上,有很多島,也有很多人:當地土人、西方來佛朗機人、大明沿海出海的漢人……”


    袁鴻亮長年在鄱陽湖周邊的碼頭上做事,知道湖中的島嶼,也是可以開墾出良田來的,聽了甘來的話,他才知道,在南洋,還有無數等待開墾的荒地……


    他想,也或許是他追上袁鴻泰和舜華的又一次機會,無論如何,他都要去試一試。


    他大兒子秉萬,讀書不成,二十多歲了,連個秀才也沒考上,他得為兒子的前程打算了。


    甘來望著袁鴻亮熱切的麵容,好心提醒他道:“袁老板近水樓台,去南洋的話,能得到我等得不到的好處,比如稅收優惠、選擇好的地方,優先招收大陸來的移民……”


    青衫中年人看出了袁鴻亮的優勢,邀請他道:“袁老板,不如一起去?”


    袁鴻亮巴不得有人一起壯膽子,當即答應道:“一起一起……”


    其他幾個準備投資的人,一見有利可圖,都圍上了他:“袁老板與是縣主的長輩,提攜提攜我等唄,大家一起去?”


    袁鴻亮被捧得都快飄起來了:“一起一起……一起去。”


    這樣交流的圈子,在園子裏到處都是,倒不像婚禮的宴席,像是一場交流會。


    王衍爵是今日宴會的主人,由袁鴻泰、袁鴻舟等人陪著,接受各位客人的敬酒,剛開始,他還喝一口,舉一舉杯子。


    到後來,就隻能舉舉杯子,點點頭,客人們報上來的名字,他也記不住那麽多。


    好在舜華安排了兩個小廝在他身後,把客人報上來的名字及行業一一記下來,等著拿迴去整理成冊,做為客戶資料保存下來。


    舜華自己,也在一處清靜的院子裏,與雷大刀、雷和尚和楊氏商量一起,商量秉良與雷楊的事情。


    “我是非常喜歡雷楊姑娘爽朗大方的性子的,”舜華先為自己的態度定了調子,“隻是我家秉良,打定主意要走武將的路子,戰場上刀劍無眼,就怕有個萬一,誤了雷楊。”


    楊氏對公公和丈夫縱容女兒學武,還縱容女兒整日與秉良粘在一起,很不滿,但她在家裏說不上話。


    袁家四兄弟,前麵三位,都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偏偏四公子秉良,被她公公教成了一個糾糾武夫。


    雷家一家人都是學武的,她不想再找一個武夫做女婿,奈何女兒不聽她的話,公公和丈夫也不支持她,她在家裏孤立無援。


    雷大刀說:“那也是她的命。”


    這就是不在意了,舜華也把話題挑明:


    “隻要雷家不嫌棄我家秉良不學無術,我這做阿姐的,願意代我家四弟,向雷家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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