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迴家,把秉生小兩口吵架慪氣的事,跟舜華講了,說:“秉生真不懂事,你是沒看到,公主哭得喲,都收不住。”


    舜華想了想,說:“秉生是個實誠人,他覺得對我有愧,不知道怎麽麵對我,怎麽麵對公主,所以痛苦,等我有機會開解開解他。”


    五月初五,端午節,北方過端午節不怎麽熱鬧,舜華家是南方人,極重視端午,今年的端午節,有多重意義。


    短短兩個月,舜華經曆了過山車一樣的遭遇,先是被封為瑞昌縣主,大喜。然後差點被選入宮,又大驚。


    這樣的驚喜交加,擱普通人,哪裏受得了?所以秉哲兄弟商量,好好過一個端午節,為阿姐壓壓驚。


    請的客人有袁鴻禹家、秉生家、焦家、劉一爌,約定一大早來袁家過節。


    慧娘按南方的傳統,買了糯米、臘肉、鹹蛋黃包棕子,一大早準備好材料,趙氏、焦師娘和芷薇,都圍在一起包棕子。


    慧娘對她們說:“難得做一次棕子,這味道,還是我阿姐調的,阿姐說了,誰包的,誰帶走,拿迴去送給親戚朋友們嚐嚐,這也是咱們南方的特產嘛。”


    趙氏打趣道:“哎呀,我可虧了,我女兒還在吃奶,還是焦師娘好,有芷薇幫手呢。”


    焦師娘謙虛道:“她平日裏,隻知道舞文弄墨,你看看她包的啥?一煮就要漏出來,哪好意思拿去送人?”


    焦芷薇撒嬌道:“娘……舞文弄墨怎麽啦?我也是幫阿爹在抄手稿嘛,師兄又要管科學院那一攤子,哪有那麽多時間?”


    “看看,咱們芷薇多懂事,將來,定是慧娘這樣的賢內助。”趙氏一句話,把兩人都誇了,隨著交際圈越來越廣,趙氏說話辦事,愈發八麵玲瓏起來。


    幾人正聊著,秉生和公主到了,舜華把公主領進後院,眾人都起身給她行禮。


    公主忙說:“這是在家裏,咱們行家禮。”


    免了眾人的跪拜,見眾人正圍坐在石桌石凳前忙碌,她地湊上去,拿起一片棕葉好奇問:“這是在做什麽?”


    舜華攔著她坐下來:“來,這是在包棕子,公主來學一學,我跟你講,這端午節和棕子,都是有來曆的,話說……”


    舜華講了屈原投江的故事,講了棕子的來曆,講了劃龍舟、飲雄黃酒、掛艾草和菖蒲、佩香囊的習俗。


    聽得眾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計,等她講完,趙氏才哎呀一聲叫起來:“光顧著聽故事,這手都停了,可惜……”


    焦師娘也笑道:“老身過了幾十個端午節,卻不知道,這節日還有這麽多講究。”


    焦芷薇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地,她小聲說:“我讀到‘天問’、‘九歌’的時候,驚歎於作者的才情橫溢,原來,屈大夫竟是投江自盡的,真是天妒英才……”


    趙氏吃驚地說:“啊?還是個大夫?可有華佗厲害?”


    說得眾人都笑起來,慧娘笑得花枝亂顫,芷薇的一點小傷感,也被她的一句笑話給吹沒了。


    焦師娘也湊趣道:“我也以為是個治病的大夫呢,偏學那文人傷春悲秋的。”


    眾人又笑,公主被這歡樂的氣氛感染,她在後宮裏,母後整天唉聲歎氣,皇祖母板著臉十分嚴厲,至於父皇,她一年也見不到幾次,反而是這民間的家庭,充滿歡聲笑語。


    公主也學著眾人,包了兩個棕子,慧娘拿繩子,為她做好記號,對她說:“這是公主包的棕子,今天中午就煮給公主和駙馬品嚐。”


    舜華邀請眾人去花園裏閑坐,這裏等下人們來收拾。


    趙氏惋惜地對焦師娘說:“這才包了幾個,怎麽夠吃?這主人家也忒小氣了。”


    慧娘笑道:“大伯娘放心吧,剛才包的,今天中午吃,帶迴家的,自是叫下人們來包,大家應個景就行了,沒理由主子們幹活,讓下人們在旁邊操著手看熱鬧。”


    來到後花園,隻見汪峰正在逗一群小雁。


    這些小雁剛孵出來不久,渾身毛茸茸的,汪峰正拿著一把嫩菜葉,在前麵走,後麵的小雁跟著他追。


    把池塘裏的大雁,急得嘎嘎嘎亂叫,生怕岸上的人,把他們的孩子拐跑了。


    公主看得眼熱,忍不住上前,捧起一隻小雁,舉到眼前,跟它亮晶晶的小眼睛對視。


    汪峰上前,遞過一把青菜,對她說:“公主嬸嬸,你想不想喂它?它吃青菜的。”


    公主接過青菜,正要喂手上的小雁,就聽見撲啦啦地,從池塘裏撲上來兩隻大雁,大張著翅膀,嘎嘎叫著朝他們撲來。


    眾人驚唿出聲,汪峰喊一聲“快跑!”拉著公主的手,就向前跑,邊跑邊叫道:“它們來啄你啦,快把小雁放下!”


    公主說:“不行!這麽高,會摔著它的!”


    那就隻有跑了,二人繞著花園奔跑,兩隻大雁在後麵急追,池塘裏的大雁們,也嘎嘎嘎叫著撲上來,大有不惜一戰的架勢。


    眾女眷急得大叫,急切間找不到稱手的家夥,舜華和慧娘隻好空手上前攔截。


    丫環婆子們紛紛上前,攔截那些剛上岸的大雁,花園裏一時間雞飛狗跳。


    芷薇急得直跺腳,她跟秉辰訂親後,秉辰就支持她放了腳,但終歸是傷了根本,無法像舜華和慧娘那樣恣意地奔跑。


    花園裏的吵鬧,驚動了前院的男賓,秉哲兄弟飛奔而來。


    秉生跑在最前麵,一進花園,就見公主舉著一隻小雁,被汪峰拉著在前麵飛跑,後麵十幾隻大雁,一邊繞開眾人的圍追堵截,一邊張開翅膀在所麵急追。


    秉生急了,幾步衝過去,一把奪過公主手裏的雁仔,繞過半個花園,跑到池塘邊,彎腰把那隻小雁丟進水裏。


    那小雁在池塘裏翻了一個身,穩穩地浮在水麵上,愣了許久,才嘰嘰嘰地叫起來。


    最初撲上來的兩隻大雁,聽到小雁的叫聲,停下來,轉頭尋找它們的孩子,最後發現孩子安全地迴到了池塘,這才停下來,嘎嘎嘎地叫了幾聲。


    大雁們這才停止攻擊人類,紛紛返迴池塘,唿兒喚女,唿朋引伴地交流起來。


    公主跑得氣喘籲籲,連驚帶嚇,小臉煞白,秉生顧不得其他,把他摟在懷裏,嘴裏不停地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慧娘對舜華笑道:“好了,沒事了,小兩口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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