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生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就聽秉辰又說:“別以為陛下現在,對你我很看重,那是因為皇家科學院,能為他賺錢,能為他賺來名聲。


    要是讓他知道,你阿爹和我阿姐創辦的公司,日進鬥金,你以為,陛下會在乎你我的死活?會在乎犧牲袁家村一姓人?


    看看那些四處搜刮的稅監,就知道陛下為了撈錢,有多麽不擇手段了。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公主也是君,也許你們都是無心的,可是,你們無心的一句話,就會害人害己,就像這次,我阿姐,差點就被你們害了。”


    秉生聽了,驚出一身的冷汗,他以為,公主真的是一朵柔弱的白蓮花,卻不知道,她在後宮那種環境裏長大,又哪能不為她的母妃和阿哥打算呢?


    他以為,他們夫妻一體,他的事,就不應該瞞著她,因為她也沒有瞞著他啊,公主把她母子們在後宮的艱難日子,都講給他聽了。還說,直到王伴伴做了大哥的大伴後,他們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你沒蠢到,把你阿爹的事,也講給公主聽了吧?”秉辰見他不出聲,心裏驚駭不已,要是真那樣,還是告訴阿姐,早點跑路算了,免得惹禍上身。


    “告……告訴了……一些,”秉生很沒信心地說,他其實,告訴了公主很多,關於家裏的情況,他覺得,公主既然嫁進了袁家,就應該知道袁家的大小事情,哪家娶個妻子迴來,還要把家世瞞著人家的?


    現在,他不知道哪一句話,會給家裏帶來災禍……


    “怎麽……怎麽辦……”他慌了,他從小嬌生慣養,哪裏懂得這些人情世故,如今,更不懂得如何善後。


    “你也別太緊張,”秉辰見他的樣子,又不忍心起來,反過來勸他道,“咱們也沒個長輩在身邊,也無人教你如何與公主相處,以後,多迴城裏走走,禹大伯家,也要常去,遇事多請教,他總比咱們看得長遠些。


    還有,宮裏要少去,那裏就是個是非圈子,你大舅子的太子之位,久久定不下來,將來必有一場爭鬥,你少跟著摻合,當心禍及族人。


    要是真跟公主講了你家的事,也要迴去給她敲敲警鍾,不要迴去炫耀,不要啥事都跟她母妃講,要知道,她的母妃,隻會為她的兒子打算,關鍵時刻,為了她的兒子,她會毫不猶豫地利用你們的。


    我阿姐這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看明白沒有?”


    一番敲打,讓沉浸在溫柔鄉中的秉生,徹底清醒,他迴到家,氣哼哼地跨進公主住的院子,公主府的管事嬤嬤,還想上來攔住他,跟他講些規矩之類的話。


    被他狠狠地一瞪眼,發作道:“起開,別忘了,你們端的是誰的碗!”


    公主的陪嫁,全是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整個公主府上下人等,全是秉生在供養。


    大明有些規矩,真是奇葩,比如公主吧,出嫁後住在公主府裏,駙馬想和公主親親,還要征得管事嬤嬤的同意,為了見公主,不得不用錢財賄賂她。


    簡直反人類,剛開始的時候,這位管事嬤嬤還想給秉生立規矩,秉生就把公主帶到西山,讓她在京城監管公主府的修繕工作。


    最近,好不容易才調迴來,卻發現,秉生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像今日,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駙馬爺就進了公主的房間。


    雲夢公主正在學打算盤,那潔白纖細的手指,在黑色的算盤珠子上,似幾隻小精靈在跳舞。


    秉生今日卻無心觀賞,他對公主說:“你停下,我有話問你。”


    雲夢公主這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對,忙放下書本和算盤,輕盈地走過來,柔聲問他:“怎麽了?累了吧?我燉了甜品,要不要用一碗?”


    秉生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對屋裏的三位侍女說道:“你們出去。”


    眾人退下,屋子裏隻剩下夫妻二人,秉生虎著臉,問公主:“我家的事,你都迴去跟你母妃講了?”


    “講了……一些,”雲夢公主見他的臉色,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心裏忐忑不已,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讓他生氣了。


    果然,秉生想到秉辰和話,腸子都悔青了,他急道:“我們才是一家人,你怎麽什麽話都迴去講?你知不知道,舜華阿姊差點被你害死了……”


    雲夢公主心下一驚,小臉刹時白了,她顫聲問:“出……出什麽事兒了?”


    “什麽事兒?你知不知道你母妃,聽了你的話,就起了心思,要讓舜華阿姊做你阿哥的皇子妃,差點拆散舜華阿姊和王公子?”


    雲夢公主委屈地說:“你也沒和我說先生和王公子的事啊……”


    秉生繼續說道:“舜華阿姊為了家裏的弟妹,已經被退過一次婚了,她都二十多歲了,要是再跟王公子分開,以後,她嫁給誰呢?”


    雲夢呐呐地問:“嫁給我阿哥……不……不好嗎?”


    “好什麽好?你母妃一輩子,開心嗎?你在宮裏,開心嗎?”秉生生氣地嚷道,“舜華阿姊那樣的人,她會更不開心的。”


    雲夢公主想想,她這輩子過得最開心的日子,還是出嫁後,在西山的這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她不由得低下了頭,駙馬爺要是知道,這個主意,是她給母妃出的,會不會不理她了?


    秉生年輕氣盛,處世還沒有年紀比他小的秉辰圓滑,他對著雲夢公主大聲道:“我們家的事,袁家村的事,舜華阿姊家的事,總之外麵的事,你不準迴去胡亂嚷嚷。


    你知不知道,你無心的一句話,就會給我們惹禍上身!陛下一句話,就能讓我整個袁氏遭殃。


    我不好了,公主你能得好嗎?”


    說完,也不等雲夢公主的解釋,自己拉開門就要走,卻見管事嬤嬤正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他們的談話。


    秉生一腳踹過去,他練武之人,一腳就踹得那嬤嬤滾下台階,直跌到院子裏,嘴裏哎喲哎喲地叫個不停。


    秉生找到了出氣筒,頓時發作道:“狗奴才,敢偷聽我和公主講話,還敢叫喚,快來人,打死了扔出去!”


    他的小廝,是跟著雷大刀練過武的佃戶之子,聞言跑進來,一左一右扭住那婆子的兩隻手,就要往外拖走。


    婆子嚇得大喊:“公主救命……公主!”


    雲夢公主從沒有見秉生發過這麽大的火,她也嚇住了,聽見嬤嬤的叫喊,才清醒過來,跑來拖住秉生的手,央求道:“駙馬息怒,嬤嬤是宗人府派出來的人,咱們把她送迴去就行了……”


    秉生早就對這個嬤嬤不耐煩了,他喊道:“派你來,是讓你指點指點公主,狗奴才,不是讓你來,對我們指指點點的。


    狗奴才,竟連規矩都忘了,敢偷聽我們的壁角,說,誰派你來的,有何居心?”


    那嬤嬤,早被他喊打喊殺的樣子,嚇壞了,隻一個勁地辯解道:“老奴是宮裏派來的,老奴是宮裏派來的!”


    秉生還不解氣,罵道:“讓你來教規矩,你連規矩都不懂,還教什麽?給我打二十大板,送迴宗人府去!換個懂規矩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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