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公司,在馬尼拉,建了一座商品交易中心,裏麵有個陳列館,陳列著大明進出口商品的種類,客商們在這裏自由交易,交易成功後才收稅。


    現在,是周掌櫃和他的一眾助手,在協助林逸南打理交易中心,以後,這個中心,就交給林逸南打理。


    到這時候,舜華和王衍爵的南洋布局,已基本完成。


    政務,交給自治會;軍務,有俞盜皋;商務,有林逸南。還有一個流動的監察機構,就是小七和施二姐率領的戚家軍。


    小七不記得自己姓什麽,施二姐就把他的“七”字,改成“戚”,把施家軍,改成了戚家軍。


    舜華都沒想到:這是冥冥之中,兩支隊伍的命運相連?他們的使命,都是為了維護大明海疆的安寧。


    於是,小七版戚家軍的口號,改成了“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這是穿越者舜華,向大明戰神戚繼光,致敬。


    馬尼拉的秩序恢複以後,各地商人陸續到來,王衍爵等了近一個月,都快過年了,也沒有看到南京那幫老客的商隊。


    汪年和楊文卿,雖然不管家裏的生意,也知道,家裏每年都有船出海,如今他們來到南洋,也該關注一下家裏的生意了。


    向各地來的商人打聽,眾人都表示沒有大明商隊到達,要是有,他們何必跑到馬尼拉交易?在當地交易,不是更省事?


    話還得從頭說起。


    因為去年賺了錢,汪家船隊的規模,今年更大,足有十五艘船,涉及二十多位商家,鷗鷺亭上的茶客,今年都參與了海貿生意。


    王鶴壽辦了兩船貨,仍由金掌櫃任管事,跟船出海。


    他們的船隊,比王衍爵的船隊,提前幾天出海,到南海的時候,與上次那場暴風雨,撞個正著。


    船隊被卷入風暴,有收帆慢的,當場被刮倒,連船員,都被吸進沉船的漩渦,救都救不起來,真得是的船毀人亡。


    等暴風雨過去,十五艘船的商隊,隻剩下八艘,金掌櫃的船,也是幸存者之一。


    死裏逃生,他顧不得害怕,便找到楊家的二掌櫃,汪家的大掌櫃,商量,準備迴去看看,還有沒有活首的人,順便打撈漂浮在海麵的貨品。


    楊家的大掌櫃,已經在海難中喪身,話事人,改成了二掌櫃。


    “現在這種情況,馮大掌櫃,您資格最老,你老說,咱們要不要迴去救人?”


    雖然馮掌櫃跟周掌櫃一樣,跑了幾十年海外,此時,也是驚魂未定,他猶豫著,要不要迴去救人。


    不去找一趟吧,良心上過不去,都是一起出海的夥伴,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海水淹死?去找吧,這茫茫大海,往哪邊去找?


    他正在考慮,就聽到望鬥上,傳來了望手驚恐的喊聲:“不好,有海盜!”


    聲音之大,根本不用傳紙條,甲板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快,扯滿帆,各自逃命!”馮掌櫃急忙喊道。


    各自逃命,就是大家分開逃命,哪一艘船倒黴,引開了海盜船,其他船隻,就幸運地逃過一劫。


    眼見海盜圍上來,大家剛經過暴風雨,船上物資還來不及整理,雖然有的商船上有一尊小炮,也不知道火藥有沒有被打濕,還是選逃命要緊。


    大家各自逃開,金掌櫃的船,扯起滿帆,隻管往南逃,不知不覺,就偏離了航道。


    漂流了十多天,中途遇到幾座荒島,島上無人,沒法做生意,隻得補充了一些淡水,繼續往南。


    又漂了二十多天,終於見到一塊大陸,金掌櫃決定,先到大陸上休整一段時間再說,長期的海上漂泊,人的精神和肉體,都承受著極大的壓力,再不休整,人都要發瘋了。


    他們選了一處避風海灣,拋錨停船,下船後,用粗大的纜繩,把船緊緊地係在礁石上,又留下兩人守船。


    金掌櫃帶著兩個護衛,六個水手,上岸尋找淡水,準備搭建臨時住所。


    他們翻過高山,看見山的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長滿了不知名的草木,眾人驚呆了:這麽好的地方,要是開發出來,種上糧食,得養活多少人啊。


    好嘛,漢民族自帶種地屬性,看見地就想種,不種就對不起祖先。


    還是一個老水手,經驗豐富一些,他阻止大家道:“越是這種荒野的地方,虎豹豺狼越多,不可貿然下山,當心遇到猛獸。”


    聽了他的話,眾人都看向金掌櫃,金掌櫃內心是恐慌的,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說道:“還是先搭建一個臨時住所,休整後再說。”


    眾人好不容易,在山上找到一條小溪流,順著溪流,找到一塊位於半山腰,稍微平整一點的地方,準備在這裏搭建住所。


    在清理地麵的時候,金掌櫃驚異地發現,這裏有人類生活過的痕跡:平地的邊沿處,有燒火的灰燼,還有動物、魚類的骨頭。


    “快來看,”金掌櫃頓時狂喜,“有人來過這裏,說明這裏是可以離開的!”


    眾人又四處尋找,又有人找到了前人用過的繩子、砍木材留下的樹樁。


    這一下,大家放心了,既然前人能離開這裏,他們也能離開,隻等此地刮起向北方的風,他們就能扯起風帆,一路向北,迴到大明。


    眾人很快搭起了簡易房屋,升起炊煙,吃了一餐安樂茶飯。


    他們不知道,正是這炊煙,暴露了他們,當天晚上,他們的商船和營地,都被人在暗中,觀察了許久。


    第二天,太陽升起,除了值哨的人,其他人還在酣睡,他們的營地,卻被人包圍了。


    值哨的人,來不及作出反應,就被人撲倒在地,來人用大明官話喊道:“別動,動就殺了你。”


    值哨的人,正是金掌櫃,聽了這話,立即不動了,此時聽到鄉音,哪怕是海盜,他也覺得無比親切。


    他被綁上雙手,蒙住雙眼,由人拖拉著,走了好幾個時辰,才到達一處地方。


    有人扯出了他嘴裏的亂草,他聽到一個嚴肅的聲音問道:“你是大明海商?”


    金掌櫃忙點頭迴道:“是,小人是大明南直隸,應天府人,往南洋做生意,在海上遇到風暴,漂流到此地。”


    “應天府?南京人?”


    “是,小人南京上元縣人。”


    隨後,他眼睛上的布條也被扯了下來,出現在他麵前的,共有三人,一個五十多歲的長者,還有兩個三十來歲的青壯。


    金掌櫃鬆了一口氣,對方隻有三個人,而他的商船上,還有十個人,就算對方想搶船,也打不過他十個人。


    “我們,”那老者說,“也是被風暴吹到這島上來的,大明,應天府人。”


    金掌櫃看那老者,越看越覺得在哪裏見過,突然,他心裏想起一個人來。


    “大東家,是你嗎?我是金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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