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這個要求,對極重視規矩的官宦人家,是很無理的。但是,不讓秉哲自己喜歡,舜華總覺得對不起他。


    安氏不好做決定,隻好說:“袁小姐說的是,妾身這就迴去問問。”


    至於問慧娘還是問夫君,那就是她的事了。


    告別安氏,直到坐上車,棋姐兒才籲了一口氣,拍著手道:“我說那劉一燝有目的吧?這是看上你家秉哲了。


    趁著他到南昌考試,說不定是專門趕迴來說這門親事的。”


    舜華對這些事,確實不太擅長,她一個現代人的思維,與這時代的人,有很大的差距。


    比如她提出的,讓雙方見一麵的要求,在劉家看來,就很過分。


    但是,劉一燝肯定通過秉哲,把袁家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她卻隻見過慧娘一麵,對她的脾氣秉性,完全不了解。


    以她的觀念,兩個完全不了解的人,如何能生活在一起?


    想到這裏,她便說:“可惜咱們在省城,又不認識官家女眷,無從打聽那慧娘的脾氣秉性。


    若是不會掌家理事,還可憐慢慢教她,要是脾氣不好,我家秉哲可要受苦一輩子!”


    棋姐兒也沒有好的辦法,隻好說:“我迴去問問,看看我家夫君有沒有省城的同窗。


    隻是劉家門檻太高,一般人家的女眷,恐怕沒資格上她家走動。


    不過,我看那慧娘,年紀雖小,卻有一股沉靜之氣,跟你家秉哲一樣,少年老成,哈哈哈。”


    舜華心裏,對慧娘也很有好感,別的不說,慧娘那端正大氣的樣貌,也很適合做當家主母。


    她告誡棋姐兒道:“迴去也不要聲張,一切都要等考完鄉試再說。”


    “還用你說,”棋姐兒指出馬車外走著的靈兒和立春,“我早警告過她們啦。”


    秉哲完全不知情,躲在客棧裏溫了兩天書,就跟大家一起入場了。


    舜華這邊,也沒有別的門路去打聽,劉家的女眷,隻得找到九江倉庫在此地的一個掌櫃,問他知不知道,做過布政使的劉家。


    這年經的掌櫃,是汪掌櫃的一個本家,他們剛來江西的時候,是舜華給他們定的規章製度,他對舜華十分敬重。


    他說:“別的不了解,那劉家,在南昌城卻是極有名的。


    自劉家老太爺做官後,每年冬天,劉家都要到慈濟院施柴米。


    在劉家的影響下,城裏的大戶人家,也多到慈濟院做善事。”


    舜華心裏有了點底,積善人家,必有餘慶。


    八月初九,鄉試開考,舜華放下一切雜事,安心陪考。


    鄉試考三場,每一場都是三天兩晚,考生在狹小的號棚裏,吃不好,睡不好,還要答題。


    三場下來,被監考士兵扶出來的不少。


    科舉考試,不僅考驗讀書人的學問,還考驗他們的體力。


    秉哲兄弟常年打拳,身體素質還比一般人要好,加上舜華又給他們準備了糖霜,兄弟兩人考完最後一場,還不見疲累。


    四人中,隻有林楠的身體差一點,他是被秉生扶著出來的。


    把棋姐兒心疼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而劉家也沒有再來打擾,直到八月十八,秉哲兄弟出場。


    八月十九,安氏送來請帖,說是家中老太爺養的菊花,今年開得特別好。


    老太爺準備八月二十三,舉辦遊園會,邀請親朋好友到他的九華園賞菊。


    安氏邀請了舜華和棋姐兒兩位女眷。


    同時送到的,還有劉一燝的請帖,邀請秉哲兄弟、秉生和林楠,二十三日那天,到劉家賞菊。


    棋姐兒說:“劉老太爺這是要相看女婿了?”


    舜華平日出門,很少佩戴首飾,今次更是沒料到,會有劉家一檔子事,她也隻帶了一套珍珠飾品。


    但是,上次見客時,已經戴過了,今次再戴,會不會讓人覺得太寒酸?會不會給秉哲丟臉?


    棋姐兒見她為難,便要把自己的一套藍寶石頭麵借給她戴。


    舜華看著那華貴的藍寶石,搖著頭拒絕了:“我還得去置辦一身綢緞衣裙,來襯你這套寶石。算了,我還是戴珍珠項鏈吧。”


    秉哲兄弟迴來,倒頭睡了兩天,精神就徹底恢複過來了,畢竟是長身體的年輕人,恢複起來就是快。


    舜華給秉哲準備了一套,雨過天青色織暗紋的士子服,一頂同色的唐巾,腰上的小玉片,也換成了上好的羊脂玉,一雙白底皂靴。


    秉哲穿上,高挑的身材更顯得玉樹臨風。


    秉辰在旁邊左看右看,然後從書箱裏拿出一把嶄新的折扇:“這是焦先生送給小弟的,上麵是焦先生親筆題的字。


    襯阿哥這身新衣服,很合適。”


    “遊園而已,穿這麽好做什麽?”秉哲不以為意。


    “這是禮貌,”舜華說,“你是大人了,不可再像秉辰一樣隨意。”


    秉辰抗議道:“阿姐,小弟哪裏隨意了?這一身衣服幹幹淨淨的,哪點不好?”


    姐弟們拌著嘴,一路到客棧門口坐馬車,劉家特意派了馬車來接。


    秉哲看見自己的小廝,阿忠阿孝,還有秉辰的小廝阿仁阿義,全都換上了新衣服,心想,去劉師兄家玩一次而已,阿姐這也太破費了。


    劉家門前,賓客盈門,劉一燝兄弟三人,都在大門口迎客。


    秉哲等男賓,在大門口下車,舜華和棋姐兒的馬車,直接駛進了後院。


    安氏和兩位嫂子,在垂花門前迎客。


    見到舜華二人,立即上來拉住她的手:“兩位袁小姐到了,快裏麵請,今兒的花開得正好,我讓慧娘來陪兩位賞玩。”


    劉家有一大片宅子,安氏領著二人七繞八繞,才來到九華園。


    九華園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園林,疊石理水,亭榭廊檻,布局精巧,最為醒目的是,園中花卉,多用菊花。


    此時花開正盛,假山上,小橋邊,牆角下,處處可見一簇簇的各色菊花,開得燦爛如霞。


    人行其中,不知不覺地,就要露出笑意來。


    花園中,用布幔把男女賓隔了開來,有點煞風景。


    早到的女賓客,三三兩兩地散落各處賞花。


    “今兒老太太高興,也來園子裏賞花,倒省了二位去榮禧堂來迴折騰。”


    安氏一邊說,一邊領著二人來到一處亭子,亭子裏有兩個雍容華貴的老婦人正在說話。


    安氏走上前,對著其中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婦人說:“娘親,瑞昌的兩位袁小姐到了。”


    舜華和棋姐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福禮:“袁舜華(舜棋)見過夫人。”


    二人隻能稱唿她為夫人,因為,如果袁劉兩家結親,她就是秉哲的嶽母,叫老夫人不合適。


    劉夫人忙叫起身,吩咐看茶,又對另一位老夫人道:“這是燝兒同窗的兩位姐姐,今次來南昌陪考,安氏請來咱們家賞花。”


    又對二人說道:“這位,是張太夫人,朝中張閣老的母親。”


    二人隻好又起身拜見張太夫人。


    劉夫人道:“我等老人家,懶得動彈,叫慧娘來,帶二位遠客去園子裏玩吧,她們年輕人,能說到一塊去。”


    不一會,劉慧娘來了,見了舜華和棋姐兒,忙上前見禮。


    她今天穿了一件蓮青色蘇繡對襟衫子,白色羅裙,梳著簡單的平髻,略施粉黛,薄唇輕點,一派淡雅從容。


    別的不說,隻這不用濃妝豔抹的習慣,舜華就很喜歡。


    活潑的芊芊一直跟在她身邊,看來,她跟這位小姑姑很是親熱。


    “兩位袁姐姐一路辛苦,咱們要不要歇一歇?”慧娘先征求舜華的意見。


    棋姐兒拉著芊芊的手,問她:“園子裏哪裏的菊花開得最好,咱們去看看?”


    芊芊歪著頭想了想,就拍著手說道:“我知道,流香橋那邊的大麗菊開得好,花朵有芊芊的臉那麽大,我帶袁姑姑去看。”


    拉著棋姐兒走了。


    留下舜華和慧娘,一邊賞花,一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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