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海麵上浮光躍金,晃的人睜不開眼。


    兩艘船上的人都早早起來,收拾妥當,準備出發。


    知道今天要去打海盜,福船上的官兵不用說,人人裝束整齊,把武器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火炮手,更是把火藥和鐵彈丸,早早的搬到炮位上待命。


    舜華跟在王安和王衍爵身後,去炮位上巡查士兵們的準備情況。


    將發射用的火藥,用一個箱子散裝著放在地上。


    她悄聲對王衍爵說:“那些火藥,這樣放久了,由於各樣材料的重量不一樣,重的會沉底,輕的浮在上麵。


    到時侯燃燒得不好,打出的效果就不好。


    二是,打起仗來的時候,士兵很緊張,拿取火藥沒有準頭,放少了,炮彈打不出效果,放多了,又會炸膛。


    所以,讓官兵們,趁著這一天航海的時間,把那些火藥混合均勻,再用紙包一份一份的分好裝起來。


    用的時候,直接拿起一包放進炮堂,哪怕是個生手,也能拿準。”


    王衍爵聽了,轉頭望向她,本來已經白淨不少的臉龐,吹了二十幾天海風,又被曬成了小麥色。


    一說話,潔白的貝齒十分耀眼,大眼睛映著波光,跟海水一樣一閃一閃的。


    “丫頭,”他笑的很開心,小聲說,“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王衍爵把舜華的主意,跟王安和李九標說了。


    王安肯定是百依百順,李久標一拍腦袋:“這麽好的法子,老子怎麽沒想到!”


    吩咐立即執行,火炮隊的官兵,把火藥一箱一箱的倒出來,攤在陽光下晾幹潮氣。


    混合均勻後,立即用裁剪好的綿紙,分裝成一小包一小包的,再裝迴火藥箱裏。


    舜華膽戰心驚地看著官兵們的操作,她第一次距離危險物品這麽近,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萬一爆炸,小命就不保了。


    航行了一天一夜,在第三天的早上,下大陳島出現在地平線上。


    李九標立即緊張起來,大聲吩咐官兵們做好戰鬥準備。


    島上的海盜也發現了他們,一陣混亂之後,海盜們開了五艘船,扯起船帆迎了出來。


    王安見跟在後麵的商船上,隻有十幾個王家的護衛,還有十來個半大少年。


    忙吩咐李九標:“派一隊官兵到後麵的船上,別讓海盜上船。”


    他知道,後麵那艘海船是王衍爵和舜華的,兩人不好下令讓官兵去保護他們的私人財產。


    作為朋友,這時候,他就得出麵了。


    李九標分出一個二十人的小隊,讓一個姓黎的總旗帶領,順著兩船之間的纖繩,爬了過去。


    於興和他的小夥伴們,早已經把砍柴刀和哨棒擰在了一起,少年們緊張得,刀把都捏出水來了。


    十四、十五、小八、小九,都站在他們前麵。


    雷和尚已被舜華派到後麵來,一方麵保護袁鴻艦,另一方麵,為少年們押陣。


    周掌櫃和袁鴻艦,被請到了船長室,兩人也每人一把砍柴刀,緊緊的盯著海麵。


    五艘海盜船漸漸駛近,成包圍之勢圍攏過來。


    福船正麵的海盜船,還有五六百米的距離,李九標就吩咐紅夷大炮:“開炮!轟它!”


    紅夷大炮早已裝填好,炮手接到指令,立即點火。


    舜華三人這次有準備,早早地就用棉花塞住了耳朵。


    隻聽一聲轟鳴,硝煙彌漫,那出了炮膛的鐵球,呈拋物線飛出去,在海麵激起一道水柱,並沒有打中海盜船。


    海盜船並不畏懼,繼續往前駛來。


    福船這邊,炮兵們忙不迭地重新裝彈,點火發射。


    這一炮運氣好,砸到了海盜船的甲板上,頓時將甲板炸出一個窟窿。


    鐵球去勢不減,在甲板上左衝右突,撞倒了幾個海盜,船上頓時響起慘叫聲。


    紅夷大炮發射完後,海盜船更近,李九標大聲喊道:“佛朗機,對準左右兩側的船,開炮!”


    福船的左舷和右舷,各裝了三門佛朗機炮,射程比紅夷大炮近一些,海盜船已進入了佛朗機炮的射程,正好開炮。


    六門佛朗機立即開炮,左邊的海盜船還隔得遠,三發炮彈沒一發打中。


    右舷的三門佛朗機,卻有一個鐵蛋,砸到了海盜船的船舷上,頓時將那船板砸出一個大洞,木屑橫飛,海水立即往船艙裏湧,那船隻好停了下來。


    “好,打得好!”李久標高興地大喊大叫。


    前麵的海盜船離福船已經不足百米,可以看到,海盜們已經準備好了鉤鐮和繩索,準備再近一點,就拋過來抓住福船,開始跳幫作戰。


    福船上的官兵,也站在船邊嚴陣以待。


    舜華幾人,都緊張地盯著那場麵,王安已經站不穩,隻好坐在椅子上。


    王衍爵還好,身形不動,他對舜華說:“丫頭,你站到我身後。”


    他們的周圍,圍著十幾個錦衣衛,這些錦衣衛的任務,是保護王安。


    舜華和王衍爵的身邊,隻剩下小七一人。


    王安把他們帶在身邊,也是讓錦衣衛保護他們的意思。


    “噴火筒!”李久標還在船頭大喊,“燒它的帆!”


    船邊的士兵立即拿起一隻五尺長的竹筒,竹筒的前邊,綁著一個一尺多長的大號炮竹,官兵們點燃炮竹,對著海盜船的船帆。


    那炮竹衝天而起,粘到海盜船的船帆上,立即引燃。


    舜華見著爆竹的效果如此好,忙對著李久標喊道:“噴筒對著人射!”


    李久標聽見了,忙指揮官兵,拿起身邊的備用竹筒,對著船上的海盜發射。


    海盜們都分散去救船帆了,這一輪打擊的效果並不好,但是,也砸到了兩個人。


    那燃料不知用什麽材料做的,竟能粘在人身上燃燒,兩人被射中,身上的衣服和頭發瞬間被點燃。


    兩人哇哇叫著,在甲板上翻滾,誰知那火焰竟沾在身上不熄,不一會兒,兩人就沒了聲息。


    眾海盜都變了臉色,船帆被燒,前麵的海盜船失去動力,停了下來,距福船還有四五十米的距離,無法跳幫。


    王衍爵鬆了一口氣。


    舜華喊:“齊射!齊射!”


    李九標福至心靈,大聲喊道:“媽的,急啥?把噴筒拿好了,聽老子喊,一起點火!”


    左邊的海盜船已經逼近,佛朗機又開了一輪炮,並沒有打中。


    福船上的士兵,手持噴筒,對著對麵甲板上的海盜。


    等船靠近,李九標一聲喊:“ 點火!”


    二十幾隻噴筒一起點燃,對準甲板上的海盜,就竄了過去。


    齊射的威力果然很大,對麵甲板上的海盜,跟籬笆一樣燃燒了起來,頓時鬼哭狼嚎,一片混亂。


    在右舷邊指揮的黃百戶,也帶隊跑來左邊支援。


    指揮士兵,手持噴筒,對著撞上來的海盜船的船帆,一頓猛射。


    左邊海盜船的船帆也被引燃。


    前方和左右兩側的三艘海盜船,都被打殘。


    從後方包抄過來的兩艘海盜船,還頑強地向商船駛來。


    商船上沒有火炮,來增援的士兵,身上帶的武器也有限。


    李九標百忙之中,看見後船危險,叫一聲“阿耶”。


    急忙吩咐船後的官兵:“快拋鐮鉤,將後船拉過來。把噴筒遞過去。


    老黃,你過去告訴老黎,讓他齊射,先射人,再射帆!”


    商船的船長也知道危險,忙指揮商船靠上福船。


    兩船靠攏,搭上船板,福船上分出十幾個士兵,每人抱著幾隻竹筒,送到商船上。


    黃百戶連忙站到黎總旗的身邊,告訴他,噴筒的新的使用方法。


    黎總旗帶過來的二十幾個士兵,每人分到一隻噴筒,站在船舷邊,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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