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眾人來到大瀑布,雖然沒三千尺,那磅礴的氣勢仍然讓人震撼,做聲不得!


    吳知府捋著一把美髯,笑嗬嗬地問眾人:“可有詩作?”


    眾人皆搖頭,秉哲感歎道:“眼前有景道不得,李白做詩在前頭!”


    王衍爵點頭同意:“是極,是極!”


    秉哲等四位少年,隻有抬頭仰視的份!為這一刻,走兩天的山路也值了。


    舜華後世來過這裏,倒沒什麽驚奇的,隻是這時代瀑布的水量,比後世要豐沛些,氣勢十足。


    她也做不出詩,隻好道聲“哇靠水好大”!


    迴程時,雷七娘嫌騎馬太顛簸,便下馬來步行,給舜華牽馬的馬夫要到林子裏方便,便把韁繩拿給雷七娘牽著。


    雷七娘跟馬不熟,牽著那馬,它卻不走,雷七娘用力扯它,不防腳下踩著一塊石頭,一下子摔倒。


    手中的韁繩一扯,那馬吃痛,希溜溜立起兩條前腿,雷七娘怕它踩著自己,忙鬆開韁繩滾到路邊。


    馬兒受驚,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去。


    變故太突然,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那馬已跑遠了。


    “阿姐……,”秉哲兄弟在後麵大叫,眾護衛這才反應過來,慌忙縱馬去追。


    王衍爵迴過神來,三魂驚掉了兩魂,忙縱馬追上去,他從來沒在這種山路上騎過馬,哪裏跑得快?


    跑不到半裏路,眼看就要掉下來,被後麵趕上來的護衛一把扶住,交給後麵的隨從。


    王衍爵顧不得許多,又要縱馬去追,被他的小廝王阿福一抓住韁繩不放。


    “公子……”王阿福急道,“這地方山高林密的,讓護衛們去吧。”


    “少廢話!”王衍爵叱道,“去後麵看好幾位小公子!”


    話未說完,人騎著馬已經跑遠了。


    馬兒在樹林裏亂竄,舜華暗叫倒黴,又怕被樹枝從馬背上刮下去,隻得雙手抱緊馬脖子,把身子緊貼在馬背上。


    好在這具身子小巧,有高大的馬頭擋在前麵,才沒有被甩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舜華感覺過了一世紀,馬兒跑累了,剛要停下來,不料前方是一個陡坡,馬失前蹄,一下子摔倒,終於把舜華甩了出去,眼看著那馬嘶叫著滾下坡去。


    舜華被一根枝攔住,好險沒有往下掉。她伸伸腿,動動腦袋,確信自己沒有受傷,這才慢慢撐著爬起來,騎在樹上往下看。


    陡坡並不高,隻有兩丈左右,那馬掉下去,被身上的馬鞍擋著,卡在兩棵樹中間,一個勁兒地掙紮。


    舜華抓著野藤垂下去,先把馬韁繩拴在樹上,再把馬鞍取下來,馬鞍上還拴著一個包袱,正是雷七娘打包的那些食物。


    那馬被解救出來,驚魂未定地站著發抖,舜華見它沒有受傷,心下稍安,總算還有個伴!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歸巢的鳥雀也停止了吵鬧,山林歸於寂靜,遠處不時傳來野物的叫聲。


    舜華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離進出的山路有多遠,聽不到秉哲眾人的唿叫聲,她也不敢大聲唿叫,怕招來野物,聽說這山裏有大蟲……


    不能想,一想就要被嚇死!看來要在山林裏過一夜了。


    舜華裹緊披風,對著馬兒埋怨道:“你說你跑啥呢?現在好啦,摔了吧?你又不是高富帥,帶著本小姐私奔個什麽勁兒?”


    “趁著天還沒黑透,拜托你,咱們原路返迴去好不好?都說老馬識途,你迴憶迴憶,還記得來時的路吧?”


    馬兒睜著一雙驚魂未定的大眼睛望著她,希溜溜地叫了一聲。


    遠處傳來馬叫聲,舜華一下子來了精神,撫著馬脖子說:“快叫,你聽,有你同類的叫聲,你快迴應一聲。”


    那馬兒卻不叫了,氣得舜華掰下一根樹枝就往它身上抽去:“毛病!該叫的時候你不叫,不該跑的時候你卻亂跑,誰慣你的臭毛病!叫!快叫!”


    馬兒吃痛,被抽得繞著樹轉圈,不停地嘶叫著大聲抗議!


    遠處的馬叫聲越來越近,舜華抽得更起勁了,等她都抽累了時,終於聽到有人在唿喚:“袁小姐?”


    “這裏。”舜華在黑暗中大聲迴應,隻見一隻火把漸漸靠近,王衍爵的俊臉在火光照耀下顯得異常蒼白,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一雙刀眉才舒展開來。


    “你沒受傷吧?”他在坡頂上問。


    “沒有,”舜華在坡下迴道,“馬兒上不去了。”


    “你等著,我先燒堆火,其他人看見火光好找過來。”


    舜華:……


    不是先把我拉上去,再抱著安慰安慰嗎?


    呸,想啥呢,這是後世嗎?姑娘家家的哪能讓人隨便抱?他又不是劉世祥,呸,劉世祥也不能抱,成何體統?


    舜華隻好自己抓著藤蔓攀了上去,見他果然還在找枯樹枝準備燒一堆篝火。


    見到舜華還能自己爬上來,他關切地問:“你冷不冷?”


    解下自己的披風遞過來:“你先披著,我燒一堆火烤上就不冷了。”


    披風散發著淡淡的蘭花香,舜華卻沒有接:“我有。”


    舜華怕他把山林引燃,再將兩人烤了,趕緊清理出一片空地,把枯枝敗葉攏到一起,再壓上幾根潮濕的枯枝,用火把點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袁小姐倒懂,”王衍爵見舜華清理出來的空地,終於明白自己差點引起山火,不好意思地說,“在下差點惹禍了。”


    舜華見他不顧危險進山來找自己,心下感動,隻好安慰他道:“沒事,這山林太潮濕,一時半會也燃不起來。”


    “是在下考慮不周,想著山路騎馬方便,”他歉意地說,“人家女眷都是乘轎。”


    “騎馬可以看到更美的風景,”舜華說,“我喜歡騎馬,要不是在密林裏,策馬飛奔才是人生快事。”


    王衍爵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沒出聲,然後笨拙地拉過來幾根大大小小的枯枝,把火堆燒旺了些,就坐到火堆的另一邊,顯然是想等著救援。


    那裏卻是下風位置,他被濃煙熏得直咳嗽,舜華有點好笑,這人四處遊曆,野外生存技能不咋地啊。


    “王公子,你那邊是下風口,來這邊坐吧。”舜華想起馬鞍上的那個包裹,滑到坡下把它拿了上來。


    “這是啥?”王衍爵被熏得實在受不了,隻好移到舜華這邊,見她拿出幾個芭蕉葉裹著的東西,好奇地問道。


    “芭蕉葉。”舜華答道,邊打開芭蕉葉,拿出一隻燒雞,找一根樹枝串了,送到火上去烤。


    王衍爵:“芭蕉葉原來不是用來遮太陽用的啊?”


    燒雞烤熱了,舜華遞給他:“趁熱吃,謝謝你來尋找我!”


    王衍爵接過來,聞到燒雞的香味,終於感覺到自己餓了。


    他覺得舜華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一般的小姑娘遇到這種情況,早嚇得不知所措了,舜華卻還能鎮定地幫他烤燒雞。


    “可惜沒有水,王公子將就將就,咱們要在這山林裏等一晚上了。”舜華說。


    兩人沉默,人疲馬乏的,想走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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