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著門板的一個力士,一掀白布,露出一張毫無血色有些發黑的臉。


    “馮唐,你去看一下。”


    “是。”


    馮唐來到門板前,低頭看去,不是錢推還是哪個。


    隻不過頭發上,口鼻中有些泥土,似乎是剛從土裏挖出來的。


    “迴大人,此人就是錢推。”


    靠,還真是。


    聞人甲臉色難看。


    蕭衍則是陰晴不定。


    穆好古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地上的同醇已經毫無反應。


    人群裏的譚鬆輕輕歎了口氣。


    丁勉張著大嘴。


    魏念心心有不甘。


    薛鍔苦笑搖頭。


    姚知府老樣子。


    其餘人等內心想法類似。


    既然屍體找到了,那看來林曉說的八九不離十啊。


    “屍體怎麽找到的?”


    魏無涯有些好奇。


    “前日,我和帝姬來王府見同醇,想了解一下王爺遇害一案的情況,誰知剛一到,王府長史司馬策竟不讓進門,之前聽明月樓的槿娘說似乎是病了。”


    “陛下派我等來查辦此案,自是沒有無功而返的道理,我們血刀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同醇終於同意見我等。”


    “司馬策領著我和帝姬,在同醇的寢殿見到了他,病怏怏的樣子,從言談中似乎認為我等是來拿他的,在得到否定答案後,立刻放鬆下來,這病也好了,還請我和帝姬吃了一頓大餐。”


    “之後我們迴到了血刀衛,可直到第二日早晨,另一路前去找尋錢推的人馬才迴來,並且帶迴來一個消息,錢推找不到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在得知錢推失蹤後,我們進行了大範圍查訪,錢推失蹤當日上衙時天剛亮,街上人很少,但我們還是找到了兩個人當日見過錢推,一個是一個賣餛飩的小販。”


    “小販擺攤兒的位置距離錢推府上不遠,錢推上值有時會在他這裏吃碗餛飩,但失蹤當日,前腿沒有在小販這裏用早食。”


    “當時路上的人很少,小販遠遠看到錢推在街口遇到一輛馬車,錢推與馬車上的人有交流,還與對方行了禮。”


    “但離著太遠,既沒聽到說什麽,也不清楚馬車上的人是誰,之後,錢推跟著馬車一起消失在街口。”


    眾人都是凝神靜聽,很是上頭。


    “另一個見過的錢推的人,是一個一早進城收夜香的老嫗。說來也巧,老嫗之所以認識錢推,還是因為錢推的跋扈。”


    “夜香,多好聽的名字,一次錢推出城公務,在城門遇到了錢推,老嫗畢竟年紀大了,推車木車有些遲緩,錢推經過時有些不耐,給了老嫗一馬鞭。”


    “老嫗吃不住受傷倒地,後來有人告訴她,這是理刑院的錢大人,就是打死你也白打。”


    林曉搖了搖頭。


    “老嫗說她當時已經看到錢推了,避讓到了路的另一側,可因著有一輛馬車並行,雙方還是有些近,錢推見了木車,還是罵了老嫗。”


    “錢推的原話是,老乞婆,滾遠點兒,汙了魏公子的車駕打斷你的狗腿,不過車裏的人立刻製止了錢推官繼續喝罵。”


    林曉剛說到這裏,魏無涯的瞳孔一縮。


    魏公子?


    魏無涯自然對這個姓氏很敏感。


    之前那種不安愈發濃烈起來。


    不能啊,身邊的幾個兒子都在神京,難道是西京府原籍這邊的子侄?


    應該不會,如此重大的事情,族裏怎麽會不知會自己這個族長。


    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魏無涯的心情放鬆下來。


    突然。


    等一下。


    魏無涯想起了一人。


    嫡三子,魏忘心。


    想起魏忘心,魏無涯就火大,魏忘心智計過人,才華出眾,但心性上差了不少,還喜好遊樂獵奇。


    這樣的人可做謀臣,但做不了統帥,所以魏無涯打算將家主之位傳給各方麵更為均衡的嫡二子魏恕心。


    可這個小兔崽子,不理解老爹的良苦用心,使性子耍脾氣,已經有日子沒見到人了。


    想到這魏無涯一驚,難道?他看向蕭衍,後者立刻有所察覺,迴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始終緊盯魏無涯的林曉,看到魏無涯的表情,心情稍稍放鬆下來。


    從魏無涯的反應來看,魏家應該沒有參與此事。


    他最怕魏家也參與到此次陰謀當中,蕭家很定參與了,之後的聞人甲、譚鬆、丁勉那不知道是哪方勢力。


    從之前2046哪裏得到的情報,蕭家和韓家似乎屬於強硬派,魏家屬於中間派,楚家屬於友好合作派。


    那聞人甲、譚鬆、丁勉很有可能就是韓家的人,或者部分是韓家的人。


    如果再加上魏家,那宏泰帝的形勢就不容樂觀了。


    其實現在林曉的心裏有些矛盾,不知道這麽做對,還是不對。


    抬起頭,看到永嘉帝姬,他能感受到黑紗下麵,那雙火熱的眼睛,始終不曾離開自己。


    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林曉之所以懷疑老嫗口中的魏公子可能魏忘心,原因有三:


    一是之前這個案子不溫不火,幾個朝臣上書借機彈劾苗天鳳,但也就那樣,主要還是對宏泰帝寵信苗天鳳看不順眼。


    可過了兩個月以後,風雲突變,竟然傳出是宏泰帝對忠順王下的手,還說是因為王爺手中有宏泰帝害死先帝的證據。


    這就有些駭人聽聞了,彎兒拐的太急,以至於宏泰帝急急忙忙密召苗天鳳火速趕到西京府查辦此案。


    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


    第二,從剛才百日祭兩位大佬的表現來看,蕭衍應該不知道錢推被殺,也不知道忠順王真正的死因,而且他也留了後手,並沒有親自上陣,隻是讓馬仔衝鋒在前。


    以蕭衍的老謀深算,這個局還是有些嫩,有些倉促,奇有了,正不足,所以蕭衍明顯沒有用全力。


    當然自己留後手,並不代表放過其他人,比如這次蕭衍就極力想要把魏家拉下水。


    借著魏無忌迴鄉給老父親過重陽的機會,將之強行留下來參加百日祭,魏無忌難道會老老實實的響應你,為你站台。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也不是蒲鬆齡,幻想著豔遇這種好事兒,那就隻有坑你沒商量。


    拉你來,自是有後手等著你,你兒子參與進來了,你怎麽辦?你說你沒參與,你自己信,別人呢?皇帝呢?


    三者,綜合韓太息、2046、穆青蕊等人的評價來看,魏忘心此人智計過人,才華出眾,但心性不行,睚眥必報。


    自己無論是在青風細雨樓,還是在月滿西樓乞巧雅集上,都是妥妥的打臉魏忘心,還是社死那種。


    以魏忘心睚眥必報的秉性,不可能不對自己動手,可作為謀略高手,魏忘心深知要想收拾自己,就必須扳倒自己身後的大靠山苗天鳳,可要想扳倒苗天鳳,就得扳倒宏泰帝。


    說句實在的,當林兄想到這些的時候,自己都不敢相信,非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迫害妄想症。


    為了爭風吃醋,就要去推翻一個皇帝,這得多瘋狂啊。


    林曉不認為正常人能幹的出來。


    可綜合各方麵情況來看,魏忘心,很有可能就是馬車裏的魏公子。


    如果林曉的猜測成真,那麽魏無涯會不會倒向蕭家,與蕭家站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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