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想起要見我?”


    “哦,是奴家這幾日不時在小娘麵前提起你,可能她對你比較好奇吧。”


    “那可以啊,隨時歡迎。”


    “真是太好了,那奴家明天把她帶過來,小娘比奴家長的好看,林公子你一定喜歡。”


    我怎麽感覺這話中有話呢。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不時傳出陣陣歡聲笑語。


    ……


    睡了個午覺,又看了半天的閑書。


    天色將晚,青風細雨樓慢慢蘇醒過來。


    每當這時,林曉總是想象這樓裏的情景。


    揮金如土的豪客,道貌岸然的高官,目空一切的勳貴,高談闊論的文士,沒準還有深入虎穴的遊俠。


    想到這裏,林曉忍不住笑了起來。


    笙管燈高照瓊樓,醉生夢死度春秋。


    我的晚飯怎麽還沒來?


    “林公子,穆侍郎來了,讓您去主樓見他老人家。”


    嗯,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哪個穆侍郎?”


    “當然是吏部侍郎穆好古穆大人啦。”


    “是不是穆侍郎的千金穆大小姐也來啦?”


    “林公子真是未卜先知啊,穆小姐也來了。”


    就這還用未卜先知?


    “奴婢在門外等您,不著急。”


    司琴真的很羨慕林公子啊,這一天天的,不是勳貴,就是重臣,還都帶著自己家的千金,跑到這青樓裏,就為了見林公子。


    林曉剛想張嘴,就被司琴搶了對白。


    這小子有前途啊。


    來在三樓,竟還是那個包房。


    司琴通稟後,林曉推門而入。


    繞過屏風,屋內坐著兩人。


    穆青蕊披著天青色菊花紋貢緞披風,戴著青絲流蘇羽紗圍帽,在朦朧燭光的映照下,俏臉半露,粉麵桃腮,嫻靜端莊,散發著知性的光芒。


    當首坐著的便是穆好古,麵目方正,鼻直口闊,頜下三縷長髯,雙目精光閃爍,既有君子的溫潤,又露出上位者的威嚴,好一副文人風骨。


    身穿藏藍錦緞雲紋圓領袍,坐在那裏端得一個老帥哥。


    “小侄拜見伯父,見過青蕊小姐。”


    “果然是人樣子。”


    一道渾厚的男中音響起。


    “賢侄不必多禮,快快入座。”


    林曉再次躬身一禮,坐在了穆好古另一側。


    剛一落座,抬頭對上了穆青蕊蕙質蘭心含情脈脈的眸子。


    心神禁不住一蕩。


    “咳咳,賢侄啊,這明月幾時有當真是驚世大作啊。”


    林曉趕緊收斂心神,看到穆好古手中拿著幾張信箋。


    隻聽渾厚的男中音緩緩吟誦起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渾厚的聲音久久迴蕩在耳邊,林曉都被深深感染,仿佛第一次觸碰到這首傳世神作的內核。


    看來,我還差得遠啊,你看人家吟誦起來立刻就產生共情共鳴,這才是真正的知音啊。


    當時給穆青蕊迴信,之所以寫了這首詞。


    一是因為這首詞實在是太出名,幾乎人人會背,還有一個著名港台歌手演唱過,傳唱度很高。


    而且這首詞沒有用典,也沒牽扯到什麽地名之類的特殊指代,否則用起來很麻煩,不改吧,讓人一眼就看出問題,改吧,立刻失了味道。


    二是之所以沒有寫詩,主要是因為李意闌,她是唐朝過來,她記住的唐詩肯定比自己多,她把很多詩給了羅衾。


    林曉多少記得一些膾炙人口的唐詩,但他不知道作者的年代。


    也不好意思開口問李意闌,你知不知道這首詩,你有沒有把這首詩給羅衾用過。


    三是當時迴信的時候,正逢十五,月圓之夜,題首林曉還寫上了:


    “神京望月,獨酌思佳人,感懷作此篇。”


    這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的信是寫給穆青蕊的,用這首詞正好表達對佳人的思念之情,還能向準嶽父展露才情,一舉兩得。


    話說這首詞是蘇軾寫給他弟弟蘇轍的,林曉覺得你一個大老爺們想另一個大老爺們,用什麽嬋娟啊,離合啊,是不是太過激情四射啦。


    好吧,我還是覺得寫給我們家青蕊更合適,得罪得罪啊,蘇大神。


    林曉神遊天外。


    穆好古還在閉著眼睛,迴味餘韻。


    穆青蕊看著眼前兩個她最敬愛的男人,一副詩詞唱和,知音難覓的勝景,一時幸福溢滿心間。


    “林賢侄,這首明月幾時有絕對是名傳千古的神作,特別是這上半闕,絕非人間所有。”


    就是這下半闕,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此兩句也絕對是傳世名句。”


    “穆伯父,過譽了。”


    “哎~老夫說的不及此作萬一,不必自謙。”


    “其實在小侄眼中,這詩詞皆小道爾。”


    “哦,此話怎講?”穆好古臉上露出意外之色。


    “小侄以為詩詞愉情助興,言誌表心,僅此而已,隻是饑寒交迫時的牢騷滿腹,錦衣玉食後的無病呻吟,傷悲悲秋下的為賦新詞強說愁。”


    “哪裏能比得上如伯父這般,在小侄眼裏,治國理政,安邦定國,鼎力陛下治理天下,那才是真正的大道,伯父的治政之能,濟世之才,才算得上大才。”


    “好一個為賦新詞強說愁,賢侄不必自謙,這詩詞歌賦也是少不得的。”


    穆好古真是爽的不行啊,這馬屁絕對拍出了新高度,清新脫俗,高雅悠遠,不愧是能做出明月幾時有絕世神作的小子。


    “這麽說來,林賢侄對這治政濟世之學也是頗有研究?”


    “小侄不才,還想向薛伯父請教,還望伯父不吝指教。”


    “哈哈,指教說不上,共同探討交流而已。”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要是真談論什麽詩詞歌賦,我是什麽平仄對仗韻律一概不知,那豈不立刻就得現出原形。


    為了我的青蕊,拚了。


    在林曉的有意引導下,二人開始談古論今。


    林曉揚長避短,暢所欲言,從吏治開始說起,將人才選拔的科舉製度搬了出來,甚至分科選拔,官員考核巡查製度都大致講了一下。


    現在的大乾雖然也有類似的科舉選拔,但範圍很小,而且有嚴格的身份限製。


    大部分還是靠門閥舉薦,這也是四大家族能與宏泰帝分庭抗禮,掰手腕的原因。


    又聊到治民,林曉把儒家、法家還有老莊的無為,統統說了一遍,還引用了李世民的名言: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談到用兵之道,林曉又搬出了三十六計,什麽瞞天過海,聲東擊西,暗度陳倉,欲擒故縱,簡單說了幾個。


    要不是怕以後跟準嶽父沒得聊,他就直接把三十六計挨個說一遍。


    就這一通神侃,讓穆好古頓時驚為天人,激動地把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拔掉了好幾綹,心疼的穆侍郎臉皮直抽。


    一旁的穆青蕊滿眼小星星,一臉骨灰級迷妹中晚期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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