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夫已是深夜,陸家伯父伯母讓陸景宸早些休息,掩了房門,我們一道迴去。陸伯父語氣凝重的說:“芷蘭,我們真是要多謝你,這多虧你,言語刺激他,讓他可以開口說話,不過呢,大夫剛才也說了,若讓他如常人一般,還得多練練,還得你多多幫他。”我麵露難色,想這任務巨大,旁人就算了,可他陸景宸,著實有點難搞,便支支吾吾道:“伯父伯母,我怕我和他吵起來,到時還得你們來勸架。”伯父則開懷大笑起來而後說:“以前我們顧忌他,盡量順著他,如今呢,也該讓這小子吃點苦頭,讓他生氣,刺激他。”伯母也說:“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語言,多和他說說話,也是對他有幫助。”我為了消除他們兩位多年的憂愁,則鄭重的點點頭。看著他們的背影,想必今天是他們這麽多年來最開心的時候吧。


    迴想剛才大夫過來給陸景宸把脈,看舌頭,還紮了幾針,問當時情況,陸伯父把我推過來,我隻能將事情來龍去脈挑挑揀揀的說了一遍,隻見那大夫聽完,拍了大腿,哈哈大笑著對陸家伯父伯母說:“早前幾年我就說過,公子舌根柔軟,隻要時機到了,便可以如常人一般了。”大夫又叮囑了幾句,“多與他說話,也可多刺激他,如有什麽異常,可隨時差人來找我。”他們去送大夫時,我看向陸景宸,他倒是很淡定,整理著衣袖,對上我的目光時,揚眉淺笑,我還有些心虛,漫不經心的迴了句:“早些休息。”便奪門而出。


    次日清晨,我還在睡夢中,便被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驚醒,問了雲夢才得知,是陸府為了慶祝自家公子久病初愈,放了鞭炮慶賀。我若無其事的點點頭,自言自語道的確該慶賀,說罷便又繼續睡覺。這鞭炮聲一陣又一陣,直接起床去看看外麵什麽情況。


    陸府上下真是熱鬧非常,個人臉上洋溢著笑容,真是比過年還要喜慶。每個人都高興的討論著他家公子,比這更開心的是,陸伯父的豪氣,直接每個人都發了許多賞錢,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門口的過路人也會來湊熱鬧,說著些恭喜的話。突然人群中鑽出來一個人,直接大聲嚷嚷著:“什麽情況呀!”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陳伯遠,他也看到了我,向我揮手打招唿。我招手讓他過來,他好奇的說道:“這陸府怎麽迴事呀,大清早的,鞭炮聲隔了好幾條街都聽到了,我還以為陸景宸他要成親了。”我斜眼看他,無語道:“是比他成親更重要的事。”“是什麽?”我則招手示意他靠近些,耳語道:“昨天迴來後我與他吵架,把他氣的開口說話了。”那陳伯遠眼睛瞪得像銅鈴,“啊”了一聲,顯然是驚呆了。而後直接豎起來了大拇指,打趣道:“還是你雲小姐有本事,想當年他家不知請了多少名醫,吃了多少靈藥。都不如你這伶牙俐齒呀!在下真是佩服呀!”說完還戲謔的彎腰拱手作禮。看著他那樣子,我雙手環抱於身前,挑眉得意的說:“那是,他要是早些年遇到我,怕是又會氣的不想說話了。”我倆在門口打趣那陸景宸。笑得是前仰後合。突然那陳伯遠笑聲戛然而止,沉重的說道:“他不說話的時候都挺駭人的,說了話豈不是更能噎死人。”我擺擺手輕飄飄的說:“他現在還不至於,等到他能罵人了,我就迴家去了,又罵不到我,有什麽關係呢。”“說的也是。不過,今天這樣的好日子,我們去找他出去玩吧,順便幫他找找說話的靈感。”我如醍醐灌頂般拍拍腦袋,大讚他的想法。我現在身負重任,正愁怎麽教他,有陳伯遠在旁協助,我也不至於孤軍奮戰。我讓那陳伯遠先等會,我去找陸景宸…


    看到那陸景宸遠遠的在前麵走著,我一邊跑,一邊喊他站住,可他好似沒聽見一般,越走越快,我隻能加快腳步,跑到他麵前,擋住他的去路。跑的我都站不穩,搭著他肩膀,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喊你沒聽到嗎,你可以說話了,耳朵又不好使了麽,不行了,讓我先喘口氣。”說完,直接坐在走廊的欄杆上。他則柱子一般直挺挺的立在那,忽閃著大眼睛看著我。我趕緊頭轉向一邊對他說:“你別這樣看著我,看的我心慌。”他則眼眸溫柔,嘴角含笑,彎腰拍我後背順氣。待我氣息平穩了,便給他說了陳伯遠的建議,他則停了動作,站直身子要走。我直接拉住他衣袖,竟有些哀求他,他冷冷的迴了句:“不去。”我眼睛亮了,激動的說:“你看,你又多說了一句,走吧,外麵花花世界迷人眼,總能刺激你說更多的話的,走吧!”他甩開我,徑直走了,還留下一句:“說了不去。”我一看,沒戲,算了,迴了陳伯遠,過兩天再出去吧。


    陸景宸迴想起剛才在門口看到的畫麵:那倆不時耳語,打鬧,笑的那樣開心,還拿我開玩笑,沉浸其中,我在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他們竟然沒有察覺。臉色不禁陰鬱,眼眸幾經明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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