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鬟都是第一次到塞北,雖然舒然早早地準備了保暖的衣物,可有兩個還是生了凍瘡,連路都走不得,舒然又讓大夫給她們開了藥,順便也為府中的仆人配發一些防凍的藥膏,一時間府裏的仆人都對這位女主子讚不絕口,禦下之道就是這樣,你給他們金銀賞賜,他們會感激,但卻有種理所當然的情緒在裏麵,但從小處著手,收獲會更大。


    蘭簾在小廚房裏燉了濃濃的雞絲碧玉粥,親自拿食盒裝了往舒然屋裏送去,剛到門口,卻見青玉急急從外麵跑來,大冷天的居然滿頭大汗,她不由輕喝:「做什麽這樣急躁?衝撞了王妃怎麽辦?」


    她如今年歲漸長,雖然仍是活潑性子,卻也不是當初那毛糙的丫頭了,說起話來也有幾分威嚴。


    「蘭簾姐姐,」青玉忙停了下來,朝她行了禮說道,「韓家老夫人來了,還有韓家其它幾位夫人。」


    韓家?蘭簾心裏奇怪,但也不攔了青玉在王妃麵前露臉的機會,說道:「那快去向王妃稟報吧,別那麽急躁,穩重點。」


    青玉一喜,「是。」


    蘅院裏,舒然坐在軟榻上,身上隻穿了薄而保暖的貼身小襖,外麵罩了一件白狐裘,此時正歪著看賬本,手中捂著一個暖爐,頭發鬆鬆挽著,十分悠閑自在,蘭屏則在她旁邊的小幾旁坐著,聽她吩咐,時不時拿筆在紙上記著什麽。


    肅王府裏的事情她之前就已經了解過,下人們也是按照她之前的布置工作,有條不紊,她要做的就是重新理一下塞北這邊的商鋪、商隊,這可是重要的經濟來源。


    「王妃,」蘭簾行了禮,就把粥擺了上來,「您午飯都沒怎麽吃,身子支不住的,還是喝點粥墊墊吧。」她把勺子遞給舒然,又說道,「青玉妹妹有事稟報呢。」


    「哦?」舒然放下賬本,接過勺子攪著粥,聞言看向了青玉。


    青玉連忙道,「啟稟王妃,韓府遣人來報,說韓家老夫人和其它幾位夫人要來府上拜訪,如今已經在路上了,估摸快到了。」


    舒然手一頓,「韓家?」


    「是。」


    舒然心底一笑,現在知道來了?她原本以為韓家的人夠聰明,她來到塞北之後一直沒說去韓府,就已經擺明了態度,若是夠聰明就應該早早地自己過來,卻捱到了今日。


    他們是趙寧川母族沒錯,可是……若是她一開始不把位置擺正,那以後麻煩很多,而這個關係就是……於情上,她是外孫媳婦,於法於理上,她是宗室王妃,他們是臣。


    「不用急,等人到了就帶到明月廳去。」舒然喝了一口粥,滋味香滑,讚了蘭簾一句,「手藝見長啊!」


    「王妃喜歡就好。」蘭簾笑得開懷。


    韓家人來得很快,舒然剛喝完一碗粥,青玉又來報了,前院的丫鬟已經引著她們去了明月廳。


    「更衣。」舒然漱了口,丫鬟們服侍著換了一身衣服,高貴卻不厚重,恰到好處地把王妃的派頭擺了出來,卻又不是那麽正式。


    舒然領著丫鬟前往明月廳,肅王府的變化讓舒然心驚,她剛到的時候還以為走錯了地方呢!沒想到趙寧川居然把她的話那樣放在心上,在她走後就命人裝修肅王府,除了她親自栽的那些小樹苗,其餘的全是移植過來的樹木,如今見不到綠葉,卻能看到那粗壯的樹幹,如今的肅王府,也算得上庭院深深、花柳成蔭了(春天才能)。


    明月廳外的丫鬟遠遠見了舒然,就已經朝裏麵通報了,待得她含笑進入,韓家眾人已經起身恭候,齊齊行禮,當先的老夫人趙氏說道:「老身攜眾兒媳,見過王妃娘娘。」


    舒然這些年皮笑肉不笑的功夫見長,笑盈盈地說道:「老夫人多禮了,快快請起吧。」卻是在受了禮之後才說這話,伸出右手輕輕扶了那老夫人一下。


    舒然在主位落座,韓家眾人按輩分依次而坐,老夫人坐在舒然下首,此時低頭說道:「之前老身臥病,家人忙著照料,硬是沒早早來向娘娘問安,實在是罪過,如今大好了,才敢前來拜訪,隻望娘娘不要怪罪才好。」老夫人是個長相嚴肅的人,說這話時也沒有什麽:表情變動,顯得有些呆板生硬。


    「呀,老夫竟然病了?」舒然明知道她在睜眼說瞎話,也做出吃驚的樣子來,「我居然不知道呢,也怪我初到塞北,事情繁多又沒個頭緒,加之覺得貴府有什麽要事王府應該能知道一二,也就沒去在意,哪想夫人竟病了呢!待會兒讓丫鬟收拾些藥材送去,好歹彌補下。」


    老夫人忍不住抬眼看了麵前的肅王妃,隻見通身氣派雍容,帶著些京中貴女的驕傲,卻又掛著和煦的笑意,明明語氣那麽和氣,卻又是句句機關,讓人無縫可鑽。


    她說自己生病,意指她身為晚輩卻充耳不聞,孝道有虧,她就說她事務繁雜,還暗指是韓家故意隱瞞消息……看來,自己的試探也可以到此為止了,這肅王妃,不是個軟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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