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是個好日子,宜嫁娶,肅王府和永寧侯府所有的準備都在這一天派上了用場。


    小張氏前個晚上幾乎是徹夜未眠,每一個細節都仔仔細細地交待清楚,待到後半夜才淺淺睡了一會兒,老夫人和孫氏說了大半晚上的話,從舒然出生開始,嘮嘮叨叨地說著那些久遠的趣事,說著說著又收到了她的幾個兒子身上,一時間難免傷感,孫氏在一旁勸慰。


    李氏則在舒然房間裏,拎著她的耳朵,抓著一本春宮圖,對她進行了大半晚上的婚前x教育。


    舒然深切覺得,若她真的是個土著,十幾年都不知道男女之間可以這樣,那現在婚前一骨碌地給她說出來,一定會被嚇死,那視覺衝擊……實在和這十幾年的教育不符啊……


    「這種事……女子不會也沒什麽啊……」舒然心裏嘀咕,但卻誤解了李氏的意思,許多父母教這些,並不是要女兒「會」,而是想要讓女兒減輕些痛苦罷了,身子是自個兒的,男人可不會心疼。


    舒然麵紅耳赤地接受了半晚上的教育,加之明日是她的大好日子,心裏激動,根本睡不著,隻是後來眯了一小會兒,雞還沒叫呢就又被揪了起來。


    蘭屏、蘭簾服侍著她沐浴,按照小張氏交待地上了香膏和花露,全身都白嫩香滑。之後穿了一件輕便的外袍坐著,房門就被打開來。


    舒然使勁睜著眼,隻見有兩個陌生的嬤嬤領著一個婦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八個丫鬟。


    那嬤嬤眼生,但舒然知道她們定是宮裏派來的了,瞧身上那富貴,便是一般夫人也比不上的。


    「老奴見過小姐。」兩人齊齊朝她行禮,神態恭敬。


    「兩位嬤嬤請起,不必多禮。」舒然現在瞌睡也散了些,說道,「太後娘娘厚愛,讓兩位嬤嬤前來照拂,舒然謝過了。」她朝蘭屏點點頭,蘭屏會意,從一旁備好的托盤裏取出兩支白玉簪和一袋小金花,遞給兩人,「今日我們小姐大喜,兩位嬤嬤也沾沾喜氣。」


    簪子成色極好,小金花份量十足,兩人宮中行走半生,什麽沒見過?要緊的不是錢財,而是這份體麵,皇上跟前得臉的王爺就這麽幾個,可不是人人都能有這份榮耀來伺候的。


    「謝過小姐。」兩位嬤嬤連忙喜滋滋地謝恩,其中一位寶藍纏枝禙子的說道,「老奴姓元,旁邊這位姓王,以前是在太後娘娘宮裏,今日奉命來伺候小姐洗漱的。」


    舒然點點頭,又往旁邊看去,見那個婦人穿著雖然得體,但卻不是多麽名貴之物,便知這是今日的梳頭娘子了,那娘子神情有些緊張,見她望過去便急忙行禮,「奴家見過小姐。」


    舒然點頭,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對蘭屏說道:「不早了,開始吧。」


    「誒。」蘭屏脆生生地應道。


    小張氏給府裏的丫鬟都發了一身上等的綢衣,每人配了一支小巧的金簪,還特意發了上好的胭脂水粉給她們,為的就是叫在這一天裏添些喜氣。


    丫鬟們在永寧侯府日子本就自在些,主子不隨意打罵,管事們也不敢隨意欺淩克扣,所以各自都有些小私房,此時把那平日舍不得戴的收拾拿出來,還真讓整個房間有些珠光寶氣的意味來了。


    蘭屏和蘭簾樂得臉上都快開了花,忙前忙後地伺候著舒然洗麵、漱口。


    那梳頭娘子從自帶的匣子裏取出一根長線,又淨了手熏了香,這才拿起來給舒然絞臉。


    棉線來迴在臉上絞著,有些微微的刺痛,還好她臉上寒毛本就不多,不然這下可又疼又羞了。舒然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為了這一天,受點痛又算什麽?


    絞好了臉,又重新淨麵,然後上了一層薄薄的香膏,元嬤嬤負責給她上妝,王嬤嬤整理她待會兒要穿的吉服,梳頭娘子就負責給她梳頭,其餘丫鬟打下手。


    舒然有些擔心,就怕元嬤嬤把自己弄的濃妝豔抹的,到時候趙寧川都認不出來,好在她看了幾眼元嬤嬤熟練的手法和已經打好的底妝,終於放了心。


    梳頭娘子顯然是經常給京中貴人們服侍,熟悉每種華貴的發飾,宗親的發飾也有講究,要看地位和品級,今日舒然梳的就是五鳳朝陽髻,看著那漸漸成型的發髻,舒然從沒發現自己的頭發這麽多,而且這半成品上麵就已經插了四五支大小簪子、花鈿,待會完了還要戴大釵和花冠,怎一個重字了得!


    舒然為自己的脖子默哀……豆#豆#網。


    梳頭、上妝就折騰了整整一個時辰,大功告成的時候,舒然看著京中那端麗中透著幾分明豔的臉,配上那高高的發髻,倒有了幾分威嚴氣勢。


    「吱呀……」房門被打開,一個小丫鬟說道,「小姐,老夫人和幾位夫人來了。」


    「祖母。」舒然剛站起來,就見小張氏三人圍著老夫人走了進來。


    老夫人昨日半宿未睡,但一想到這是孫女的好日子,那些傷心難過的念頭就沒了,精神也好起幾分,此時她穿著一品誥命夫人的服飾,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瞧著倒是比孫氏要精神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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