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梵音處理好事務迴到帳篷後,心口的鮮血再也忍不住,一口吐出。


    她捂著胸口,疲憊的走到床榻上,剛剛走進蘇亦安的帳篷時,不知道為何五髒六腑突然抽痛起來,就像有無數把利刃刺向五髒六腑,在裏麵剜著她的血肉。


    她扯開胸口的衣服,冷白的皮膚上麵有紫色的線條若隱若現,她大驚,猛然扯開,一朵妖冶的紫色花瓣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心口上。


    她想起巫啟的話,這種蠱應該是教他的桁蠱的那人教的,而與天界有關的唯有那個罪神,不知道顧景瀾殺了他沒有。


    她強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隻是嚐試了好幾次都站不起來,隻能放棄。


    她開始忍著疼痛,再腦海中一遍遍的尋找相關的記憶,希望自己能在天界的藏書中見過這種蠱術。


    但是很可惜,她對蠱術的興趣不高,先前的桁蠱因為是上古蠱術,加之她去找木筠的時候,偶然聽木筠提過一嘴,來了些興趣,便去查閱過一些古籍,隻是她對任何事一向三分鍾熱度,看了一下,覺得沒意思便沒有管了。


    所以她根本不認識這種蠱術。


    額頭上虛汗越來越多,她像隻煮熟的蝦一樣在床上蜷縮成一團,被褥床單亂成一團。


    她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個字——痛,痛入骨髓,痛到連唿吸都是一種痛苦,所以連有人進來都沒有一絲察覺。


    俞煦陽掀開帳篷,入目的就是宋梵音痛的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樣子,嚇到他一哆嗦,直接將裝著食物的托盤丟到地上,飛也似的衝到床邊,緊緊握著宋梵音的手,源源不斷的輸送靈力,試圖緩解她的疼痛,“公主,你怎麽了?”


    “顧…………”宋梵音艱難的睜開眼,看到是俞煦陽,嘴巴一張一合,想說些什麽,卻痛的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俞煦陽見她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心中更加焦急,“我去找醫師過來!”


    俞煦陽說完就放下緊握著的手,準備往外麵衝,卻被一道極小的力氣拉住了衣角。


    俞煦陽急的滿頭大汗,見她拉住自己,下意識的以為她還要強撐著,不想暴露自己的傷勢,情急之下連聲音都不由得大了幾分,“慕容墨叛變,經此一戰,其餘國家再無反抗之力,你還瞞著自己的傷勢做什麽!”


    “顧……蠱……蠱……”她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顧?


    蠱?


    !!!!!!


    俞煦陽被自己心中的猜測嚇得大驚失色,他先前在外麵聽到謠言說有人給公主下了蠱,是因為這個嗎。


    “是蠱對嗎!你中了蠱!”


    他見麵前的人很輕很輕的點了點頭,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耳邊嗡嗡的直響,似有什麽東西在他耳邊炸裂開來一般。


    那人說無解……


    一個月後會死……


    無解……?


    會死……?


    這四個字縈繞在他的耳邊,直到宋梵音痛苦的呻吟聲,才將他的神誌喚醒。


    “我去找藍城,藍城一定有辦法!他是藥宗的宗主,他的醫術天下無人能解!”巨大的恐慌之下,讓他不如往日冷靜,也沒了往日的聰慧。


    宋梵音微微的搖了搖頭,“顧……神……”她強撐著意識,艱難的說著這兩個字。


    俞煦陽隻能聽到一股氣音,不由的將耳朵貼近她的唇邊,這才聽清那個神字,連同還有顧字。


    俞煦陽瞳孔微微一縮,臉上露出一抹驚喜道,“你是要我去顧景瀾手上找罪神的神魂對嗎?”


    宋梵音閉上眼睛,再艱難的睜開,算作點頭。


    “好,我現在就去找顧景瀾,你等著我!”


    說完用法術拚命的跑,他不能讓顧景瀾殺了那個罪神!


    俞煦陽找到顧景瀾時,他正坐在書案前發呆,書案上放著魂盅,俞煦陽一進來看到書案上的魂盅,眼睛不由的亮了幾分,衝上前去將魂盅抱在懷裏。


    見俞煦陽一腦門的汗、氣喘籲籲的突然衝進來抱著書案上的魂盅,不由得一驚,忙問:“出什麽事了?不要急,先緩一緩。”


    “罪……罪……神……你……殺……了……沒……”


    顧景瀾一愣,沒想到俞煦陽這麽著急是問他這個,便道:“戰爭即將取得勝利,我想紫兒知道了會很開心,若是我再殺了罪神替她和她的父母報仇,她一定會更加開心。”


    說著他的嘴角帶了些笑,眼中也隱隱有淚水。


    “什麽!!?”


    “你剛剛殺了他!!”


    俞煦陽眼中盡是驚愕,不相信的將手中的魂盅打開,那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魂盅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俞煦陽紅著眼眶質問道:“你殺了他做什麽!?”


    顧景瀾被俞煦陽的一係列行為和神情搞得雲裏霧裏道:“你到底怎麽了?他一個作惡多端的罪神,我為何不能殺?”


    “你殺了他,公主怎麽辦……她怎麽辦啊……”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從他猩紅的眼眶落下。


    顧景瀾被俞煦陽的話搞得更懵了,“殿下怎麽了?他……”


    顧景瀾的話還沒說完,俞煦陽突然又跑走了。


    顧景瀾見此連忙跟上。


    ——


    “公主,他死了……”他緊緊的握著麵前人的手,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宋梵音的眼眸微不可察的一縮,嘴巴一張一合的,卻連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我不會讓你死的!”俞煦陽眼中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宋梵音已經痛的徹底失了意識,看著麵前哭泣的人,想安慰,卻說不出話,瞳孔漸漸渙散起來,眼皮慢慢閉上,聽著耳邊的哭泣聲,漸漸的昏睡了過去。


    跟在俞煦陽身後的顧景瀾直接僵硬在原地,瞪大了雙眼,宋梵音要死了?


    怎麽可能?


    她,剛剛不還是在戰場上殺敵嗎?


    顧景瀾沒有聽到有關宋梵音中蠱的謠言。


    他走上前去,艱難的開口問道:“俞煦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是他的想的那迴事嗎。


    良久,俞煦陽才啞著聲音迴答:“她中了蠱,天界的蠱……”


    顧景瀾瞳孔猛然收縮,他終於明白剛剛俞煦陽那麽著急的詢問他有沒有殺了罪神……


    “對不起……”


    俞煦陽沒有迴話,二人沉默的在帳篷裏麵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小小的聲音打斷了帳篷裏的沉默,她的嘴裏開始胡言亂語,似是出現了夢魘,小聲的呢喃,“皇兄……不要……問……求……救……他……陸……哥……安……”


    俞煦陽失神的聽著,他聽不懂她在說什麽,隻能模模糊糊的聽清一兩個字,他知道公主身上有秘密,現在他卻一點都提不起興趣來。


    這場難以忍受的痛持續了近五個時辰,直到午夜才停止,顧景瀾不知何時離去,俞煦陽一直在床前守著宋梵音,不曾離開過片刻。


    他也受了不小的傷,直到半夜見宋梵音不再蜷縮在一起,傳來平緩的唿吸聲後,再也支撐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宋梵音動了動手,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溫熱的大手緊緊的握著,宋梵音緩緩的睜開眼,看到一張英俊的側臉枕在自己床邊。


    看清的一瞬間,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連唿吸都不由自主的輕了些。


    他昨天一直守在這裏嗎,為什麽?


    她出神的看著俞煦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感覺,或者說她忘了這個詞叫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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