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帝靈神劍插進青瓷地板上,地板因劇烈的衝擊力,以帝靈神劍為中心,出現一圈圈的蜘蛛裂痕,所有人被衝擊力彈的忍不住倒退幾步,心中的驚訝難以掩飾。


    洶湧澎湃的靈力湧入筋脈,劇烈的疼痛從全身每一處傳來,她咬緊牙關,不讓一絲聲音泄露出來。


    聲音可以壓製,嘴角流出的鮮血卻無法壓製,被勝陽等國的士兵看到。


    俞煦陽看著那道微微顫抖的身影,再也忍不住想衝上前去,卻被身邊早有準備的顧景瀾按住。


    “俞煦陽,你冷靜些!”


    “我怎麽冷靜!!”他最愛的人在他麵前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他要怎麽冷靜!


    顧景瀾無法反駁,沒有人可以看到自己深愛的人在自己麵前受傷,還無動於衷,就像他恨不得不顧一切的去找那個罪神,殺了他,將他碎屍萬段替紫兒報仇。


    可是這是在戰場,縱使他如何想,也隻能壓製下來,戰場上先是將士,後是自己,他不可能像從前一樣了。


    他手中的力道依舊不減,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話,“這是命令。”


    “你要相信她,就像她守衛洛城那日一樣相信她。”


    俞煦陽聽此,劇烈掙紮的動作慢慢停止了,對啊,他要相信她,她那麽惜命的一個人,怎麽會自願送死,還有剛剛那句話——“俞煦陽,你要記住你身上還有毒。”


    她說過戰役結束後會解了他身上的毒。


    所以她不會死。


    這一切都是她的計策。


    他這麽安慰自己。


    過了一會兒,又像是過了很久,寂靜的大街上才再度出現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依舊冷漠,聽不出任何自斷筋脈之後的虛弱之音。


    “我這一生除去今日隻跪過一次,第一次下跪,我讓那些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是第二次,不知道這一次你們付不付的起我下跪的代價,受不受得了我這一跪。”


    “宸元太子多慮了,我們自然受得了這一跪,至於代價……”慕容墨冷笑一聲,“你人都在我們手裏了,還能有什麽代價?靠著宸元國那些剩餘的烏合之眾嗎?沒有你,攻下宸元指日可待!”


    “嗬。”宋梵音語氣不明的冷笑一聲。


    而後眾人人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尊貴的太子殿下朝著對麵下跪,哪怕是下跪依舊頸背挺直,昂首挺胸,他們看不到她的神情,卻依舊知道她的臉上一定看不到絲毫屈辱之意。


    “放人!”


    她跪在街道中間,所有的宸元百姓從她身邊一一走過,他們都抹淚自責的看向這位救了他們的太子殿下,屈辱仇恨的看向勝陽等國。


    直到所有百姓都走到她身後,她才站起來,朝著前方走去。


    身後的士兵沉重的看著這一幕,他們不明白太子殿下為何要不顧自身安危,甚至自斷筋脈,去救三百百姓,那隻是三百,不是三萬,甚至連三千都不是。


    這樣值得嗎?


    這個問題縈繞在所有將領和士兵的耳邊。


    無人能解答他們的疑惑與問題。


    但他們心中對太子殿下的敬佩之情更重。


    他們相信,若是它日太子殿下登基,定會是位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被宋梵音救下的百姓亦是淚眼婆娑的看著前方纖細瘦弱的背影,看著她的眼神愈發虔誠和敬重。


    俞煦陽握緊拳頭,逼迫自己不要衝上去,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她的計劃,可心中依舊不想她受傷,不想她被人羞辱,哪怕這隻不過是計劃中權宜之計,他依舊不願。


    可他無能為力。


    他隻能一次又一次的感到深深的無力和自卑,不管他多努力,不管他如何拚命的追趕奔跑,他永遠都追不上她的腳步,永遠隻能無力的在後麵看著,看著她受傷,看著她做任何事,而他什麽都做不了,甚至連代替她都做不了。


    “顧景瀾帶著將士退至平城二十裏後,駐營紮寨,不可擅自行動。”這是他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很快,宋梵音走到了敵軍麵前,慕容墨身後還有一人,那人戴著麵具,朝她說話,“宸元國的太子殿下,久仰大名,今日得以一見才發現原來是熟人啊。”


    宋梵音抬起眼眸看向他,那人緩緩摘下臉上的麵具,露出一張青年人的麵容,一張見過幾麵的人臉出現在她的眼前——巫啟。


    宋梵音心中微微驚訝,巫啟竟然從巫卓的手底下跑了出來,那巫卓知道這件事情嗎?


    巫啟從宋梵音神情中看出她認識他。


    “太子殿下竟然還記得我,當初若不是你,現在一統南疆的就是我!”巫啟麵色猙獰的道,“你毀了我精心設計的一切!害得我的謀劃落空,你知道我有多想殺了你嗎!現在你終於落到我的手裏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慕容塵也是咬牙切齒的看著她說道:“來人!給她把我帶走,好好的招待招待!”


    宋梵音被人推搡著往前走,“別碰我!”,在她警告之後依舊還有人敢推搡她,她直接一個眼神看過去,推她的士兵立馬被她淩厲的眼神嚇得一瞬間僵直。


    他們怎麽忘了,眼前這個人可不隻是一位簡簡單單,嬌生慣養的太子,還是川陽大陸如今最厲害、最年輕的的修者。


    哪怕現在淪為人質,自斷筋脈,也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惹的起的。


    而後再也沒有一個人敢推搡宋梵音,個個都在她身邊大氣不敢喘的跟著,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宋梵音身邊的護衛呢。


    ——


    宋梵音很快便被帶到敵營裏,她被生擒的消息早已傳遞到各國之中,各國首領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見她。


    “宸元太子,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這麽快就生擒你了!”將領看著手腳帶著鐐銬的宋梵音,哈哈大笑起來,“真的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手腳上的鐐銬都是玄鐵所製,玄鐵所製的鐐銬有壓製靈力的作用,連半神強者都不一定弄不開,更何況現在一個被自斷筋脈的廢人。


    玄鐵鐐銬沉重無比,但它的重量絲毫不影響宋梵音的行動,她依舊像從前一樣,頸背挺直,從容淡定的走著。


    “不過是用些肮髒手段罷了,也不知這位將領有何臉麵笑的這麽開心。”宋梵音嘲諷一聲。


    “你!”那名將領也是個暴脾氣,臉一紅,大怒的的指著宋梵音。


    慕容燁的聲音傳來,“宸元太子今日不過是個階下囚,還真是一如既往囂張的很呐。”他陰鷙的看向宋梵音。


    她可是在九年前斷了他十八根肋骨,十八根啊,那種痛他現在還記得,他在床上躺了近半年才能下床。


    不僅如此,她還害的他顏麵全無!


    被各國太子恥笑!


    “慕容太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宋梵音看向他笑道。


    那笑在慕容燁看來就是在嘲笑他一般。


    慕容燁大怒,剛準備給宋梵音一點顏色瞧瞧,卻毫無預兆的一口鮮血吐出,眾人大驚,連忙喊醫師過來。


    宋梵音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看來慕容墨出手了,慕容燁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慕容燁不知道從何時起,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大不如從前,甚至時不時會出現靈力停滯這種情況。


    他私下看過無數醫師,甚至在還未對宸元國開戰時,特意去藥宗請求藥宗宗主替他看看,卻依舊沒有查出什麽異樣來。


    一次偶然下,遇到一名遊方神醫,那神醫一眼看出他的病症,隨後對症下藥,他吃了好些時日,身體果真慢慢好了起來,靈力停滯的情況也消失不見,原以為好了。


    未曾想今日一怒之下竟然一口鮮血直接吐了出來。


    慕容燁出事後,其餘人也沒心思再管宋梵音,宋梵音被帶到牢房之中,她邊走邊細細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牢房裏沒有關多少人,忽然她餘光一瞥,看到了一個人,大腦不經思考的一個箭步衝過去大喊,“蘇亦安!”


    她看到蘇亦安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躺在牢房的地板上,身上是隨處可見的傷口,白色的衣服上全是幹涸的血跡。


    身旁的押送巫啟還以為宋梵音終於要反抗了,瞬間警惕起來,反手就是一掌打在宋梵音的背上


    這一掌巫啟可用了十成十的靈力她的傷本就沒好,剛剛又自斷靈力,一掌就被巫啟打出一口鮮血。


    突然宋梵音腦海中靈光一閃,連忙放開抓著牢門的手,蘇亦安一定是被蘇玥歡的事情所牽連,她現在對蘇亦安表現的越關心,反而對他越不好,到時候讓慕容墨想辦法把蘇亦安救出去便好。


    她不能亂了方寸。


    押送宋梵音的人見她突然又安靜下來,心中的警惕不減,個個緊張的看向宋梵音。


    宋梵音平複心情後,開口道:“走吧。”


    說完率先走了起來,獨留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巫啟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一幕。


    ——


    宋梵音坐在肮髒的牢房裏,壓下自己對蘇亦安的擔心,開始盤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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