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給你這個選擇的機會。”


    意料之外的,席亦和並未動怒,甚至還饒有趣味地摩挲著手中的瓷杯:


    “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席亦安不假思索道:“賭什麽?”


    “完成學業後,隻要你不打席氏的旗號、不用席氏一分錢、不做傷風敗俗有辱門風的事,你去幹什麽我都不管你。”


    “可如果你在外麵混不下去不得不滾迴家——”


    金絲鏡片下,犀利如刃的目光仿佛要將席亦安整個剖開:“——那麽你就得和從前一樣,聽我的安排。”


    “好!成交!”


    鏗鏘有力的迴答仿佛還縈繞在耳畔。


    記憶收束,席亦安懸著的心終於釋懷地吊死了。


    從小白那裏得到相關事件完整記憶後,她揉了揉因瞬間接收過多信息而酸痛的太陽穴,千言萬語化作一字:


    “靠!”


    別人都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到她席亦安這就成了前人挖坑後人遭殃。


    事實證明,高端的敵人往往以自己的形式出現。


    傍晚,當累得跟涼拌死狗一樣的席亦安剛下課就被段姐拖上飛往滬上的飛機時,辛澄剛結束品牌活動。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提著綴滿香檳金亮片的禮服裙擺跟在她身後。在紅毯兩旁排山倒海般的應援聲中,辛澄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向粉絲們揮手告別,跨入保姆車離開現場。


    粉絲們目送著保姆車消失在視野之中,這才三三兩兩散去。


    車門關閉的一刹那,辛澄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


    她踹掉腳上昂貴且不舒適的高跟鞋,漂亮的眉眼皺成一團,不耐煩道:


    “下次別給我接這種活動,又吵又煩,還得站這麽久,真是累死人了……”


    經紀人孫玄連連稱是,一旁的助理連忙有眼力見地給辛澄遞上早就準備好的蠶絲拖鞋和奶昔。


    以辛澄現在的地位早已不需要依靠經紀人的人脈過活。相反,孫玄等人得靠著她才能保證自己的收入。


    許是車內較活動現場更為安靜清涼,辛澄的火氣稍稍平息,沒好氣地接過吸管杯。


    助理見狀暗暗鬆了口氣,然而沒等她這口氣吐勻乎,裝著滿滿奶昔的吸管杯突然劈頭蓋臉地砸過來!


    “我都說過一萬遍了!我的奶昔要冰鎮的!不是冰沙的!這裏麵有這麽多冰渣子我怎麽喝啊?生病了耽誤行程你給我付工資嗎?”


    辛澄一把攥住助理的衣領將她拽到麵前,低垂的雙目布滿血絲,令人不寒而栗:


    “我給你發了這麽多工資,你就是這麽敷衍我的,嗯?”


    發梢、睫毛、臉上的奶昔和果肉滴答流淌,被砸到的額頭幾乎是瞬間紅腫。


    即使滿身狼狽,助理依舊不敢反駁。她隻是哆哆嗦嗦地道歉,驚惶的神色像極了某種受驚的小動物。


    看著眼前人這副可憐樣,辛澄不知想到了什麽,隻是沒等孫玄來勸,她就懨懨地鬆開了手,嫌棄道:


    “滾下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將助理趕下車後,辛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車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孫玄入行二十多年,什麽樣的藝人都見過,可他從未猜透過辛澄的想法。


    半晌後,見辛澄沒有再發作的意思,孫玄小心翼翼道:


    “今晚沒有其他工作行程了,冷總那邊下午派人來問過……”


    “先迴家,七點讓人來接我,今晚我和阿媛有約。”


    辛澄閉著眼睛打斷孫玄的話。


    “可是冷總那邊……”


    “我的事你不用管。”


    辛澄說出的話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孫玄不敢多問,隻是照她吩咐的安排下去。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城郊某會員製娛樂會所後門,一輛低調的赭色轎車停在門前。


    辛澄剛下車,一人越過門口的侍者迎上來熱絡地挽住她的臂彎:


    “澄姐姐,你的空檔期可真難等!”


    言語表麵看似抱怨,實則親昵非常。


    隻見這人身著一套象牙白裙裝,一頭栗色短發如水般柔順細膩,手腕上貝母嵌鑽的手鏈在燈光下分外耀眼。


    一雙兩頭尖中間圓的貓眼甜美中透露著幾分鋒芒,好似一塊香甜精致的三層糖霜蛋糕中暗藏的針尖,碰上不知情的,一口下去便是滿嘴鮮血。


    若是時尚圈內人士就會立刻認出,這身剪裁簡單卻不失質感的裙裝是上個月h家大秀上的新品,非年消費達到相當檔位的客戶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拿到成衣。


    身為這家知名會所的繼承人,封媛那占據一整棟別墅的衣櫃裏塞滿了諸如此類的衣物。


    見到來人,辛澄神色鬆動,伸出指尖一戳她眉心,失笑道:


    “還貧?以我們兩個的交情,你想見我還需要等空檔期?說一聲不就行了?”


    封媛撅起嘴摸了摸眉心,小聲嘀咕道:


    “我隻是不想耽誤你工作嘛……”


    沒等辛澄說話,封媛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就往會所內走去:


    “今天叫澄姐姐來可不隻是為了玩,我可是有好消息告訴你!”


    “哦?什麽好消息?你要出新專輯了?“


    “是,也不是。”


    揮手趕走了侍者,封媛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


    “提示一下,這個好消息和澄姐姐你最近最煩惱的問題有關哦!”


    “我最煩惱的問題……”


    辛澄沉思片刻,而後突然反應過來,半信半疑道:


    “難道是……席亦安?”


    “bingo!答對啦!”


    封媛合掌笑得燦爛,耳畔的發絲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愉悅地晃動。


    “澄姐你還不知道吧,我前些日子簽上寰宇的新同事要錄製簽約後的第一張專輯了——”


    說到這,她托著下巴,彈指將冰塊當啷一聲擲入酒中,俏麗的臉龐笑容迷人:


    “——是和澄姐姐最討厭的人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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