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半會想不到要說些什麽,席亦安索性用房卡刷開房門。


    “你……”


    “你……”


    關門聲響起,兩人突然不約而同開口,又同時愣在原地。


    “……你先說。”


    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席亦安忙不迭將這個說話的機會拱手相讓。


    “席亦安,你知道江雲澄是誰嗎?”


    將花放在茶幾上,左蘭亭對上席亦安的目光。


    他薄唇輕抿,狹長鳳眸平靜如水,卻帶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江雲澄迴歸家族僅僅數年就從籍籍無名之徒變成老威斯特雷最欣賞的繼承人。”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你是怕自己死得不夠快所以提前找人把你賣了嗎?”


    語氣一如既往帶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漠,但他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薄怒卻騙不了人。


    因為在左蘭亭眼裏席亦安心思單純對人熱情,很容易被騙。這種認知讓他不由自主忽略了心底不知何時泛起的酸意。


    生氣?


    席亦安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左蘭亭今天是吃火藥了嗎?他為什麽要生氣?她和江雲澄的交易難道會影響左家的股價?還是說他們兩個本來就有仇?


    即便如此,席亦安還是下意識地縮起了脖子。雖然她不知道他在生氣什麽,自己又在心虛什麽。


    麵對左蘭亭鋒利如鷹隼的目光,席亦安不自然地拿起水杯:


    “……我隻是日行一善。”


    “日行一善?”


    左蘭亭笑了,氣笑的。


    他挽起襯衫袖口,直截了當地揭穿了席亦安的謊話:


    “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麽好心的時候?江雲澄給了你多少錢?”


    席亦安磨磨蹭蹭地伸出五根手指。


    左蘭亭眉頭微蹙:“五萬?”


    “……五十萬。”


    席亦安喝了口水,猶豫片刻後又添了句:


    “美金。”


    左蘭亭:……


    別的不說,江雲澄的情報工作做得倒是很準確,投其所好這一點他算是做到了極致。


    五十萬美金,對於還未繼承家業的江雲澄來說雖不至於傷筋動骨,但的確不是什麽小數目。


    更何況他從來不做無謂的付出,這次絕對是下定了決心。


    看著漫不經心觀察茶杯花紋的席亦安,左蘭亭放在膝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握緊。


    與此同時,名為“難堪”的感覺浮上心頭。


    他在生氣什麽?


    是眼前這隻沒良心的狐狸眼裏隻有錢?還是她對誰都熱情洋溢實際上又誰都不在乎?亦或是她總是這樣三番五次將自己陷入險境卻對自己的安危漠不關心?


    不論是因為什麽,以他現在的身份都沒有立場過問。隻一句——“她和你是什麽關係”就能堵住他所有未說出口的質問。


    這種心情,席亦安她不會明白。


    想到這左蘭亭眼眸低垂,長睫遮掩了某種情緒,原本精心抓好的發絲也落下一縷耷在額前。


    清冷的月光透過落地窗勾勒出他輪廓優越的側臉,銀輝恰巧為身影增添了幾分孤寂。


    “我知道他不簡單。”


    沉默許久,席亦安突然開口。


    江雲澄衣著舉止不凡,在小巷中麵對如此窮兇極惡之徒卻依舊鎮定自如,席亦安絲毫不懷疑即使她那時不出手他也能毫發無傷離開。


    可是有錢不賺王八蛋,她沒理由放過這一筆橫財,更何況這筆錢或許能計入任務金額,蒼蠅腿也是肉啊!


    錢財即將到手,她也毫發無傷,席亦安不知道左蘭亭一個毫不相關的人為什麽這麽在意這筆交易。


    她注視著沙發旁那道挺拔如鬆的身影,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探尋和疑惑:


    “那你呢?”


    對上左蘭亭抬頭投來的詫愕目光,席亦安站在窗前,一字一句將曾經左蘭亭替她受傷後問過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左蘭亭,你所求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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