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雖毫不客氣的數落著,但左蘭亭的目光卻沉靜而溫柔,唇邊甚至揚起一絲淺淡的笑意。


    “左蘭亭。”


    望向那雙湖泊般美麗的眼眸,注視良久,席亦安突然開口:


    “你長得這麽好看,平時應該多笑笑。”


    直白的話語和目光格外灼熱。


    左蘭亭不自然的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後他好似被火舌舔到似的,當下就移開目光。


    睫低垂掩蓋去眸中神色,左蘭亭別開臉,冷哼一聲:


    “其他本事沒有,甜言蜜語倒是信手拈來。”


    見有人膽敢質疑她拍馬屁的作用,席亦安自然得辯駁幾句的。


    她雙手托腮看著左蘭亭的側臉,不依不饒要道:


    “欸,你就說你喜不喜歡聽吧?”


    “我……”


    左蘭亭聞言轉過頭來,卻恰好搭上席亦安笑眯眯的眼神。


    直到這時他才發覺自己中了對方的計。


    席亦安就是故意在逗他。


    狡黠靈動的狐狸眼清晰倒映著他微紅的臉,左蘭亭好似觸電般馬上轉開臉,目光在地麵遊移:


    “無所謂,你……愛說就說,我也管不到。”


    “那就是很受用啦!”


    席亦安慣是會順竿子往上爬的,她笑嘻嘻的看著左蘭亭別過去的後腦勺,後仰靠在椅背上裝模作樣火上澆油:


    “哎呀,我也沒想到左老師竟然是個這麽口是心非的……唔!”


    話音未落,席亦安的嘴被人捂住。


    淺淡的木質香氣瞬間濃鬱,原本蘭花和烏木混合的清幽香氣此刻卻莫名讓席亦安感覺到侵略性的辛辣。


    就好像夜色中突然睜開的某種大型貓科動物的眼睛。


    讓人不由自主怔在原地。


    “就這麽喜歡拍馬屁?”


    左蘭亭的聲音凜冽如風,帶著少許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伊甸園裏出現了一條毒蛇,引誘他拋棄冷靜和理智,摘下樹上的蘋果。


    他的情緒開始被身邊細枝末節的事物牽動,例如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並他甚至還會在仔細解讀後為此感到糾結。


    這是愛嗎?


    左蘭亭不知道,他隻是遵從自己的心。


    “你和多少人說過同樣的話?”


    話剛出口左蘭亭就後悔了。


    席亦安和多少人說過同樣的話與他何幹?


    沒有人有這個立場去這樣質問一個獨立的存在。


    況且跟誰說話,說什麽話是席亦安的權利。


    她沒有義務向他解釋。


    因為他這樣的行為是極失禮冒犯的。


    別看席亦安表麵上嘻嘻哈哈但從她極低的分享欲就能看出她是個邊界感極強的人。


    自己這樣的舉動和話語一定會讓她討厭的。


    想到這左蘭亭一瞬間冷靜下來。


    他鬆開手,帶著歉意的語氣低了下來:


    “抱歉,是我失言了,你……”


    “這句話我隻說過一次。”


    席亦安的眼神格外平靜。


    她看著愣怔抬頭的左蘭亭,又一次重複:


    “隻和你說過。”


    少女的聲音被冰島室外的風裹挾著,摻了些許刺鼻的硫磺氣味。


    霎時間,周遭的嘈雜紛紛被一鍵清空,隻餘下細碎的生命痕跡昭示著左蘭亭的存在。


    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脈搏、唿吸。


    她說她隻和他說過這句話。


    這個認知像是幼貓的爪子,在左蘭亭心尖最柔軟的地方輕輕地抓了一下。


    癢癢的,帶著不真實的感覺。


    就在這時,左蘭亭身旁響起一聲輕笑。


    “開心嗎?”


    席亦安冷不丁打了個響指讓他迴過神來。


    她依舊笑得玩世不恭,仿佛是流連花叢片葉不沾身的浪蕩子:


    “畢竟我口才很好,誇人的時候從來不會重複呢!”


    聞言左蘭亭立刻明白了席亦安的意思。


    她在拿他打趣。


    “席、亦、安!”


    左蘭亭氣得滿臉通紅,他這次徹底轉過頭去,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這位席浪子。


    一旁,高書芹長篇大論的“童年迴憶”終於結束,導演譚祺和其他幾位嘉賓都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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