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你能體會得了我這種不甘與迷茫嗎?你知道嗎?就是曾經自己做什麽都是遊刃有餘,十七八的時候,覺得未來人生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還要去拚搏、好好考試好好考大學,將自己的青春燃燼,就為了未來更是一片璀璨!」


    「可未來順暢了,」


    「卻不是你想要的,是這個社會、你身邊的人想要你要的,」


    「然後一下子,在『很順』的人生中,」


    「找不到,自己究竟為什麽活著……」


    「……」


    淩晨死死握住李園的手,


    她怎麽可能不明白?


    那考編兩年多迷茫,


    進了麵試考場,連分數都在有效名次內,


    麵試的那天早上,她背著包早早去了考場,那麽大的一個學校,全都是冰冷的課桌椅子,來麵試的考生都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職業裙,樸素淡雅,他們所有人都坐在同一間備考室。那天早上很早很早,七點鍾就要到場。


    淩晨記得第一次進麵那天她很困,晚上因為緊張的,四點多才睡,坐在候考室裏,她真的很想睡覺,


    然而周圍人,卻在拿著培訓班裏的筆記本,堵著耳朵,


    就算是默背不出聲,就算是厚厚一本子筆記,上考場前根本不可能再重過完一遍,


    但他們,還在拚勁最後一口氣,在準備著。


    那一刻,淩晨忽然就感覺,


    自己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坐在這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考編,這明明在所有人眼裏都是最正確的事情,鐵飯碗啊!考編啊!穩定啊!


    日子就在你眼前了!


    可她卻,


    不想要了。


    站在考場上,職業套裝很難受,穿著絲襪、蹩腳的高跟鞋很不舒服,哪有運動鞋大涼鞋來的自在?


    麵前十位老師,聽得已經很疲憊了,你仍然要假笑,沒有學生的講堂,明明你在學校裏教書時,不是這樣的啊!


    然後你就落榜了。


    所以在應屆生政策最後一年,本該是要抓住最後時機拚命上岸的那個春天夏天,


    淩晨卻索性不學了,也考、有地方招教師編她就去,


    去了陳安的城市,一個人坐著高鐵坐著綠皮火車,就是那麽幾個小時的筆試麵試,她要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在更多人忙碌一生的縫隙裏,


    看看那些被人錯過了的、別樣的風景。


    甚至最後進入到那場麵試,淩晨索性穿著禮服裙,頭髮散落下,


    什麽都沒準備,就像她在學校裏時教課那樣,痛痛快快利利索索,


    站在考場,瀟灑肆意地、講完了那場最後的麵試。


    那場麵試,淩晨是十一個進麵人裏取得的最高分,過了體檢,就可以去這個城市最好的高中,


    但她沒有去,轉身,毫不猶豫,


    奔向了更遠更寬闊的研究生之路。


    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因為人活著一輩子,就是要燃燒盡自己的全部,去追求最熱愛的夢想!


    董利說得沒錯,她和李園,甚至更多十五六歲的少年,


    都曾是有夢的人。


    隻不過到最後,大多數人都變成了李園,


    在繁雜的社會中,拋棄了自己的夢。


    拋棄夢想的痛苦,或許會遲到,


    但當人生過半,想著等一等再等一等,一等等一輩子、迴過頭來想一想自己的一生究竟做了什麽的時候,


    年少時期的拚搏,


    卻會摧枯拉朽般,


    讓人覺得過往須臾數十年,


    原來自己是那樣的平凡。


    李園望著病房窗外稍微泛了點兒的魚肚白,眼淚不再流了,她轉了轉頭,忽然眼底,


    閃過一絲掙紮。


    像是出生的太陽照亮的光,又像是從十年前最拚搏的時代穿越過來的覺醒,


    她忽然拉住淩晨的手,反覆磋磨,


    反覆、想著,


    「……」


    「淩晨,」


    「你說——」


    「二十六歲了,人還能再一次,重新追夢嗎?」


    ……


    ……


    ……


    *


    李園是第二天下午進的產房。


    白天淩晨還繼續呆在醫院裏,李園的父母似乎很高興淩晨能夠過來。讀書那會兒淩晨對李園的爸媽跟對寒遠的父母的感覺沒什麽兩樣——


    都是要強,小孩學習那麽好、還希望更上一層樓。


    過了很多年,李園的父母也老了,很疲憊,眼角深邃的紋路刻印在皮膚中。


    或許是對女婿最終還是沒能過來,帶上了一絲的茫然。


    陳安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消息,也風風火火從g市開車迴來了。又是半年不見,陳安依舊是粉色休閑西服套裝配寬鬆雪紡襯衣,把之前過肩的頭髮給剪短了,幹練又漂亮。她將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和淩晨一起坐在病房的休息沙發區。


    李園還在做著那些助產的運動,小護士很耐心地陪同。肚子那麽大,走起路來看著也是真的吃力。


    生產的時候,淩晨和陳安就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廊金屬質椅子上,李園的丈夫打來了電話,說順產刨腹產都可以,別讓李園受任何痛苦。


    聽起來,也沒什麽不好的。


    陳安掏出粉餅補了個口紅,淩晨雙手插在口袋裏,仰頭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她突然想起自己還給陳安帶了13pro和mac,本來打算過陣子陳安迴來,再給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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