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泊寧靠著酒店裏的辦公桌,一頭霧水:「嗯?當然開心啊,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沒事?」時洲已俯身去抱許喻,「出來玩不要太辛苦,明天也不用早起床,九點多去餐廳就行。」


    他把懷裏孩子掖了掖,時洲看著雖然瘦,但男人非常自律,褪去衣服該有料的地方半分不少,許喻這點重量對他來說實在不算什麽,這會兒男人的腳步卻異常沉重。


    就這事?值得他在這裏聽她打情罵俏半天?


    許泊寧有點無語。


    可她又隱約覺得,時洲的狀態不太對,好歹跟他在一起兩年多,她對這人還是有幾分了解。


    剛才他那話,已不僅僅超出了離婚夫妻的範疇,許泊寧盯著時洲離開的背影,仿佛要從他高大修長的身軀裏瞧出些端倪。


    在男人騰出隻手去開門的時候,她終於沒忍住,抬手摸了摸鼻尖喊他:「時洲,你實話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麽要迴來東堰市?」


    時洲抱著許喻去而復返,男人小心翼翼把孩子安置在她床上,扭頭看她:「許泊寧,你能不能重新把微信朋友圈對我可見?」


    觸不及防的,許泊寧站在那兒怔怔看他,淚就這樣流了出來。


    生完許喻後她患上了輕微的產後抑鬱症,雖然不是很嚴重,但總覺得事事都不順心,有股氣堵著宣洩不出來,時洲理所當然的就成了她的垃圾桶。


    她完全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在朋友圈轉發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把自己塑造成個悲慘的新手媽媽,甚至指桑罵槐諷刺時洲。為了不讓家裏亂擔心,這些個狀態,隻對他一人可見。


    而時洲看到這些從沒有動怒,他耐著性子陪她度過那一兩個月,告訴她無論什麽都可以跟他說。


    男人不善言辭,卻是個極好的傾聽者,隻不過當初許泊寧把他的話當了真。


    時洲默默遞了張紙巾過來,許泊寧接過,拭去眼角的淚珠,她眸子裏還閃著淚花兒,偏頭笑道:「好啊,這算多大點的事,不過時洲,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


    男人動了動唇:「一半為了許喻。」


    另一半,時洲不肯說。


    許泊寧仰頭看他,忽然失去了深究的欲望,她點頭:「我知道了。」


    她說到做到,當下就給時洲重新開放了權限,並把手機屏幕給他看了眼:「你們早點迴房間休息吧。」


    -


    身邊小兒熟睡著,時洲幾乎一夜都沒有闔眼。


    許泊寧還有個工作號,隻談與工作有關的事情。這個號的朋友圈很雜很亂,幾乎什麽零星的事情都會一股腦塞進去。


    他翻遍了她的朋友圈,這缺失的三年,她站在東堰市標誌的建築下麵拍過照,跟她那個閨蜜周盼約著出門吃飯、看電影,加班至深夜迴家將車停在路邊買燒烤,還有那鮮艷欲滴的玫瑰花。


    明明乏善可陳,卻看得時洲眼圈微微發紅,他輕嘆口氣,退出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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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你是不是想跟我重歸於好


    時洲是個內斂且理智,不擅於將愛擱在嘴邊的男人,就算兩人水乳交融,興致正濃的時候,他最多也隻是擁著許泊寧輕輕喊她寶貝。


    那時候許泊寧能讀懂男人眼底的溫柔和他的珍視,韓堯有點說錯了,別的她不清楚,但時洲這個老男人在性事上對極了她的胃口。


    像他那樣溫雅斯文的人,很難想像他在床上還有強勢的一麵,動作雖重卻不粗暴,極大滿足了她的幻想,輕易就能讓人著迷。導致許泊寧離婚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看著她跟時洲的結婚照自慰。


    後來她在某個夜裏哭著醒來,身體上的發泄就如同望梅止渴,她告訴自己得戒了他,不能再被他影響,許泊寧將兩人所有的合照都收了起來,朋友圈和他有關的一切也刪得幹淨。


    她曾經以為自己撿到寶,她信任時洲如許齊元和田衛方。所以許泊寧同時洲在一起的時候,幾乎將所有的負麵情緒全都暴露在男人麵前。有段時間,她覺得兩人的婚姻沒有那麽和諧,她極重麵子,連最好的朋友都不好意思去開口傾訴。


    其實自從時洲迴來以後,男人一直沒有掩藏過自己的心。許泊寧最初的確不解,就像她對時洲肯迴來在大學任職十分詫異。


    他說一半為了許喻,另一半,男人不肯明說,不是許泊寧自作多情,那瞬間,她隱約從他唇齒間讀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不敢再細想,說實話,這段日子以來,她因為時洲迴來的關係,已經失眠過許多次,她不想再為時洲而勞神了。


    對許泊寧來說,時洲就像一把生了鏽的鈍刀,殺不了人,但是疼。那種痛楚,她不想再嚐試第二次。


    翌日兩人都有些精神不濟,在酒店餐廳吃早餐的時候,許喻蹭在時洲身上跟他說悄悄話:「爸爸,我剛才看到媽媽也在打哈欠呢,媽媽是不是也跟你一樣,在想工作的事沒有睡好?」


    孩子嗓門大,他自以為很小聲,其實許泊寧坐在對麵聽得清清楚楚。她跟時洲對看眼,男人眼底泛著淡淡的青,她漫不經心地挪開視線。


    周塘鎮夜裏下了場雨,青石板還沒有完全幹透,許泊寧穿著高跟鞋走在父子倆後麵,刻意離遠了些。她心不在焉看著身旁古宅門楣上的「大夫第」幾字,忽然腳下一滑,踉蹌著往後倒去,她疼得呲牙咧嘴喊了聲,忙一手扶住牆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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