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兩天了,李建軍真是歸心似箭。


    一路顛簸,換乘了好幾次客車,終於迴到了熟悉的小山村。


    他倒也乖覺,知道媳婦這個時間肯定是在老丈人那呢,一想現在要去接人,倆人迴來家裏炕都是涼的,就直接進屋燒炕去了。


    家裏的兩隻小狗見到主人迴來樂的滿院蹦,上躥下跳圍前圍後的,李建軍摸了摸它倆的腦袋,又順手往灶坑扔了幾個土豆地瓜和雞蛋。


    這樣用餘火烤出來的土豆和地瓜焦香味十足,那是相當好吃了,雞蛋烤出來也是q彈十足有嚼勁,別看它剛扒出來灰撲撲的,可磕下那層灰,敲掉蛋殼,吃起來比煮的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火牆和炕都燒的滾熱,李建軍滿意的灌了兩壺熱水,把雞蛋和地瓜土豆都掏出來,清理幹淨放在了盤子裏。


    給這倆小隻扔了兩個扒好的雞蛋,又給了倆地瓜倆土豆,然後拎瓶酒直接奔老丈人家去了,接媳婦去嘍。


    剛一進院,王秀秀透過窗戶就看見他了,她趕緊下地穿鞋出門迎接女婿。


    “媽,我來接豔子啦,我爸呢?”


    說著李建軍把酒放在了地上立櫃上麵,直接坐炕邊了。


    “你這孩子,買這玩意兒幹啥!酒這東西也不便宜,有錢你倆留著花吧,不用給你爸買,他那還有酒呢!你爸去買肉了,這丫頭說饞牛肉了,咱村裏供銷社沒有這玩意,這不也不看看幾點了,你爸趕車上鎮上買去了。”


    “也沒多買,頭一迴買這個酒,看咱這沒有才買的,讓我爸嚐嚐,好喝以後我再給他買。”


    要說疼閨女,李建軍還真就服自己老丈人。


    他閨女要啥,這老頭真是“有條件直接給,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給”。


    咱不說別的,也不是自己愛翻小腸,就說剛和豔子結婚那會兒,老頭真是咋看自己咋不順眼,那段時間李建軍有種嚴重的“被針對感”。


    總感覺自己沒幹啥呢,就會收到老頭的無情冷眼,即使到現在,李建軍麵對老丈人也不敢太放肆,實在是當時被針對怕了啊。


    尤其是當時和豔子關係好了之後,自己來老丈人家次數明顯多了起來,當然,冷臉看的更多了,一起喝酒這老頭都得灌自己,不能想,一想這個李建軍就心酸,過去太悲傷,我已全忘記啊!


    看炕邊擺著一簸箕黃豆,他也沒見外,直接端起簸箕開始挑起了碎石和臭豆子。


    看他的大手靈巧地上下翻飛,一顆顆變黑的豆子、癟豆子甚至碎石子都被飛快地扔到一邊的小塑料袋裏,趙豔直感慨:“你可真是塊幹活的料,還有啥活是你不會幹的?”


    看丈母娘出去了,李建軍嘴欠地迴答:“我是挺厲害,可生孩子這活我是真不會!”


    看他不嘮正經磕,趙豔白了他一眼,索性不和他嘮了,拿起旁邊的鐵絲篩網,繼續搓起了玉米。


    李建軍急了,看媳婦的小手就這麽光禿禿的連個手套都沒帶就直接搓上苞米粒子了,直接搶過鐵絲篩網,握住了這雙小手說:“你那手不要了,直接這麽搓,完了不就起水泡了?咋還好了傷疤忘了疼呢,忘了上迴扒苞米,你那手起了三個水泡,晚上給你拿針挑,哭唧唧的,放那我整。”


    手裏的苞米都被搶走了,這活沒法幹了,趙豔索性擦擦手,坐旁邊直看他,小聲嘟噥著:“你可真是小心眼,那點黑曆史還記著呢,我都忘了,你是不是想笑話我,苞米沒扒幾個,手幹整出水泡啦?”


    “哪能啊,我媳婦最能幹了,不過這活兒你還是少幹,你那小手是用來拿筆的,不用幹這些粗活,你有男人呢,咱家啥活我沒幹你不用伸手,喊我一聲就成,再說了,你的小嫩手要是粗了我摸起來不也是不得勁嗎!”


    眼見著這話題越嘮越不正經了,男人的眼神都露骨了起來,摸著女人的手不撒手,還摩挲了起來,趙豔的臉“哄”的一下就燒紅了。


    確實,自己沒咋幹過粗活,即使幹了也就是一會兒的事,在家是父母不讓幹,結婚了是男人不讓幹,所以自己寫手攤開完全看不出來是幹活人的手,一點繭子都沒有,幹點啥活沒等累呢,這雙手先抗議了,磨出水泡來,挑的時候可是鑽心的疼。


    上次剛開始扒苞米,男人拿針幫自己挑水泡,一想起來這事趙豔真是不好意思,一點都沒作偽,當時自己咋那麽丟人呢,居然給疼哭了。


    “媳婦,我走了兩三天了,你就沒想我?晚上自己睡不冷啊?”


    “你個流氓想啥呢!”


    倆人拉拉扯扯間,王秀秀進屋了。


    看見丈母娘,李建軍火速縮迴了賊手,裝模作樣地搓起了苞米粒。


    他再臉皮厚也不好意思讓人家親媽看見看見自己調戲人家閨女啊。


    清清了嗓子,李建軍說道“媽,咱啥時候去磨苞米麵啊,到時候我去磨,不用爸去了。”


    一聽女婿要幫幹活,王秀秀也不客氣,畢竟“一個女婿半個兒”嘛,都是一家人,她樂嗬嗬地說:“好嘞,每次讓你爸去磨迴來他都得墨跡,非說整一身灰,這迴不用他了,篩網裏這些扒完就能去磨了,整完了明天去磨就行。”


    “還明天啥,就剩這點苞米了,我快點搓,整完一會兒直接送磨房去,今天就給它磨了!”


    李建軍想在丈母娘麵前好好表現表現,這會兒卯足了勁,手上功夫沒停,一直搓著苞米粒了。


    要說為啥總磨苞米麵呢,這可能跟村裏的實際情況有關。


    苞米麵現在可算得上是大家的主食。


    畢竟在這個東北小屯子,家家戶戶都種苞米,這算是主要農作物,尤其是東升屯的地理位置,基本都處於崗子地上,離大河這種水源不近,不屬於灌溉區,種水稻啥的也灌不起水,所以大家種的最多的就是苞米。


    苞米這東西是好東西啊,因為它好種。


    畢竟這玩意兒不需要太多的水源灌溉,也不需要太多的打理,要是有那不差錢的人家,趕上農忙除草的時候多買幾瓶除草劑噴一噴,連鋤地的活都輕醒不少。


    大家普遍不太富裕的情況下,這種易種植、產量相對來講還可以的東西自然就成了主食。


    搓苞米粒,磨苞米麵,烙大餅子,蒸窩窩頭,這是東升屯婦女們必會的活計,祖祖輩輩都是這麽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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