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最後一天,京都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零下十度的天氣裏,外麵滴水成冰。


    鑫宇小區。


    “哎呦程爺爺,這麽冷的天您說您出來幹嘛?從這兒走,慢著點。”


    老二一早起來,剛看到外麵紛紛揚揚的雪花還興奮的驚唿了聲,但緊接著就笑不出來。


    先是十號樓的李奶奶出來買菜差點滑倒,然後是十二樓的王叔叔直接摔了個大馬趴,不過好在年輕,沒傷筋動骨,爬起來緩了緩就趕緊一瘸一拐的去上班了。


    緊接著就看到了七十多歲的程爺爺,肯定是趁他家保姆不注意下樓的,身上穿著軍大衣,頭上戴著火車頭帽子,穿的雖嚴實,但搖搖晃晃滑滑溜溜走過來的樣子還是讓老二看的驚心動魄!


    這老爺子,真摔一下還能爬起來?


    他趕緊跑過去把人拉進了電腦鋪。


    老二不禁感慨,雪是好雪,就是太刺激!


    李奶奶坐在電腦鋪子裏發愁的看著外麵,“下這麽大雪,路這麽滑,怎麽買菜啊?”


    柳大爺也從樓上下來了,他抄著手問老二,“你去買我去買?”


    “那還用說嗎?您在鋪子裏待著吧,我去。”


    “你那羽絨服不保暖,把我給你的軍大衣穿上。”


    老二穿上半舊的軍大衣,戴上帽子,正要往外走又突然頓住了,扭頭問李奶奶,“您要買什麽?要不我一塊帶迴來得了。”


    李奶奶眼睛一亮,“哎呦,那感情好,奶奶謝謝你了啊小鐵。”


    為防止自己忘記,老二拿了筆將李奶奶要買的菜記下來。


    剛記完就見四號樓的朱奶奶拄著拐杖很小心的進來了,看見李奶奶開口就大聲問,“老李啊,你去買菜沒?你說這路這麽滑怎麽出去啊?昨天下雨,今天下雪,全給凍上了,這往年也沒這麽早就冷了啊。”


    “可不是嘛,你說這雪下的要再大一點,也不至於走不成路。就這半大不大的,最煩人。那啥,小鐵正好去買菜,我讓他給我捎迴來。”


    朱奶奶立刻扭頭向老二看過來。


    得,一塊吧。


    “您要買什麽?”老二拿著紙筆繼續記。


    最近的菜市場距離小區倒不遠,出門右拐,以老二的腳程,最多走個十分鍾。


    雪花飄飄灑灑,很快就將路麵和屋頂染白了。


    老二一路踩著雪感覺還挺有意思的,快到菜市場時,他在停放自行車的角落又看到了那輛熟悉的三輪車。


    老二轉身走過去,掀開三輪車上蓋著的塑料布看了看,還是那老三樣,白菜、菠菜和香菜。


    縮著腦袋蹲在三輪車旁邊的小姑娘抬頭帶著希冀的眼神看向他,單薄的線帽早已被白雪覆蓋,小臉凍的紅撲撲的,嘴唇略微發紫,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清亮。


    老二道,“菜我全要了,你在這兒等一會,我買了其它的你再騎車跟我去小區。”


    全要了?


    小姑娘愣了愣,連忙起身道,“哥哥,你吃不了那麽多的,這......這......”


    她今天可是拉了二十顆大白菜,一大袋菠菜和一袋香菜,這麽多,他就算一家有四五口人,短時間之內也吃不完的呀。


    她怕這位經常到她這兒買菜的大哥哥是好心可憐她,可也不能白花錢啊。


    老二伸手將她腦袋上的雪拂掉,笑著道,“放心,不是我一個要,今天路不好,我們小區一些老爺爺老奶奶不方便出門,我這是幫他們買,你過去也是賣給他們的。等我幾分鍾。”


    說完他轉身快步向菜市場裏麵走去。


    平常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菜市場,今天因為下雪的原因,顯得格外冷清。


    老二照著單子很快將朱奶奶和李奶奶要買的菜肉買齊,又買了不少他和柳大爺要吃的,然後拎著幾個大袋子往外走。


    “哥哥,這邊。”


    小姑娘已經將三輪車從角落牽了出來,正等在距離菜市場大門不遠處的路口,看見老二過來,忙揮手喊了聲。


    就這麽一小會的工夫,塑料布上麵很快又落了一層雪。


    “哥哥,把你買的放這裏麵吧。”


    小姑娘掀開塑料布,把裝菠菜的袋子拿起放在了白菜上。


    老二沒推辭,將手裏的東西一股腦推裏麵,忙又把塑料袋給蓋上。


    “我來騎,你上來。”


    老二說完就一個大步坐上了三輪車的車座,雙手把住了車把。小姑娘一看,也沒扭捏,連忙蹦起坐到了車幫上。


    頂著越來越大的風雪,老二騎著三輪車帶著小姑娘很快迴到了鑫宇。


    進大門的時候跟保安大爺說了聲,大爺拉開窗戶伸出腦袋喊了聲,“白菜是嗎?給我留一顆。”


    老二答應一聲,快速將三輪車騎到了電腦鋪門口的遮擋下。


    “你先進去暖和下,一會再稱菜。對了,你叫什麽?”


    “哥哥,我叫毛毛。”


    “毛毛?”老二打量了下小姑娘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腦袋上戴個米色毛線帽,眼睛圓溜溜的像小貓,這名字倒也......挺形象!


    毛毛在電腦鋪外麵的水泥地上跺了跺腳,又拍了拍身上的雪,等老二拎著袋子過來,這才跟在他後麵走進去。


    推拉門一打開,裏麵的暖氣撲麵而來。


    “到底是年輕人腿腳利索,這麽快就迴來了。”


    李奶奶手裏捧著一杯茶,笑眯眯的看向老二身後的毛毛,“喲,小姑娘,你怎麽過來了?今天這麽大的雪還出來賣菜呢?”


    都是經常去菜市場買菜的,偶爾李奶奶也會到毛毛的攤子上買點白菜和菠菜。


    “我把她的三輪車騎過來了,你們需要哪樣讓她稱。”


    朱奶奶忙問道,“都有什麽菜?”


    毛毛說了她帶的菜,然後應兩位奶奶要求,給她們稱了她們要的量。


    不一會小區裏有人出來看到這裏有賣菜,一個個都過來要了些。雖然品種較單一,除去調味的香菜,也就白菜和菠菜,可不用出門就能買到,省事啊。


    所以還不到一小時,毛毛帶的那些菜就全都賣光了。


    “過來,喝碗湯再走。”


    老二早上燒的胡辣湯,柳大爺看見程老爺子在,知道他愛喝,就從樓上把鍋端了下來,結果在這兒聊天的幾個老頭老太太個個都喝了碗。


    幸好燒的多,不然還不夠分的呢。


    他給毛毛留了碗,小姑娘手臉都凍的通紅,再不喝點熱的暖一暖,他真怕她迴去的路上撐不到家就倒下。


    “謝謝哥哥,我不客氣了啊。”


    毛毛接過老二遞來的碗,端起就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結果放下碗辣的直哈氣,但身體卻由內到外全都暖和了過來。


    她那雙貓眼亮閃閃的辣出了淚。


    “明天你要是還有菜賣,就直接拉過來。”


    “嗯,好。”可能是被辣的吧,毛毛答應的時候明顯帶了濃厚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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