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難以置信且惶恐的看著滄瀾:“老、老師,他已經死了。”


    滄瀾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這是命令,士兵。”


    滄瀾的聲音不大,一聲“士兵”卻在整個提煉廠裏轟鳴震耳的敲醒了在場所有的學員。


    他們跟隨滄瀾來這裏,接受特訓,不止是為了變強,也是為了變成——士兵!


    斯坦略微有些艱難的抬起刀尖,對準地上的小小屍體,手指還在顫抖,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靈氣隨時都要崩潰,他和搭檔在煎熬。


    滄瀾的聲音依然冷酷無情:“我知道,你們在懷疑什麽、震驚什麽,但你們也要知道,我們正在執行的任務,是這個世界上最崇高,卻又最卑鄙的任務,這些任務是髒,殺戮的目標對象不止持槍的罪人,還有年邁的老叟、年幼的孩童,甚至還可能包括毫無還手之力的女性和殘疾人,他們都是普通人,就算你們不用靈氣,也是能依靠多年來的戰鬥能力,輕而易舉絞殺的對象。


    你們是魔靈師,也是最鋒利的利刃,是保衛人類自由和獨立的守衛之刃,以後就算沒有魔物,沒有魔神教會的威脅,你們身上的力量也會成為這個世界的一大威脅!到時候你們要怎麽辦?和人類打仗嗎?要想維係人格和立場,你們就要為自己的存在尋找一個更合適的活路,這條路,就是成為‘士兵’,成為一把可以掌控自己人生,能繼續維護人類世界和平的利刃!”


    斯坦的手還在顫抖,但沒有人上前阻攔,也沒有上前勸導,這是他們所有人心裏最後的門檻。


    滄瀾說:“你們的任務不會一直輕鬆下去,就算迴到創神學院,你們也不會一直接取那些e級、d級這類的小任務,你們要做的,就是在違反一切道德準則的路上,同時守住自己的底線!否則一念之差,便會成為一個血腥殘暴的魔鬼!成為怪物!記住,你們是戰士,並非殺人機器,但你們站在這片戰場上,就要用絕對的理智去履行殺人機器的職責,這就是你們今後可以繼續活下去的唯一道路,明白了嗎?”


    斯坦的手依然顫抖不止,他始終無法下刀。


    滄瀾沉默良久,就連趕來的修恩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不要做的太過,對於這些孩子而言,先前還在煩惱著要如何對付魔物,從未想過要殺人,現在能踏出殺人這一步驟已經用了極大的勇氣了,做事總要一步一步來才行,不可能一口吃成一個大胖子,滄瀾這一路上已經給他們開辟了太多從未想過的路,連拖帶拽似的將他們趕到了這一步,這對他們而言,何嚐不是一種近乎淩遲的痛苦折磨?


    滄瀾也不由得歎了口氣,上前拍了拍斯坦的肩膀,安撫道:“算了,如果你無法理解我說的話,那麽你也可以迴去繼續做一個小小的魔靈師,隻是創神學院將不再有你的位置。我不是說你的能力太差,而是你可能不適合追隨這條路繼續走下去,迴去……”


    滄瀾最後一個“吧”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見斯坦眼睛一閉,“唰”的一下,身上突然迸射出一股驚人的堅定氣勢,手腕一個用力,長刀以極大的力道狠狠刺入了這個孩童的心髒,靈力的衝擊下,胸膛下的血管全部震碎,再一個幹淨利落地拔出,鮮血瞬間蔓延,橫流了一地。


    斯坦艱難地用臂彎處的衣袖夾著刀身,劃拉長刀,借此將刀上的血漬擦拭幹淨,轉而淡然道:“老師,離開創神學院,我就沒有可以迴去的地方了。”


    說來可笑,對於他們這些小魔靈師而言,能舍棄一切來到創神學院,已經是他們可以找到的最後一處安身之地了,如果離開創神學院,他們將沒有一處歸身之地。


    他們在被推著走向一個未知的方向,在以還未成年的年齡,去強迫自己快速成長!


    滄瀾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眼神:“你們都是好樣的!”


    最終,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殲滅了這些武裝販毒分子,速度快到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而且魔靈師出手,連機械轉動的聲音都比他們下手殺人的聲響大!


    大家在指揮下將屍體都拖到了煉製罌粟下方的火塘裏,再讓瞳靈用死靈之氣快速清理屍體和毒品,死靈之氣化作炎海吞噬了入目可及的所有毒品,以及屍體,死靈之氣的強大氣息壓住了所有的血腥和令人感到難聞的味道,不消片刻,整個提煉廠都像是被清洗過的一樣,空氣中隻剩下了清冷到骨子裏發寒的涼氣。


    在這期間,滄瀾命人小心取了一些煉製成功的膏狀毒品裝上卡車,又讓四名相對年長、身形較長的男生換上毒販的服裝,背起地上的槍支,搖身變成了毒販的模樣,守在車後廂。


    喬楠隨同狙擊組和部分突擊組留在這座煉製工廠外戒備,大家稍作休息,在老師們的提醒下,才想起來從口袋裏拿出壓縮餅幹,隨便對付了兩口,化作魔具形態的搭檔們也都恢複人形,活動了一下筋骨。


    瞳靈沒有吃東西,離夜和貝恩也沒有變迴人形,楓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瞳靈以往最愛吃的了。


    楓拿了一包壓縮餅幹過來,遞給她:“瞳靈,你是不是忘帶吃的了?老師們不是發了餅幹麽,快吃吧,我這個是牛乳奶酪味的,很好吃的。”


    瞳靈笑著搖搖頭,說:“謝謝,我不餓。”


    楓就像是看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樣,驚訝的看著瞳靈,或許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瞳靈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仔細一看,頭發也不像以前一直披散在身上了,用一枚小巧的金箍箍著,整個人的氣場都被拔高了一樣,變得……成熟了不少?


    其實瞳靈一直在思考接下來的戰鬥,她能理解滄瀾的安排,也能理解創世會的決策變化,隻是她總覺得再這樣下去,這個地方就不適合她待了,她喜歡的是無憂無慮的生活,創神學院的生活就很好,但現實是他們都要成長的,創神學院也不可能永遠都是學院,過段時間,說不定創神學院都要改名叫創神軍校了。


    一個人的成長將要舍棄很多幼稚的念頭,可以懷念,卻不能停留。


    人類真的好複雜啊。


    等大家都吃完後,他們又很警覺地將這些包裝袋也給扔進了火塘裏,最後看一眼瞳靈,瞳靈頭也不迴,默契地一抬手,身後的火塘裏便“唰”的燃燒起藍色的熊熊烈火,瞬間消滅所有痕跡,連一絲餘輝都不留。


    滄瀾翻了翻已經被擊斃的卡車司機的衣服口袋,找到了一枚腕表式地圖儀,他笑了笑:“剛才就沒看到,果然在口袋裏。”他熟練地操作地圖儀,展開電子光屏,這也是個老舊的設備,剛打開的時候還有些卡頓,隨時都會斷開信號一樣,滄瀾隨意滑動了兩下,就將地圖全部記下了。


    “順著小路繼續往東南方向開。”


    他坐在副駕,指揮著另一位化作毒販司機模樣的老師,道。


    那名老師看著比較粗獷,但實際性格有些膽怯的,他捏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發虛,迴頭看了眼滄瀾,問:“要不,找修恩來開吧?我怕我幹不好,給你開溝裏去。”


    滄瀾:“……”


    他想過學生可能會在臨近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卻沒想過老師也可能會掉鏈子,此時正饒有興致的望著他,看得對方心裏直發虛。


    “武科塞?我記得你是比我大幾年加入創世會的吧?”


    被點名的男人汗顏的看著他。


    滄瀾也不多說別的,一副慵懶相的靠在椅背上,將雙腿直接翹到了車前架上,雙手交疊在肚子上,閉目養神起來,嘴裏說著:“開吧,修恩不行,他那身繃帶太明顯了。”


    沒辦法,車子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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