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月笑眯眯的問她:“你知道墮魔是怎樣的存在嗎?”


    瞳靈沒說話,耳機裏卻再次傳來了羅諾的疾唿聲:“瞳靈!瞳靈!迴話!”


    得不到瞳靈的迴應,羅諾暗“嘖”了一聲,毫不猶豫地解開了耳朵上的金色環扣,硯無邪也跟著扯下了脖子上的金環掛飾,打開環扣。


    烯風和墨陽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就見身邊的兩人驟然爆發出了一身令人感到驚心的巨大威壓!緊接著,硯無邪化作長鐮,被羅諾拉過後猛地衝了出去!


    肆月還在洋洋得意的為瞳靈解釋道:“墮靈是用人類的軀體作為媒介,煉化出來的存在,它們的靈魂會因為墮落變得隻剩下獸性,記不得任何從前事,所以可以操控,可以成長。


    墮魔恰恰相反,墮魔是用人類的靈魂作為媒介,需要強大的靈魂和欲望,引導不斷墮落,才能成型的存在。他們的記憶越是深厚,靈魂越強大,力量就越強大,但人的欲望在發泄過後就會消散,墮魔也是,他們的欲望越是得不到實現,靈魂就越容易陷入憤怒、仇恨、悲傷和絕望中,發泄出來的魔性力量就越強大。


    原本等二十四小時過後,他們發泄完了,就會原地消散,我都沒想到你竟然會把他拉了出來!”


    說到這兒,肆月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玩味起來,他的眸光多了幾分戲謔,道:“你們把他的靈魂都給斬斷了,拉出來的軀殼又有什麽用呢?還自以為救贖了對方,對方那麽信賴著你,祈求你,換來的卻是你們親手的扼殺!哈哈哈,失敗的救贖,錯誤的信賴,還真是一場精彩的演出啊!”


    瞳靈當頭一陣眩暈似的,如遭雷擊,布洛克哭得滿臉都是淚痕的模樣就在她的眼前,他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論她用死靈之氣如何探知,都看不到他的靈魂了,而他求救的聲音還在耳邊不斷迴響著。


    “瞳靈!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又是她,親手殺了曾信賴著她的人!


    “瞳靈!”


    忽然,貝恩一聲疾唿,喚醒了她的意識。


    隻見眼前的一圈圈紅色絲帶交錯環繞,替她擋下了一顆顆散發著黑色魔氣的子彈,那是肆月朝她開的槍。


    肆月的臉色很認真,那雙青藍色的眼睛就這麽凝視著她,帶著嘲諷和憐憫:“你救不了他,就不該給他希望。”


    這句話如同一顆無法阻攔的子彈,正中了瞳靈的心髒。


    想到那些死去的人,連靈魂都消失的一幹二淨的人,瞳靈內心的悲傷壓抑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下一秒,身邊驟然劃過的風聲淩亂了她所有的思緒,隻見羅諾揮著鐮刃就朝肆月臉上狠狠劈去!


    恰此,一溜黑色鎖鏈閃爍著紅光劃過肆月的麵前,“砰”的一聲狠狠撞開了羅諾的鐮刃,巨大的靈氣隨著撞擊猛地炸向四周,羅諾神色不變地看著他們。


    司馬翎暗咬下一口血氣,剛承接羅諾這一擊的鎖鏈竟在頃刻間崩解成了無數碎片!


    羅諾和硯無邪的力量突然上漲了不止一點,這是司馬翎怎麽也沒想到。


    肆月也收斂了些笑意,但他還沒說完,趁著瞳靈還沒迴神之際,他又說:“還有,你知道他是誰嗎?一般人我可沒法將他引導成墮魔,他是緝行官,哦,用創世會的話來說,他叫三代緝行官,是創世會在無數小孩身上實驗出來的怪物呢!若沒有對這一切痛苦的掙紮和憤恨,他又怎麽會成為墮魔呢?”


    瞳靈低著頭,依然沒有說話。


    肆月好奇道:“所以,你還想自大一迴,自以為加入魔靈師的行列,就能拯救這個世界嗎?還是說,你要去幫助創世會的那些偽君子,傷害更多的孩子嗎?”


    風聲在耳邊漸漸起了喧囂,空氣中幹淨又清爽的氣息讓瞳靈一時忘了自己究竟身處何方,她沉默了許久,默默傾下黑色的長鐮。


    “瞳靈!”烯風見狀,還以為她放棄了戰鬥,臉色一變。


    滄瀾他們的臉色也很不好看,雖然他們並不期待瞳靈和離夜能為創世會提供多大的戰力,但也不希望他們會被魔神教會說動,一旦被說動,他們就很可能會倒戈!離夜如今已是完整的魔性之軀,他的力量比墮魔可怕,甚至很有可能足以與魔神娑殫匹敵的力量!一旦倒戈,所有人都將麵臨著一場無比可怕的新一輪屠殺!


    羅諾也瞥向了身後。


    就在這時,瞳靈卻笑了,她笑出了聲,似乎聽到了什麽可笑的笑話。


    肆月愣住了,他似乎也沒想到瞳靈會是這樣的反應。


    瞳靈抬起了那雙澄澈的天藍色眼睛,在這片蔚藍的蒼穹下,她就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身上“唿哧”一聲,燃起了藍色的烈火,烈火附著在黑色的盔甲上,讓她身上的每一寸延展出來的利刃都變得無比銳利,手上的黑色長鐮也跟著燃起了兇煞的魔氣,讓鐮刃變得無比寬大。


    明明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她身上的火焰是那麽的渺小,但那股陰寒與焦灼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卻好像隨時都能吞沒整個世界!


    在場的人都不由得怔了一跳,渾身冒起了冷汗。


    瞳靈看著肆月的方向,毫不動搖的與他說道:“肆月,我曾把你當做朋友,我並不後悔,因為那時候我所認識的肆月,讓我覺得很親切,但現在的你讓我覺得陌生。你是教徒,你的眼裏沒有世人,沒有美好,你所謂的痛苦的掙紮和憤恨,是掙紮求存的人類都有的情緒,但這種情緒並不會持久下去,因為人類是會互相感應彼此的存在,無法令他們活下去的情緒會被其他人的關懷撫平,就算沒有旁人幫助,人類的頑強也會讓他們主動選擇活下去的方式!這就是人類!”


    瞳靈的一字一句深深地打進了肆月的心裏,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格外冷漠了。


    瞳靈繼而又補充道:“肆月,你或許走過了一段比我和離夜所走的還要長的路,但你對人類的認知還是太少了,正如當初你對我說的,有時候你所看到的,並非事情全部的真相,你所有的認知都不過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


    肆月的臉色從冷漠忽然變得焦躁起來,他的身上第一次湧起了大量充滿尖銳感的魔氣!


    瞳靈笑了,她的聲音好似在嘲諷著什麽,擲地有聲的說道:“我是自大了,但我不後悔,因為他們信賴我,所以和我一起努力到了最後,雖然留有遺憾,但我們都不後悔所付出的一切。那麽,請問你的自大,讓你後悔了嗎?”


    肆月的話是帶有引導性質的,他的話隻要聽得太認真,就容易被牽著鼻子走,但隻要稍稍轉換個思維方向,就能聽出許多坑。


    而瞳靈的話字字誅心,深入靈魂,避無可避!


    肆月也笑了,隻是笑容明顯夾雜了些許憤怒和不甘,他忽然舉起狙擊槍,朝著瞳靈的眼睛猛地開出一槍,嘶吼著:“瞳——靈——!”


    羅諾沒有阻攔這一槍,任憑那顆黑色的子彈從他耳邊唿嘯而過。


    而身後的瞳靈一動未動,那顆子彈在她麵前不足一米的地方,就被一根紅色的絲帶“砰”的撞成了一小團碎片,散成了一團魔氣!


    紅色的絲帶如同鋼板一樣,變得異常堅韌,但在撞碎子彈後,它又變得無比柔軟,如同一條長長的仙女縷帶,從右手腕飛向她的左手,縈繞著她的手臂翩然飄蕩。


    離夜這時也忍不住附和了一聲:“看樣子是後悔了呢,不然怎麽這麽生氣呢?”


    見肆月的臉色變了又變,羅諾也笑了,看來能對付肆月的人終於出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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