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中曾今臆想過無數種可能性,可是卻沒有想過他們的孩子還活著,活的好好的,而且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五年了。


    他沒有盡過一次做父親的責任。


    沒有陪伴過他,沒有照顧過他,有的隻是身體裏與生俱來的血緣關係。


    他睜大眸子,眼中有失而複得的欣喜,可是卻又有滿心的愧疚和失落……


    當初他讓蕭城去調查那個孩子的身份,難怪一直調查不出,五年,她來法國的時候那個孩子就在,所有的時間線也就對上了……


    “草草。”


    艾草草說完這一切,心裏的一顆大石反而落地了。


    瞞了這麽久,她的心裏不是不痛苦,她承受了太多,現在,仿佛一切都釋然了。


    她的秀眉舒展開來,好看的杏眸對上他探究的眼神,“如果你想問當年的事,我都可以告訴你。”


    龍澤霆現在哪裏還想問。


    揭人傷疤這種事,真的一次就夠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我知道我現在說再多都沒有用處,五年來我一直置身事外,讓你獨自照顧孩子……可是我現在能做的,能補償的,似乎隻有在你們身邊好好照顧你們。”


    “草草,你和孩子離開我五年,我把下半輩子都還給你們。”


    艾草草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她不想再糾纏進去,不想再付出太多的感情,怕再一次受傷。


    這個人或許根本就沒有變過,隻是她想仍舊像現在無憂無慮地活著,她有小狼,有嵐姨,有傅大哥,這樣不是也很好?


    五年都過來了,以後又何曾不是?


    可是,她不能太自私了。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隻有父母雙全,隻有健全的家庭,才能讓他更好地成長。


    小狼一直想要一個爸爸,畢竟,作為一個母親,給的東西太過有限了。


    事實上。


    他並不是沒有爸爸,而是有。


    既然這樣,她不能阻止他們相見,在一起。


    “澤霆,你讓我好好想一想。”他有他的事業,而她也有,她可以拋下自己的事業迴國,相夫教子,可是在那些人的眼中,自己仍舊是那個灰姑娘艾草草。


    她想讓自己變得強大一些。


    如果真的要和他在一起,至少也得讓自己足夠匹配他一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有任何顧慮!”男人頓了頓,語氣堅決,“至於小狼的身體,我會讓國內最專業的醫療團隊來給他調理,雖然我現在不敢保證什麽,不過至少也會恢複得和正常人一樣。”


    “謝謝。”


    孩子身體健康,做媽媽的也就別無所求了。


    男人伸手把她攬在懷裏,輕輕地安撫。


    而傅文東推開門看到這一幕,其實並沒有太多驚訝。


    他知道自己當年錯過了機會,哪怕五年來他盡可能地陪在他們母子身邊,可是她的心裏還是已經被那個人占據了,再容不下其他人。


    對他,恐怕也隻是當成了大哥。


    他悄悄地關上了門,沒有再在逗留,而是先一步離開了。


    是亦不是,強求,卻是不能。


    此時的龍澤霆站在小孩兒床邊,看著這張蒼白的小臉。


    之前是因為不注意,可是現在越看越覺得小孩兒和自己長得相像,到底是骨肉至親,龍澤霆忍不住坐在床頭,伸手碰了碰小家夥的臉蛋。


    嫩的跟快豆腐似的,他卻不敢多碰。


    這是他的兒子。


    他以為早就不在這個世上的兒子……


    “媽咪,媽咪。”小孩兒還沒睜開眼,小嘴巴努了努,嘴裏叫著艾草草。


    艾草草不在房間裏,正在醫生那裏了解情況,龍澤霆把他小小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握著。


    小孩兒緩緩睜開眼,然後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雪白色的天花板。


    他已經習慣了。


    不哭也不鬧,哪怕此時手上還掛著點滴。


    他扭過頭,先是看了一眼龍澤霆,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許久後才道,“幹爹呢?壞叔叔你怎麽在這裏?”


    那一瞬間,龍澤霆竟然無言以對。


    “小狼,我不是壞叔叔,我是你父親。”


    小孩兒明顯就不信他,眨了眨眼,隻當他在逗他,於是他也做了個鬼臉,然後轉過臉去。


    等過了一會兒,艾草草進來了,看著父子倆正沉默著,還是大眼瞪小眼……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在幹嘛?比誰眼睛大嗎?”


    小狼得意地道,“不用比,肯定是小狼的眼睛最大了!”


    “是是是,小狼的眼睛又大又好看,肚子餓了嗎?”


    小孩兒用力地點了點頭。


    艾草草剛剛已經和嵐姨說過了,大概不用一會兒就會有吃的送過來,“再等一下,奶奶那邊一會兒就送吃的來。”


    “媽咪。”


    “恩?”


    “我,我想和你說個悄悄話。”小孩兒的聲音故意說的很低,可是他以為這樣某人就聽不到了嗎?


    真是太天真了。


    艾草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男人,她咳嗽一聲,然後挪動到了小孩兒的另一邊,一大一小幾乎是依偎在了一塊,小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


    “媽咪,剛剛壞叔叔說他是我爹地,他以為我好騙,不過我沒信!”小孩兒以為自己很聰明,得意地挑了挑小眉毛。


    艾草草看著兒子,眼神有些複雜。


    “小狼,之前我沒有和你提過你爹地的事情,不是因為他不在,而是因為一些原因你們不方便見麵。”


    小狼瞪著大眼睛,眼中波光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狼不是一直都希望你有個爹地嗎,現在爹地來了不好嗎?”


    “你龍叔叔沒騙你,你就是他的孩子。”


    小狼是希望他有個父親,可是這個父親從他生下來就沒有出現過,現在一個陌生人站在他的旁邊,說是他的至親。


    一時半夥,還是難以接受。


    “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可是……可是,我希望傅叔叔是我的爹地。”


    小孩的眼神裏不會說謊,艾草草此時不由有些尷尬,她抬眸看了眼男人,男人的眼中意料之內地有些失望,可是卻又無可奈何。


    父親。


    這樣一個角色,他缺席了五年。


    一下子要讓兒子接受,的確不太可能。


    艾草草歎了口氣,摸了摸兒子的小臉蛋,勾唇淺笑,“小狼,傅叔叔是傅叔叔,概念是不一樣的。”


    小孩兒沉默著,一言不發。


    之後,艾草草就把空間交給這父子倆,自己先借口有事,關門出去了。


    隻是父子倆有一點很像,都不是話多的……即便是話多,也是對著艾草草。


    龍澤霆雖然覺得兒子有時候挺欠扁的,可到底是他的種,他自然希望他能活蹦亂跳的,而不是躺在醫院裏。


    見兒子傻乎乎的傻樣,他不由伸手過去揉了揉那毛茸茸的短發,觸感就和摸家裏的小黑一樣。


    小狼想躲過去,可是動作到底還沒有這位老油條敏捷,仍舊被捉住了。


    他躲,這位就捉,最後誰是勝利的一方,也就不言而喻了。


    “兒子,給你看個東西。”


    小狼起初不感興趣,可是在看到龍澤霆手機上的照片後,一雙杏眸就亮了起來。


    照片裏的是一隻貓。


    一隻可以和小白媲美的大黑貓。


    一樣的品種,隻是好像比小白要瘦了些,而且為毛一雙眼睛裏滿是殺氣!不過看起來真的像是很好玩的樣子!


    “喜歡嗎?”


    “喜歡!”


    “叫我一聲爹地,我把這隻小黑貓送給你。”龍某人已經開始用家裏那隻肥貓,利誘了。


    國內大宅的小黑,此時正在貓爬架上,還尚且不知道,男主人已經快要把他賣身給小主人了,他奮力地撕扯著一隻拖鞋,發出死啦死啦的聲音,最後又跳到玄關上,四處搗亂,也不知道是不是忠叔睡的淺,最後實在忍無可忍,出來捉貓了。


    小狼的確特別喜歡這隻黑貓,可是他也很喜歡小白,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我已經有小白了。”


    “小黑是母貓,你要是答應了,小白和小黑就能生活在一起,生一堆的小貓。”


    一堆的小喵。


    被圍在一群小喵中,那樣是什麽感覺!小狼已經在幻想了,而他不知道的是,小黑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公貓,而且還是一隻即將被閹割的公貓。


    “真的給我嗎?”


    “當然,我從不騙人。”


    “那好吧。”小孩兒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垂著眸子,低低地叫了一聲,“爹地。”


    哪怕聲音很小,可是男人內心的一根弦就像是被觸動了一般,要不是這小子在吊點滴,他都想把兒子給舉起來了。


    在他想象中,兒子應該是調皮搗蛋的小搗蛋鬼,會經常挨揍的類型。


    可是小狼這孩子太瘦弱,身子骨不行,他恐怕也隻有和妻子,心疼他的份了。


    “乖兒子。”


    男人就在他身旁讓他靠著,有著堅實溫暖的臂膀,他以為自己會抗拒,可是割不斷的血緣,還是會不斷拉近父子倆的距離。


    到底不是什麽大病,在醫院裏住了一晚上就可以出院了。


    隻是龍澤霆一直想把妻兒接到自己的別墅裏去,現在認了親,更是有機會了。


    “可是嵐姨還在家裏。”


    龍澤霆不介意多帶一個人走。


    然而嵐姨是傅文東的人,要去這人的家裏肯定是不願意的,在知道母子倆隻是過去過個聖誕節也就過來了,就道,“我是傅先生給艾小姐您的,雖說隻是雇和被雇的關係,可是照顧了您和小少爺這麽久,我真是舍不得。”


    “如果艾小姐要迴國的話,我可以跟著。”


    迴國的事,艾草草還沒有考慮到,隻是年前肯定要迴去一次,嵐姨這麽說,她自然高興,不說嵐姨了,她也把嵐姨當成了自家人。


    “嵐姨,傅大哥從昨天後就不見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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