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如來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佛光自他體內綻放,“佛,無處不在。”他入輪迴,佛卻歸於天道。


    身穿白袍的大胡子男人微微一笑,“便用我的生命,贖去世人的罪。”


    龍神的身體自虛空中隱現,半個龍軀都是破碎的,他看起來卻毫不在意。他縮小著,匍匐在地上,看著女媧和女薑,雙目垂淚。


    “尊上,冕上,敖……等了好久……”他早該陷入沉睡,來療養重傷的身軀。但他不願意,他知道伏羲不安好心,怎麽能放心九尾狐獨自對抗他呢。


    他要等著,等著至高神的歸來。


    他誕生自燭九陰,出生起就被至高神親手撫養長大,他統率妖族,也曾意氣風華,卻從始至終都恪守一條底線。他尊敬愛戴至高神,他的一切榮光都來自於至高神。


    他苟延殘喘了太久,已經太累,並不害怕死亡,更何況,至高神將與他同在。


    龍神甩了甩殘破的尾巴,在他身軀上,還俯趴著一條小金龍,是他唯一的女兒,敖霜。


    “霜兒,害不害怕?”


    敖霜沉默了片刻,“和父神一起,便不怕。”


    眼見著神尊一一進入輪迴,他們麾下的神靈,有的因為恐懼一動不動,有的義無反顧隨著神主一起赴死。


    其中瑤池麾下的七仙女,是最先行動的,她們沒有一人退縮,全部都幹脆利落的隨神主而去。


    見此,宙斯悄悄後退,想要逃走,他才不要死,就算被汙染侵襲,他也要活著!他要力量,也要權力,他是天空之王,他有那麽多美麗的妻子,怎麽可能甘願去死!


    然而宙斯的逃離並未如願,他被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聯手攔住了。


    雅典娜的聲音響徹此方天地。


    “至高神,可否給我一點時間?”她沒有用敬語,但確實是在祈求。


    女薑看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對女媧說道:“姐姐,先解決別的吧。”


    隨著女薑的話落地,未來到此處戰場的其餘神靈,無論是躲在小秘境中,還是藏在先天至寶裏,又或是瘋狂到和汙染融合的神,全部都在瞬間死亡。


    他們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從軀體裏綻放盛開的緋紅花朵。


    宙斯發起狂來,他沒想到,在這種生死關頭,攔住他的竟然是妻子和女兒。


    “雅典娜!我當初就不該對你心軟!!”他怒吼著,憤怒讓他雙目泛紅。


    雅典娜渾身被金色的光芒籠罩,貼身的鎧甲讓她看起來仿佛古時戰場上的鬥士,比起癲狂的宙斯,她更像是一名神尊。


    赫拉幫助她牽製宙斯,聽到宙斯的話,她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這位奧林匹斯山的神女,早就對自己的丈夫死心。


    “你並非是對我心軟,隻是因為我對天道立誓,忠於天道,永不愛人,也永不成婚!宙斯!我厭惡你!以至於厭惡我身上流淌的那部分屬於你的血液!我要結束這肮髒的一切!奧林匹斯的聖火,會燒盡一切汙濁!”


    赫拉和雅典娜聯手,也沒有殺死宙斯,隻是給他造成一些傷害而已。


    但這位戰爭女神,也獲得了心靈的安寧,她終於在死前,見到了聖火焚燒宙斯的場景。她生於戰鬥,也死於戰鬥,她沒有遺憾,亦不會後悔。


    沒有人可以逃脫,東皇太一冷笑了一聲,他知道至高神給了他最大的體麵,否則完全可以像對伏羲那般,直接將他權柄剝離,送入輪迴。


    他隻是有些不甘心。


    “嗬,早知今日,當年你就不該將我們創造出來。”他憎恨的看著女媧,冷冷說道。


    女媧眸光顫抖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神靈一個接一個死去,就連之前被封印的大羿,也逃不脫這個宿命。終於,輪到了宋喬的朋友們。


    愛彌兒還是那副初見時的樣子,銀發少女像是設定不完全的智能機器人。她走到女薑身邊,聲音冷淡的問:“薑姐姐,你開心嗎?”


    似乎,她做了那麽多,都是為了此時的一句話。


    女薑摸了摸少女的頭發,“嗯,我很開心,愛彌兒長大了。”


    “還會再見嗎?”愛彌兒表情有了一絲波動。


    “會的,我們終會相見的。”女薑溫柔的眼眸裏帶著笑意。


    羅浮生撇了撇嘴,“虛偽,騙子。”


    女薑橫了她一眼,但羅浮生已經不害怕她了。


    “對女媧就溫溫柔柔,對我就兇巴巴的,你看清楚,我和她長得一樣!”羅浮生不悅的說道。


    女薑冷笑,“好了,這個時候還想挑撥離間。”


    見她們沒上當,羅浮生有些無趣,她看向宋喬,眸光頓了頓,“小宋,下次再遇到,希望我們可以做朋友。”


    “我們不是一直都是嗎?”宋喬反問。


    羅浮生笑了笑,沒有任何遺憾,散去一身權柄。


    商語雪和姒鳶手牽手,在宋喬眼前湮滅,她們的神識落在宋喬的手裏,她沒有直接丟進輪盤,而是小心的放進一個類似魚缸的器皿裏。


    伊萊恩上前,抱了抱她,“等你。”


    一個接一個,直到,謝瑜舟走了過來。


    宋喬終於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她抬起手,阻止了謝瑜舟的靠近。“你別過來!”她的聲音帶了哭腔和顫抖。


    謝瑜舟頓住了腳步,下一秒,她沒有聽宋喬的話,跑了過去,緊緊抱住了宋喬。


    宋喬感覺耳側一陣溫熱柔軟,“倘若還有來世,不,來世的來世,也愛一愛我吧,換你來愛我吧……”


    宋喬迴手去抱,隻摸到虛無的空氣,一縷神識在她指尖閃爍。


    她抬頭,去看不遠處的驚瀾。


    驚瀾手中捏著一個香囊,並未走過來。隻是對宋喬笑了笑,常年淡漠的臉上,那笑容如冰雪消融,“我就不抱你了,免得你又哭,要記得,還欠我一場婚禮。”


    這場難捱的酷刑,在孟靈魚抱著薑寶寶走過來時,到達了極限。


    也是為了宋喬著想,孟靈魚將薑寶寶弄昏睡了。


    很明顯,她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在宋喬送那些人離開的時候。孟靈魚心疼的抬手撫上宋喬的臉,“傻子,怎麽不告訴我。”


    怎麽不告訴我,要將你一人丟下。


    怎麽什麽都不說,怎麽可以那麽苦。


    宋喬蹭了蹭孟靈魚的掌心,眼底淚光晶瑩。“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我已經讓你等了那麽長時間……”


    孟靈魚眨了眨眼,淚珠滾落,聲音卻是帶了笑的。“好。”


    一切都歸於寂滅。


    在這無聲寂滅中,女薑和女媧對視了一眼,身軀同時化為銀白蛇尾。她們纏繞在一起,像螺旋的符文,生命的起源,萬物的終焉。


    在她們的尾巴後麵,掛著一隻白色的小狐狸,晃晃悠悠,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點點熒光於黑暗中綻放,如同宇宙最初始的大爆炸。


    在寂滅之前,有一段細微的對話。


    “她還藏了一個人,不管一管嗎?”


    “不管了,是我們虧欠她,她願意將天道的權柄共享,是她的事。”


    “也好,總要有點念想,倘若當年沒有你,我無法堅持那億萬年的孤寂。”


    “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諸天萬界,所有生靈,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天道的威壓。


    所有修道之人也聽到了一個聲音。


    此後人間,隻有享供奉香火的仙,沒有掌規則權柄的神。


    九十九重天之上,曾經女媧和女薑生活的地方。


    略明亮的房間內,漂浮了很多泡泡球,背影搖曳的女人站在其中一顆泡泡球外,注視著裏麵發生的一切。


    世界在她眼前。


    煙灰色的眼眸裏寂靜而淡漠,隻有在看到特定的人時,才會產生那麽一絲絲的波動。


    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女人被人從背後抱住。


    淡漠的眼底泛起漣漪,她抓住腰間的手,放鬆了身體,讓自己徹底靠在身後人的懷裏。


    “子卿,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麽?”


    “怪我,擅自將你拉入這無邊的孤寂,從此天地遼闊,人間百態,都與你無關了。”


    女人的唇被堵上,微涼的唇瓣很快因為吮吸而泛紅,她聽到葉子卿的迴答,深情而眷戀。


    “不,你就是我的人間百態,你是我的心之所在。”


    她們擁抱著,離開了這間房。


    燈光下,無數的泡泡球內,正發生著各種驚心動魄的故事。


    放大到其中一個泡泡球,深入裏麵,可以看到,高樓大廈,繁華熱鬧,在這天將微亮的黎明時分,昏暗的房間內,躺在床上熟睡的女人猛地驚醒。


    與此同時,機械的電子音在她腦海裏響起。


    【宿主宋喬你好,編號03係統為你服務。】


    【你已穿越,完成任務即可在該世界活下去,失敗則麵臨相關懲罰。】


    【主線任務,幫助該世界氣運女主孟靈魚建立災後新秩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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