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鼎哪肯坐以待斃,隻要有一絲生的希望,他就絕不會放棄。


    他不是雲華軒,即便是自己最終死得極不體麵,也要拚死一搏,因為生命對於他來說,比任何其他的“東西”都要重要、寶貴。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他覺得自己做了絕大多數人都會做的選擇,這並不是什麽可恥之事。


    前弱後強,他必須一擊命中,才有逃脫的希望。


    韓祖林的功夫路數他已了解得差不多了,他必須在衝過去的瞬間一擊命中,擊倒韓祖林。


    他知道自己隻有一次機會,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失敗意味著死亡!


    他的身形已掠了過去,似燕更似箭,雙掌如刀鋒更是聚滿了真力。麵對如此淩厲的進攻,韓祖林卻顯得很淡然,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二人現在一個似箭,一個如靶,來勢威猛、淩厲的箭必然要穿透靶子!


    二人的距離已不足一尺,韓祖林依然不動,趙鼎雖麵有疑色,但更多的是成功在望的喜色。


    咫尺之間,韓祖林的臉上甚至沒有沁出一粒冷汗,王動站在趙鼎身後一丈外,厲聲喝道:“韓祖林,還不快出手,你難道要找死不成?”


    韓祖林嘴角竟忽然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他似乎已算準了什麽,厲聲大喝道:“還不倒下更待何時!”


    話音甫落,趙鼎整個人竟赫然如一隻笨拙無比的壯牛從半空摔了下來,“砰”的一聲趴在地上,嘴裏、眼裏、耳朵裏不斷往外流淌著血液。


    黑色帶有惡臭的血液!


    他的臉仿佛已裂開,就像一個技術拙劣的工匠燒製壞的一件頭俑,臉上的五官已碎裂,任何人看到這樣一張破碎的臉,心裏不發毛那才是怪事。


    王動瞧著地上的死屍,雙眉微皺,心裏不禁有微微寒意升起,但他麵色不變,聲音依然冷冷道:“閣下好手段。”


    韓祖林笑道:“能讓王門主瞧在眼裏的人實在不多,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王動冷笑道:“趙鼎也中了毒?”


    韓祖林道:“毒在酒中,若他不催動體內大量真力,也不致如此。”


    王動沉吟道:“若是摧動真力,即便解藥也無濟於事?”


    韓祖林笑道:“什麽事都瞞不過王門主這雙慧眼。”


    王動冷冷道:“一個人能活到現在,果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韓祖林卻苦笑道:“不知朝廷打算怎麽處理上官樓?”


    王動道:“暫時不必打草驚蛇。”


    韓祖林沉吟道:“可上官樓並非易對付之人。”


    王動瞧著地上的死屍,冷冷道:“有這三人的屍身已足夠,而你雖逃走,卻也受了重傷,活下去的機會並不大。”


    韓祖林墨眉一軒,笑道:“王門主足智多謀,在下佩服之至!”


    王動冷冷道:“你趕緊走,眼下還不是拍馬屁的時候。”


    韓祖林已離開。


    瞧著地上的三具死屍,王動麵色微變,此刻,他的內心竟起了漣漪。


    麵對權力、財富、美色的誘惑,他自己哪一日會不會也會和這地上的三人一樣,落得個無人收屍的淒慘下場。


    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他甚至發覺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已沁出了冷汗。


    李棟引著上官樓一走進密室,便抱拳施禮又退了出去。


    他退得很快,因為有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李十娘正在等著他。


    微蹙的水波眉,一雙眸子嫵媚勾魂,朱唇皓齒,香肌柔滑細膩,不盈一握的腰肢,聲音更是甜美、溫柔。


    一想到這些,李棟就眸中熾熱,臉上甚至因激動而泛起紅色光澤,喉結也開始蠕動著,唿吸更是跟著急促起來。


    他恨不能腳生雙翅,立刻就飛到李十娘床前。


    他與李十娘的“那種事”被大老板韓祖林發現後,令他感到驚愕的是,大老板非但沒有怪罪懲罰他的意思,還答應待事情完成後要把李十娘送給自己。


    現在,他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相擁在一起,再也不用忍受相思、寂寞之苦了。


    等待他的將是無盡的幸福與歡樂,他堅信。


    因為他還很年輕。


    但李十娘呢?她相信嗎?


    其實李十娘一點也不喜歡李棟這個人,甚至還有些討厭他。


    但她不得不“喜歡”這個人,因為這是大老板韓祖林的意思。


    她很愛很愛大老板,為了大老板她可以付出一切,犧牲一切,甚至包括她自己最寶貴的貞節。


    李棟本是趙鼎的心腹,大老板韓祖林故意令李十娘引誘李棟,而後軟硬兼施,將李棟變成了安放在趙鼎身邊的暗線,為其效力。


    一瞧見地上的死屍,上官樓就上前查看,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起身瞧著坐在石桌旁喝酒的王動,問道:“韓祖林跑了?”


    王動陰森著臉,冷冷道:“他雖跑了,但活下去的機會並不大。”


    上官樓狐疑道:“他受了很重的傷?”


    王動瞧著自己的右手,刀鋒般的眸中透著寒光,身上的殺氣還未散盡,冷冷道:“傷在我手上能活下去的人實在不多。”


    上官樓輕輕歎了口氣,道:“‘青竹’與‘古鬆’是中毒而亡?”


    王動蒼白色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道:“‘財神’集團並非大風吹來的,能成為雲華軒的左膀右臂,趙鼎與韓祖林絕非泛泛之輩。”


    上官樓黯然歎道:“王門主在一天之內損失了兩員大將,請節哀。”


    王動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憂傷的表情,竟緩緩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我並不需要節哀。”


    上官樓麵色微變,駭然道:“王門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王動嘴角扯出一條殘酷的線條,道:“‘青竹’與‘古鬆’資曆太重,隨時可能削弱我的權利,雖然眼下他二人還沒起輕視之心,但我畢竟不姓‘秦’,如今他二人死了,對‘秦門’力量雖有一定損耗,但我已沒有了後顧之憂。”


    上官樓瞧著王動的手,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竟已沁出了冷汗,卻笑道:“王門主,你怎麽喝起酒了?”


    王動道:“我心情好的時候總會喝上兩杯。”


    上官樓笑道:“原來一個人心情好了,就算不喜歡做的事也會去做。”


    王動卻話鋒一轉,道:“你既已到了這裏,想必‘紫金關’已破?”


    上官樓雙眉微揚,笑道:“若非李姑娘幫忙,恐怕沒那麽容易,她真是一位蘭質蕙心的女人,恐怕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喜歡上她。”


    王動的瞳孔忽然開始收縮,冷笑道:“李十娘是韓祖林最疼愛,最喜歡的女人,我用遠自西域的‘天空之眼’夜明珠收買了她。


    上官樓怔了怔,旋即苦笑道:“李棟告訴我他是李十娘的人,李十娘是你的人,我原以為......但我沒想到你用的竟是‘天空之眼’收買了她,這代價未免也......女人啊!真是靠不住!看來老祖宗留下來的那句‘紅顏禍水’一點也不假,我日後定要牢牢謹記。”


    王動放下了酒杯,蒼白色的臉上終於浮現出淡淡的笑,卻道:“如今‘財神’已滅,北方將是咱們的天下。”


    上官樓不禁摸了摸自己的懸膽鼻,眉心微攢,道:“‘財神’雖滅,然‘蜀中唐門’盤踞西南,仍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王動狐疑道:“‘蜀中唐門’從不輕易涉足江湖,難道你還怕他們從中作梗?”


    上官樓道:“王兄,你可還記得二十二年前的七王之戰?”


    王動沉吟良久,終於緩緩道:“你所慮不無道理。”


    上官樓道:“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若是咱們主動出擊,已失地利天時,隻有引他們北上進攻,方為上策。”


    王動冰冷的目光忽然盯著上官樓,冷冷道:“原來你早就打算對付唐門?”


    上官樓墨眉緊皺,瞳孔開始收縮,苦笑道:“‘蜀中唐門’如芒刺在背,不得不拔。”


    王動冰冷的目光中竟赫然又起了殺氣,盯著上官樓冷冷道:“上官兄,莫非你想獨霸江湖?”


    上官樓忙賠笑道:“豈敢?在下願終以王門主馬首是瞻。”


    王動目光森冷,正色道:“王某希望閣下記住,‘西北秦門’對待叛徒絕不會手下留情!”


    上官樓竟恭敬道:“是。”


    “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上官樓始終記得這句話,無論在朝堂還是江湖。


    王動的臉上又泛起了淡淡的笑意,道:“上官兄,既然你一早就有了滅唐門之心,自然心中已有良策?”


    上官樓道:“是。”


    王動笑道:“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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