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門主何必走得如此著急?”


    “走得如此著急,莫非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我猜絕對是,要不然他怎麽這麽急得要走。”


    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然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聲音是從西北方傳過來的。


    西北方正好有三株大樹,秦中原銳利的目光立刻射向了西北方鍋口般粗壯的大樹,聲音冷冷道:“朋友,何必鬼鬼祟祟的,請出來一見。”?


    這時,從左邊的大樹後首先轉出來一個俊朗不凡的少年,生得劍眉炯目,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王動麵色一凜,目光似刀鋒,厲聲道:“閣下鬼鬼祟祟,藏在樹後做甚?莫非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那少年冷笑道:“我說幾位,你們拆了人家的祠廟,就不怕半夜有冤魂找上門來?”?


    此時,隻見中間的那棵樹後竟又轉出來一個白衣女子,生得娥眉巧鼻,一雙眸子更是清澈明亮,唇若點櫻,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冰肌玉骨,體態輕盈,宛如西施重生,不可逼視。


    在如此荒山野嶺間,那三個拆牆挖土之人看到如此絕色的女子,幾乎已看得呆了。?


    那白衣女子冷笑道:“幾位拆了人家的房子,莫非還想強詞奪理?”?


    秦中原的目光已如鋒利的刀鋒般盯著那白衣女子,厲聲喝道:“這是誰家的女娃,膽敢在本尊麵前放肆!”?


    那白衣女子挑了挑眉,道:“秦門主莫非要殺人滅口?”?


    終於從右麵的那株大樹後也轉出來一個人,隻見其生得劍眉星目,麵如冠玉,一雙深邃有神的眼睛總給人一種親切之感,身如玉樹,氣宇軒昂。?


    那麵如冠玉的少年抱拳施禮,笑道:“秦門主,別來無恙!”?


    秦中原目光移轉,死死盯著那麵如冠玉的少年,冷笑道:“果然是你,蘇佩清,你怎知我們的行蹤?”?


    蘇佩清竟打趣道:“佛曰:‘不可說。’。”


    王動也將目光轉向了蘇佩清,冷笑道:“蘇佩清,你以為自己很聰明?以為自己是那隻最後的黃雀?隻可惜黃雀之後還有蒼鷹。”?


    蘇佩清瞧著王動蒼白色的臉,臉上得意的神色,正色道:“你便是王動?”


    王動冷冷道:“正是在下。”


    那白衣女子截口道:“西北王動,殺人無算,隻是不知你半夜會不會睡不著覺?”


    王動冷笑道:“我一向睡得很香。”


    那白衣女子娥眉微皺,嘲諷道:“哼,果然是心狠手辣,殺人無算的奸邪小人王動。”


    那俊朗少年麵色微變,忽厲聲大喝道:“秦中原,留下金鑰匙,我們可以放你等一條生路!”


    秦中原目中已現殺氣,卻朗聲笑道:“小夥子,你未免太狂妄了,既然你等自己送上門來,那咱們今天就多出出力,早些以絕後患。”


    王動刀鋒般的目光又從蘇佩清三人麵上掃過,聲音森冷道:“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你們卻闖進來!”


    秦中原眼角的肌肉跳動了幾下,目中殺機盡現,一字一字道:“死人永遠最可靠。”


    那俊朗少年瞧著秦中原,故意輕輕歎了口氣,用略帶嘲諷的口氣淡淡笑道:“我們並不希望你們死,隻要交出金鑰匙就好。”


    王動的手已伸展,伸得筆直,目中殺氣越來越濃,冷冷道:“無名小卒,今日要讓爾等含恨在王某的鐵掌之下!”


    那白衣女子娥眉倒豎,瞪起了眼睛,厲聲叱喝道:“王動,你休要口出狂言,本姑娘還未把你放在眼裏!”


    王動冷如刀鋒的目光掃過那白衣女子全身,冷笑道:“小姑娘,快報上名來,王某手下不殺無名之鬼!”


    那白衣女子冷哼一聲,卻不再理會王動,那俊朗的少年厲聲大喝道:“王動,廢話少說,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那白衣女子晶瑩剔透的眸子轉了轉,麵上已泛起了譏誚之意,又瞧著秦中原冷聲笑道:“秦門主,虧得你還身為堂堂一門之主,竟盜取別人的東西還想殺人滅口,難道不知‘羞恥’二字麽?”


    秦中原目光似刀鋒,麵上怒意漸濃,厲聲怒喝道:“此物當能者得之,是你們太過愚蠢罷了!”


    王動瞧著蘇佩清故意歎了口氣,卻笑道:“那件‘東西’我是從死人身上所得,與你等有何關係?”


    王動說話的時候有意將“死人”兩字的語氣加重了一些。


    蘇佩清忽麵色微變,心竟如刀絞,皺眉道:“王動,你說什麽?那件‘東西’你是從何人手上所得?”


    王動已開始變得有些得意,冷笑道:“從何人手上所得,蘇少俠難道不清楚?”


    那俊朗少年立即截口道:“我們對殺人掠貨的勾當從不感興趣,那俱是無恥之輩所為!”


    秦中原卻將目光移向了蘇佩清略微蒼白的臉,嘴角已扯出一絲得意的笑,冷冷道:“你不感興趣,有人卻不能不感興趣!”


    蘇佩清勉強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笑道:“莫非閣下說的這人和我有些關係?”


    王動冷笑道:“不僅有關係,而且關係匪淺。”


    秦中原終於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他冷笑道:“莫非蘇少俠連令尊蘇青雲的名諱都不記得了?”


    那俊朗少年麵色忽變,道:“蘇兄,莫中了此人奸計!”


    蘇佩清的掌心已沁出了冷汗,眉心微皺,但語氣還算平靜,道:“金環的秘密也是家父告訴你的?”


    王動薄而鋒利的嘴角扯出一抹殘酷的笑,冷冷道:“沒有人能忍受我的手段,令尊自然也不例外。”


    那白衣女子不禁失聲道:“你們抓了蘇伯伯?”


    那俊朗少年厲聲怒喝道:“王動、秦中原,你們的法子未免太老套了些!”


    王動冷笑道:“王某從不妄言。”


    蘇佩清已揣摩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此刻竟忽然劍眉微揚,心裏似乎終於鬆了口氣。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麽。


    “知父莫若子。”


    王動已變得有些得意,果然忘記了這句話。


    人一旦開始得意,難免就要說錯話。


    有時說錯一句話,便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此刻,那俊朗少年心中不免擔憂,但瞧見蘇佩清臉上的表情,心裏又鬆了些氣,不禁暗忖道:“莫非蘇兄已看出了什麽,識破了王動的陰謀?”


    王動瞧著蘇佩清,目中泛著濃濃的殺氣,卻冷笑道:“沒想到蘇少俠還能沉得住氣,佩服佩服。”


    那白衣女子咬碎玉,娥眉倒豎,厲聲喝斥道:“王動,你休要再逞口舌之利,今日若不留下金鑰匙,便是你等死期!”


    秦中原冷笑道:“好,今日本尊倒要看一看,究竟鹿死誰手!”


    五對三,人數上秦中原明顯占據了優勢。但人多並不一定代表力量強,若是如此,怎會有項羽“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的典故?


    王動的手已從袖中伸了出來,一雙殺人無算,不知沾染了多少無辜之人鮮血的手。他眼角的肌肉也跳動了起來,一雙眼睛更是冷如刀鋒,甚至比刀鋒還要令人心驚膽寒。


    王動在冷笑,殺人之前王動總喜歡冷笑。


    他是否是在嘲笑別人生命的卑賤?


    王動冷笑道:“門主,請將蘇佩清交給屬下。”


    秦中原道:“好。”


    秦中原身後那三個工匠手裏挖土的工具竟也立刻變成了三柄殺人利器,一柄寒光閃閃的鋼刀,兩柄涼如秋水的利劍。


    他們角色的轉換實在太快,此刻,他們的人就如同他們手裏冰冷的刀劍。


    現在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殺人。


    蘇佩清盯著王動,劍眉微皺,目中殺氣驟現。


    那白衣女子清澈如水的眸子也變得釘子般盯著秦中原剛毅而略帶嘲諷的臉,道:“卓大哥,咱們一起除了此人!”


    秦中原縱聲大笑道:“好,本尊今日便陪你們玩玩......上......”


    秦中原話音未落,身後那三人已到了空中,身法淩厲,如三隻俯衝捕食的蒼鷹,撲向了那白衣女子與俊朗少年。


    閃電般的一擊,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已達到了那三人的極致。


    一擊命中本是他三人的看家本領。


    隻可惜他們三人遇到的也非一般高手,所以這一擊落了空。


    一擊落空,他們心裏不免起了波動。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所以他們第二次的出手顯然已有了微弱的變化。


    那白衣少年身形一轉,立刻就到了那麵色黝黑的年輕人身後。那麵色黝黑的年輕人不禁臉色一緊,背後竟赫然有劍尖刺出,直刺那白衣少年胸口。


    原來這一劍竟從那麵色黝黑的年輕人肋骨右側與右手臂之間的空隙刺出。


    這一劍既不能傷到同伴,又要擊中對方,無論速度、力量、靈敏度、還是出劍的方位,都要拿捏至恰到好處。


    那白衣少年麵色微變,身形立刻後退。


    一劍不中,那麵容瘦削的年輕人抽劍,那麵色黝黑的年輕人轉身,二人同時出手,再次出擊進攻那白衣少年。


    眼下秦中原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他似乎是在觀察蘇佩清三人武功的路數、破綻。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秦中原比任何人都要懂得這個道理。


    那臉上有雀斑的年輕人手持長刀砍向那白衣少女肩膀,那白衣少女身形一搓,已到了那臉上有雀斑年輕人身後,同時右掌斜切那雀斑年輕人脖頸,掌緣似刀鋒,迅疾、淩厲、辛辣,卻隻透著一股淡淡的殺氣。


    那臉上有雀斑的年輕人忙不迭轉身,同時刀鋒橫掃而出,卻差了半分,眼看掌鋒就要切中那臉上有雀斑的年輕人脖頸。


    秦中原見狀麵色微變,立刻縱身躥了過去,他就像一頭獵豹,一頭身經百戰的獵豹。掌緣與掌心的交鋒,那白衣少女頓感一股強勁的氣力直衝自己整條手臂,瞬感肩膀一陣疼痛,但她也非江湖泛泛之輩,心念一轉間,身形已倒躥而出。


    秦中原與那臉上有雀斑的年輕人也立刻跟著躥了過去,身形緊追不舍。


    刀鋒鐵掌又至,耳後又傳來破空之聲,鐵掌直切她的胸肋,長刀斜砍她的雙腿,那白衣少女臉上雖沁出了冷汗,但內心還算鎮定,她暗自提一口真氣,身形竟能一轉,向著西北方掠去。


    秦中原見狀,皺起了眉,不由暗驚道:“現今江湖真是人才輩出,不想這女娃小小年紀,輕功上竟能有如此造詣,哼,不過即便如此,今日她也休想逃出本尊的手掌心。”


    那白衣少年左閃右格,對方手裏兩條長劍似兩條進攻猛烈的毒蛇,始終纏著那白衣少年,使其不能脫身。


    劍光閃閃,出擊如毒蛇吐信,甚至比毒蛇吐信還要可怕,勢如霹靂驚雷,劍鋒每一次出擊,俱是攻向那白衣少年致命要害部位。


    兩個看似極其普通之人,竟有如此深厚的劍法造詣,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劍光又襲來,刺向那白衣少年右脖頸,那白衣少年身形迅疾,換勢如虎,左掌拍開劍身,同時腳尖微點,身形已騰空而起,掠過了那二人頭頂。


    那二人立刻反身,卻見那白衣少年向那臉上有雀斑的年輕人掠了過去,二人見狀也立刻追了上去。


    那臉上有雀斑的年輕人麵色一變,長刀已劈向了那白衣少女後背心,眼看長刀得手,他就不免有些得意起來。


    如此情勢之下,人一旦變得得意,就難免放鬆了警惕,而有時,這種放鬆卻是致命的。


    冷風襲來,他隻覺寒光一閃,一種刀刮劍砍般的劇痛立刻傳遍全身,他那張帶有雀斑的臉也因痛苦而扭曲起來,一雙眼珠子更是幾乎從眼眶裏凸了出來。


    鮮血並沒有從他的咽喉流出來,因為這一劍刺入得實在太快,拔出得也實在太快,幾乎沒有人看清這一劍究竟是怎麽刺入那雀斑年輕人咽喉的。


    秦中原的目光刀鋒般盯著劍鋒,隻見劍鋒正有鮮血滴落,這是一柄又薄又細的軟劍,秦中原卻不禁讚道:“好劍法!”


    那白衣少年淡淡道:“能殺人的都是好劍法。”


    那白衣少女怒視著秦中原,厲聲喝道:“秦中原,你怕了麽?”


    那麵色黝黑的年輕人卻截口冷笑道:“臭娘們,老子從來不曉得‘怕’字怎麽寫!”


    秦中原笑道:“韓玉,不可對美人如此無禮。”


    那白衣少女麵色微變,嗬斥道:“堂堂一門之主,不想出言竟如此輕薄。”


    那麵容瘦削的年輕人以劍尖指著那白衣少年,目光如炬,厲聲怒喝道:“臭小子,你殺我同伴,我誓必報仇!”


    那白衣少女麵泛譏諷之意,冷笑道:“有本事就來,可莫要逞口舌之利。”


    王動的雙掌果然盛名不虛,一雙鐵掌使得是出神入化,掌風唿唿,掌法虛虛實實,變幻無窮,鐵掌所過之處開山裂石,端的可怕。


    蘇佩清幾乎已被掌勢所壓製,絲毫沒有進攻的機會。


    忽然,王動嘴角扯出一抹殘酷的笑,掌法突又一變,掌緣如刀直切蘇佩清胸口。


    鐵掌已貼上了蘇佩清的衣襟,眼看蘇佩清胸前肋骨將被切斷,驀地,蘇佩清前胸腹部竟赫然如蛇一般向後縮了出去,整個人也趁勢倒掠而去。


    王動心頭駭然,但他畢竟江湖經驗豐富,一掌不中,微一遲疑,身形立刻又箭一般追了過去,掌上真力更是蓄勢待發。


    蘇佩清身形方定,王動一雙鐵掌又到了眼前,雙掌如兩柄鋒利的刀,左切右削,上下翻飛,淩厲地進攻蘇佩清周身要害部位。


    蘇佩清左避右格,身形在王動雙掌之下遊走,竟似馬上要脫離王動雙掌的壓製。


    雙掌左右加攻,蘇佩清便向後躲閃,雙掌一左一前,蘇佩清便向右閃避,雙掌一右一前,蘇佩清便向左避閃。


    王動的雙掌是何等淩厲、狠辣,勢如雷霆震怒,疾似霹靂閃電,若想避其雙掌,必要有敏銳的判斷力,靈活無比的身法與絕頂的輕功相配合。若缺了其中一樣,必然要喪命在其可怕的雙掌之下。


    王動麵色大變,心裏不由得暗驚道:“沒想到這小子好高明的輕功,他若一味的以輕功優勢躲藏閃避,擊敗此人必不是件易事。”?


    秦中原一掌切向了那白衣少女胸口,那白衣少女真力殆盡,想提氣,卻為時已晚,掌緣近在咫尺,幾乎已貼上了那白衣少女的衣襟。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時刻,秦中原忽覺眼前寒光一閃,劍鋒破空之聲響起,劍尖赫然直刺向自己左邊脖頸。?


    秦中原麵色大變,目光一瞥間,身形立刻左轉,同時左手閃電般出擊,掌背在劍身一撞,軟劍“嗡嗡......”作響,身形卻立刻向右滑開。?


    那白衣少年隻覺虎口一震,劍身向左偏轉。一劍不中,那白衣少年腳下錯步,又猛然刺出一劍,劍勢淩厲,直刺秦中原左胸口。


    那白衣少女趁著方才秦中原對付軟劍的空隙身形一轉,避開了王動的右掌,她目光動處,立刻向韓玉掠了過去。


    原來那白衣少女瞧見韓玉掌中的長劍已向那白衣少年後背刺了過去,是以忙不迭掠向韓玉,以阻擋他手裏的寒光。


    韓玉臉上篤定之色消失,心裏也不免歎了口氣,一咬牙反身迎上那白衣女子。


    寒光刺向那白衣少女的咽喉,那白衣少女微一屈身,便避開劍鋒,同時雙掌直切韓玉雙腿。


    韓玉迴劍阻擋那白衣少女雙掌,速度卻難免慢了一些,他麵色一緊,心頭不由暗驚道:“不好,這臭娘們好快的身手!”


    就在此刻,那麵容瘦削的年輕人已到了那白衣少女身後,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手中的長劍也已刺向了那白衣少女後背。


    劍尖距其後背心已不及一寸,那白衣少女聽得後背赫然傳來劍鋒破空之聲,麵色大變,忙撤掌轉身,但為時已晚,劍尖必然要刺入那白衣少女的身體。


    冰冷的劍鋒,恐懼的麵容,鮮紅的血液,劍身更是帶著死亡的氣息。


    現在已沒有任何人能避開這一劍。


    這致命的一劍。


    死亡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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