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握銀槍的年輕人躥起瞬間,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與那瘦削老者也已同時出手。


    一把淬有劇毒的浪人劍,一條渾身長滿尖刺的金絲軟鞭,二者以極快、狠辣的速度向韓遠城殺過去。


    牛開山雖隻剩下右臂,手裏的“魚鱗紫金刀”卻依然如長於其手般嫻熟、淩厲,舞動之時刀走如龍,刀法大開大合,刀鋒隨身形不斷變化,隻見刀光翻飛盤旋,寒光閃爍,竟未有絲毫衰弱之勢。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臉上竟也未有絲毫畏懼之色,隻見他揮槍不輟,槍法更是靈活多變、辛辣、狠毒。


    雙方以快打快,以狠製狠,刀槍相交“錚錚......”作響,光華所到處飛沙走石,撼山動地,威勢異常猛烈駭人。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雙臂突振,身形又掠起,舉槍直刺牛開山麵門。銀光閃動間,隻見牛開山腳下一錯,揮刀格槍,同時向左跨出三步側轉身子,豈料那條銀槍再次攻來,以迅疾之勢橫掃牛開山胸口,槍勢威猛、毒辣,眼見槍尖寒光已掃至牛開山胸口。


    牛開山額頭熱汗滾落,一咬牙,上半截身體赫然開始下墜,那握銀槍的年輕人突見牛開山身體下墜,心頭一驚,麵色為之大變,竟急忙向後連續躍起五步。


    牛開山墜身之後一刀落空,怒目圓睜,挺身又起一刀,那握銀槍的年輕人立刻挺槍再次以槍應刀,“錚錚......”槍光刀光交織不絕,轉眼間,二人又鬥了二十幾個迴合,卻依然是勝負不分。


    牛開山瞪著銅鈴睛,濃眉倒豎,大喝道:“好小子,有兩下子!”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眸中帶著譏誚之意,冷笑道:“閣下的運氣也不錯。”


    牛開山又厲聲大喝道:“乳臭未幹的臭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音未落,森森寒光又起。


    那老者伸手一抖,金絲軟鞭如毒蛇吐杏,刺向韓遠城的膝蓋,浪人劍也斜削韓遠城的脖子,二人配合竟極為密切。


    韓遠城縱身掠起,雙腿在空中微屈,同時手中長刀向上一挑,格開浪人劍,“啪”的一聲,鞭梢竟堪堪掠過韓遠城膝蓋擊中石壁,又是“啪”的一聲,擊得山石碎屑四處飛濺。


    銀槍疾風驟雨般進攻,忽如梨花漫天飛舞,又如寒星漫天,疾疾蓋向牛開山全身。


    牛開山心頭不禁一震,突覺身前殺氣沸騰,金槍攻勢越發淩厲、狠辣。他揮舞著“魚鱗紫金刀”仰天厲喝一聲,忽地身形暴長,全身肌肉竟凸了起來,目中似有兩團火焰在燃燒,刀法威勢也驟長。


    隻見那條銀槍忽左忽右,刺,挑,撩,撥,招式變化不斷,奮力與“魚鱗紫金刀”交戰,繁星與刀花交卷在一起,刀花似海浪般翻滾,卻像是已占了上風。


    忽然,牛開山奮力一格,緊接著踏步向前又橫刀一掃,那條銀槍槍尖杵地直往後退,眼看刀尖要橫切入那握銀槍的年輕人腹中,忽見寒星閃閃,銀色槍頭裏赫然又射出十根銀針直打牛開山的胸口、麵目。


    牛開山心頭一凜,身形躲閃間迴刀截針,四根銀針落空,五根銀針被刀鋒、刀身截住,卻仍有一根打入了牛開山的胸口。


    隻聽一聲悶哼,牛開山堅實強壯的身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整張臉看上去竟赫然也在扭曲變形。


    金絲軟鞭盤旋飛卷,將石壁地麵打得“啪啪......”直響,浪人劍閃動著森寒劍光,如密雨連珠疾攻韓遠城。


    軟鞭,劍光,刀光,身形,不斷地交織變化,轉眼間,三人又鬥了十幾迴合,金絲軟鞭與浪人劍的威力不減反增,攻勢越發淩厲、狠辣,配合也越來越縝密。


    劍光又橫掃而來直攻韓遠城麵目,韓遠城猛然將身子一側,左腿微屈,同時右腳向後退出半步,上身後傾將疾速削來麵目的浪人劍避將開。


    劍鋒掠過麵目之時,韓遠城隻覺得鋒芒逼人,有一股森寒劍氣撲麵襲來,直往人心裏鑽。此刻,那老者瞧著眼前的態勢,銳目一亮,金絲軟鞭再次出手,筆直如槍的鞭梢驟然飛卷,毒蛇般纏向韓遠城右膝蓋。


    韓遠城心頭一驚,忙揮鋼刀直削軟鞭,同時縱身向外躍,金絲軟鞭終究落了空,在空中“啪啪......”數聲。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嘴角卻已扯出一條殘酷的線條,隻見浪人劍再次淩厲地出手,削向韓遠城脖頸。


    一道血浪劃過天空,空氣中開始彌漫起血腥的味道,浪人劍劍鋒正赫然在滴著鮮血。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停住手裏的劍,明亮的眼睛還是帶著些許笑意,聲音聽起來還是很溫柔,竟滿含歉意道:“真是對不住,這一劍本該要你舒舒服服地死去,可現在卻叫你受如此的痛苦,不過你放心,下一劍我定會一劍封侯的,對不住了。”


    韓遠城左胸口淌著鮮血,仍揮刀不停,聲若洪鍾,厲聲大喝道:“有種就來,不要像個娘們似的!”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眼睛帶著笑,依然柔聲道:“好,我現在就成全你。”


    那老者將金絲軟鞭一甩,吊梢眉微皺,道:“三弟,休要與他囉嗦,趕緊取命。”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目光凝注著正在激鬥的韓遠城與那老者二人,過了約莫半柱香時間,忽眼中精光一閃,冷冷道:“好,看我取他性命。”


    “好”字方出口,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又疾速躥入激鬥的韓遠城與那老者二人間。寒光閃處,韓遠城突覺胸口鑽心般疼痛,喉嚨裏發起了鹹,竟“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精神鬥誌仿佛是隻被抽了筋的猛虎,人立刻萎縮倒在了地上。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臉上似有憐憫之色,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著劍鋒,歎著氣,柔聲道:“受了這麽多苦,真是個可憐人。”


    那老者收迴金絲軟鞭,眉心微攢,笑道:“你可憐他,可沒人可憐咱哥幾個,楊總管還等著他二人的腦袋。”


    忽然,“啪”的一聲,韓遠城赫然竟又從地上彈了起來,像是最後的迴光返照,身形彈向絕壁懸崖,三人麵色俱大變,那老者已厲聲道:“二弟、三弟,休要讓他跑了!”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與那老者同時掠起躥了過去,毒劍雖疾,卻已遲,金絲軟鞭鞭梢子也隻堪堪滑過韓遠城腰間的衣帶。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站在懸崖峭壁邊,俯身凝望著深不見底的懸崖絕壁,笑道:“這樣的人沒有死在我的手裏,唉,簡直太可惜了。”


    那老者瘦削的臉上出現了奇怪的表情,一雙銳利的眼睛也在凝望著懸崖峭壁,道:“此懸崖絕壁深不見底,掉下去哪還有活命之理?也算有個交代了。”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圓圓的臉上又露出了慈眉善目的笑,他倚靠在馬車上,正用一塊潔白如雪的絲絹擦拭著銀槍上的斑斑血跡,笑道:“三弟,方才他定是聽你提起了楊總管,盛怒之下才爆發出了最後的潛力,我想他即便不掉下去,也活不成了。”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扭頭笑道:“寧二哥,我與大哥在跟人家拚命呢,你卻在那裏享清福。”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慈眉善目的臉上泛起了光澤,也笑道:“以大哥與三弟的本事,還需要我出手麽?”


    那老者已將金絲軟鞭收到腰間,睥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牛開山,冷笑道:“那人死了麽?”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傲然道:“他胸口中了我一槍,豈能活命?”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讚道:“寧二哥手裏的這杆銀槍天下無敵,這人胸口中槍,當然是活不成了。”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眉毛一挑,笑道:“哈哈......三弟的這張嘴可真甜。”


    那老者輕撫著馬背,瘦削的臉上泛出了笑意,銳利的眼睛也發起了光,笑道:“真是一匹難得的汗血良馬,至少值一千兩銀子。”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已翻遍了車廂,卻隻找到幾塊碎銀子,麵上不禁有了譏誚之意,冷笑道:“看他們也不是什麽富貴之人,卻用如此良駒駕車,真叫人搞不懂。”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輕輕歎了口氣,道:“本來沒錢的人卻幹著一件很多有錢人也很少幹的事情,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眼角帶著笑,忍不住問道:“寧二哥,你說說看。”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黝黑的麵上竟泛起了厭惡之色,道:“愛慕虛榮。”


    那老者皺了皺眉,沉吟道:“人性就是這樣,往往像那些富貴之人從不會在別人麵前炫耀自己的財富,因為那樣隻會招來殺身之禍,而那些財富平平之人卻總喜歡向別人炫耀自己的財富,這或許便是楊總管要殺他們的原因。”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搖頭歎息道:“他倆本沒有什麽錢財,卻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向別人借用寶馬,結果竟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可悲可歎。”


    那握銀槍的年輕人嘴角帶著譏誚之意,緩緩道:“愛慕虛榮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隻可惜沒能割掉韓遠城的人頭,咱們也隻能帶著這輛馬車迴去複命了。”


    那手握浪人劍的男子已舉起了長劍,道:“寧二哥,還有這顆人頭呢,足可迴去交差。”


    那老者笑道:“二弟、三弟,趕緊收拾,咱們該走了。”


    “好。”


    劍光閃動,鮮血噴濺,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山石路。


    那老者一提韁繩,口中大喝一聲,那匹昂藏不凡的汗血寶馬竟前蹄騰空,仰天長嘶一聲,絕塵而去。


    這條蜿蜒的山路又恢複了往日的沉寂,隻是與往日有些不同的是,山路上卻多了一人,確切地說,那是一具胸口、脖頸還在淌著鮮血的無頭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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